众人心思又跟着一抖,接着就是狂跳,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人,正是那宝玉,只见他脸上含着凄然,又含着痛苦,分不出悲喜。
王夫人心里一惊,便道:“孽子,你来干什么?”
宝玉凄然一笑,道:“太太,您什么也不要说了,一切我都知道了,我来,是给林姑娘做证的,她手里的那块玉佩,确实是北静王爷送的,那一回,北静王爷去扬州办案,回来后,便私底下送了这一块玉佩给林姑娘。”
北静王及黛玉,淮南王等人心中一喜,贾母等人心中一凉……
十王爷气得一咬牙,尔后又眯了一双鹰眼,转过语气道:“这么说来,这块玉佩只是北静王爷送给林姑娘的礼物?并不是定情礼了?”
黛玉等人一怔,心道不好,又被这贱人钻了空子。
尤是淮南王反应快,只听他纵声一笑,道:“便算这不是定情礼,但他们情投意合已是定数,十王爷,您不好此时拆了这一对有情人吧?”
十王爷神色一变,气道:“你……”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天朝千年文化中,强调的是道德文明,天子尚要遵守这些礼仪,难道十王爷敢不遵守?既然他们有情在先,十王爷您不好破坏道德伦理,做出猪狗不如的事,硬拆散人家吧?”
贾府一众人心中俱都一惊,皆都屏了气,看着十王爷的反应。
只见十王爷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被淮南王堵了个结实,竟是一言也不好发作,憋屈着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最后只得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把从贾母手中夺过礼单,袖摆一甩,大步迈了出去。
边走边憋着气道:“虽然林姑娘与北静王情投意合,但还没有定亲,还有请贾母不要忘了,你们东府蓉大奶奶之事……”
蓉大奶奶四个字如一个炸雷,轰然在屋里炸开,唬得贾母等人脸色刷的白了,又惊又恐的看着十王爷的背影。
等十王爷将一院子的聘礼俱都抬了出去,均都颓靡的跌坐在椅内,少许,抬起眼来又是害怕,又是迟疑的看向黛玉。
黛玉脸上的泪珠未干,神色黯然,失望透顶,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左袖一擦脸颊,朝屋外奔去。
北静王与宝玉俱都一惊,随际也追奔了过去。
黛玉奔回潇湘馆,伏在书案上痛哭出声。
北静王及宝玉追到门口,看着黛玉颤抖着的双肩,心疼不已,两人相视一眼,星目蒙上一层灰尘,他们均已知道贾母等人的心思,显然黛玉也已经知道了。
北静王缓缓走了进去,宝玉则只在门外站着,藏起心中的伤痛,默默注视着黛玉。
北静王轻轻走到黛玉的身旁,柔声唤道:“玉儿……”
黛玉止住哭声,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如雾如愁般的看着北静王,轻唤一声,“静琪……”
声音如碎裂般的伤痛与孤单,竟像是一把利箭,比直的刺进北静王的心脏,看着那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心痛不已,一把将黛玉拉进怀里,轻轻唤道:“宝贝,玉儿,我的宝贝,我在这儿,不要害怕。”
窗外的宝玉,见着此一番情景,又痛又喜,痛的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另一个男子相亲相爱,视他为无物,喜的是这北静王确实是个靠得住的,把黛玉交给他,断然能得到幸福。
一滴伤痛的泪水溢出宝玉的眼眶,他含笑默默的转身,缓缓离开了潇湘馆。
黛玉嘤嘤哭泣,悲伤的唤道:“静琪,我的亲祖母,我的舅妈,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牺牲我来换取她们片刻的安宁?”
北静王心痛已极,紧紧拥着黛玉,轻道:“宝宝,不难过,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再不受她们的摆布。”
黛玉仰起一双带泪的眸子,看着北静王,“真的吗?你现在就带我走?”
“嗯,现在!”北静王看着这双眸子,心痛不已,用手指轻柔的替黛玉擦着眼泪,柔声回答她。
黛玉含泪点了点头,又扑进北静王怀中,寻求一点安定。
少许,她又想起什么,抬头来道:“静琪,你带了我出去,会不会给王府带来麻烦?我看那个十王爷不是个好惹的。”
北静王宠溺的点一点黛玉小巧的鼻尖,含笑道:“傻瓜,为了你,便是当今圣上在此,我也是不怕的,况且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何来怕他之说?”
黛玉这才放下心来,含泪轻柔一笑,复又靠在北静王的怀中。
北静王轻抚着黛玉纤细的背脊,柔声道:“宝宝,我们出府去了。”
黛玉柔声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牵了手,步出潇湘馆。
才出了园子,只见前方站着一群人……
只见为首的贾母,邢王二夫人,珍大奶奶,凤姐儿,意外的是竟然宝钗不在,还有一群婆子丫头,最后面还站着贾琏,贾政等人。浩浩荡荡,如同来了一队大军,仿佛是去哪里征战沙场一般,所有人都睁着双眼看着黛玉及北静王,形神说不上凶神恶煞,但都有一股阻挡到底的阵势。
黛玉倒抽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不达目的不罢休?看着这些昔日口口声声疼她,爱她的人,一时心中悲痛又加。
北静王与黛玉握着的手同时一紧,互视一眼。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