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静,只有他规律匀称的呼吸声,很微弱很微弱。他和衣而睡,看来是累了,头就枕在扶手上,身子蜷缩在沙发里。身上的毯子已经垂落一半耷拉在地。
黑暗中我能看清他的脸,钢毅冷峻的线条,眉心微蹙。似乎比印象中又瘦了,下颏因为嘴紧紧抿着,曲线看上去十分僵硬。
我就在沙发前的地上,默默地抱膝坐在那里,看着他的睡容。就这样近在咫尺,心里却有一个地方隐隐地疼。
那样辛苦,曾经那样辛苦地爱过,曾经那样辛苦地割舍过。
我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可以遇见,如果可以在他怀中,痛哭失声。
而这样的辛苦,却是越来越远,哪怕再次接近,中间却是不可逾越,我无法,亦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梦呓一般地伸过手,轻轻触着了他。他睁开眼,没有惊异,没有慌乱,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我进来。
我抚着他的脸,再梦呓一般地开口:“你爱我吗?”
声音微小而苍茫,很快消散在这虚浮的夜色里,只剩一屋子的沉寂,沉寂得让人都快窒息了。
他静静地盯着。最后,他终于开口,声音陌生而遥远。
“怎么没睡?”
我如梦初醒,受蛰一般收回手,眼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心中委屈凄苦无限。我执拗地开口,近似耍赖:
“我如今还未忘掉你,你也不许忘掉我!”至少不许在我忘掉你前忘掉我!我如今仅存的也就这一执念。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淡淡地道:“快去睡吧。”
我不动。
他忽然起身抱起我,动作轻柔,往我房里走去。
我近似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身上的气味,熟悉而淡淡的薄荷清香。
他弯身把我轻轻放在床上,在抬头瞬间我迅速勾下他脖子,在唇上印下一吻。他身子一硬,怔住了。眼睛里只有灯光的倒映,仿佛小小的火苗,幽暗而虚浮。
我微微又觉得眩晕。
他的呼吸轻而浅,暖暖地拂在脸上,温软的唇终于落到我唇上。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般紧紧抓着他。
他两只手撑在我身子两侧,俯下头近乎贪婪地汲取攻掠。我仿佛溺水的人,再无力挣扎,再无力抗拒,只是沉湎于无可自拔。
他喘着粗气看我,声音暗哑而低沉。
“可以吗?”
我点点头,仍攥着他胳膊上的衣服。
他开始解我衣服的扣子。
可是,令人窘迫的是,懊恼的是……我的衣服竟褪不下来!
窄小又没有弹性的袖口被手臂上的固定板卡住了,用力又怕伤了手臂,心急火燎之下只有把能褪的褪了。
他也三两下把自己身上的障碍褪尽。
我顿时看得口干舌燥,窒了呼吸。
他覆上来,手仍撑在身子两侧,避免压对我的手。
虽说是一切小心再小心,轻柔再轻柔。但喘息之下他还是把持不住地乱了方寸,像匹狂疾的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