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这次回来却刚好赶上法克祖母75岁生日宴会,法克知道我回来,特意邀请我也参加。让人难以拒绝的是,老太太也亲自打了电话,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到场。
老太太身体也还算硬朗,久未见面她握着我的手越发怜爱。
而我却是坐立不安,我心里在发怵。他结婚了吗?我并不清楚这点。然而,如此令人中意的一名绅士,现在肯定已有了归属。他会把他的妻子一并带来吗?还有他的孩子们。
我刻意躲避的一切,包括他的消息,很快将会在这里出现。
而今夜,我又要再一次地经受考验。
我只能祈祷能够躲过所有碰面的机会。我清楚我得到幸福的机会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但他在此的出现无疑会一直提醒我这点。我很肯定,那远非我的精神所能背负之重。
终于,众目睽睽下他挽着娇妻出现在门口,是如此的光鲜亮丽,高贵俊致。浑身像罩着光环,把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引了过去。
我站在角落里,默默抿着酒,酒洒了出来,我能听见自己颤抖的气息,如冬日里的薄阳,微弱无力,惨淡且凄凉。
胸口却在隐隐作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仿佛胃里也蚀出一个深洞,只怕真的嗓眼一甜,会吐出一口血来。
法克走过去与他们握手。
他看见了我,目光清冷,已经找不到怒意,他连恨我都不屑。
我们又再一次地处身同一个房间里,一个颔首,一个抱以微笑。我听见了他的声音,然后……他离开了,他并没有原谅我。
我亏待抛弃了他,使他陷入绝望。更糟的是,这么做还显示出了我性格中的懦弱与贪婪,这与他那果决自信又清高的性情是格格不入的。
一度,没有哪两个人能这般地推心置腹,没有谁能如此的情投意合。可是现在,我们现在成了陌生人,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因为我们永远无法结交,这是永久的疏离。
他走了,向另一处,与所有人彬彬有礼地握手寒暄,挽着他的娇妻。
……最糟的情形已经过去,我见到了他。
我像站在冰窟里,十指凉透了指尖。
法克握住我一只手像是给我注入能量。
我已经赤/裸裸地将自己的失魂落魄展现在他眼前,我实在无法强撑着抱以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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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微凉如水,身上有隐隐的寒意,近亲的客人都回了家,我这远道而来的旁人倒成了宿客。
越想逃的,越是逃不过,记不清是怎样游魂一般地度过这个令人人畅快的夜晚。法克自始至终都陪在身边,生怕我一个恍惚就倒下了,于是乎找了个借口提前把我送回房间休息。
借了酒劲倒是睡了一个囫囵觉,醒来已经人尽灯熄,夜,重归于寂静。
四年,什么都在变,就连这花园也变了格局,还多出了许多叫不出名的花卉。正值暮春,最绚烂的时候已经过去,只还剩一簇簇衰败的花朵,在这午夜时分静静地垂在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