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深山楼阁,绝情瀑布,烟雨迷蒙中隐约可以看到那座白塔的身影,塔的全身充满了庄严雄伟的气势,整个塔体挺拔,古朴雄浑,不忍亵渎,只因周身雕刻着上万个精美形态各异的佛像。
这便是减兰楼,通晓天下事,能办万难事只因减兰楼楼主温舒泫,这个纤弱的男子依旧是一身白衫,坐在窗边,他在减兰楼的最高楼。
那一件上好手艺绣娘绣得那件外袍,用极好的天蚕丝绣的就这样平坦的置于架上,看来许久未曾穿过了。
温舒泫的背脊直挺其中好像蕴藏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人肃然起敬,他头发未束柔软乌黑的墨丝衬托他珍珠白色脖颈的光泽,他没有笑,但清澈的眼神在那浅浅的笑着让人如沐春风,山雨欲来又如何在他面前一切都化作虚无,“你来了。”
温舒泫只有见到风北笙的时候才会笑,不过减兰楼里也鲜有人见到过他,虽然身子纤弱可是武功却是一等一的高没有人可以近他的身,除非他想。
高挑如竹,风姿绰约一把折扇打开的是他那笑如春风的眼,风北笙的眼同他最像,衣服是墨蓝色的上面用着银丝勾勒出一株淡淡的竹节竹叶,笑容颇有翩然公子的轻佻。
一阵淡淡的竹香走到温舒泫身旁推动他的轮椅离开窗台,温润的音色从他的淡然的唇中吐出:“快落雨了,你身子弱不要受风。”
温舒泫轻笑一声摆摆手道:“我哪有这么金贵,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嘛,放心,死不了。”
风北笙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唇动了动还是未说出来却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
温舒泫来到案前,一张红酸枝的圆桌木质的光泽用了多年依旧不减,从一管无名指粗细的竹筒抽出一枝线香点燃烟起:“你闻闻这香,可还好闻?还有这炉里温了茶,可以喝一口。”
风北笙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打开炉盖满室茶香,温舒泫对这茶香很受用满满的吸了一口气,风北笙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此番握住椰瓢往壶中舀水,茶汤呈现琥珀色在置于洁白如玉的杯盏,温舒泫洗洗品,风北笙一口饮尽,面色稍稍有些变了,眉毛拧成一团。
这番倒是温舒泫笑出了声,微微上扬的嘴角非常好看:“让你细细品,烫着了吧。”
一番纠结之后,好容易缓了过来的对着温舒泫欲言又止,只是眼神难掩的对他的无可奈何,温舒泫再小酌了一口,“说吧,这次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风北笙一下就严肃起来,眼神凌烈,不再看温舒泫的面容而是看向窗外,果然下雨了,山中的雨总是这样,远处的林子都被烟雨迷住了。“珏赫来犯,当今陛下以一车珍宝请我们去解决。”
温舒泫也收起笑颜,眼神有些迷离好似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好似追忆道:“当年是妙音圣手池绯花布下天音阵才将他们逼出微鄢境内,如今……”
“十四年过去,珏赫已经不是当年的珏赫了。”
“如果麻烦,不接便是,何苦伤脑筋。”温舒泫完全不在乎微鄢是生是死,就算微鄢成了珏赫那又如何,天下易主是常事,他有茶饮有香闻有好友相伴又有何妨。
风北笙有些面露难色,起身走到窗边不愿再看着温舒泫的眼睛,才悻悻地说:“可是那车珍宝中有清露丸。”
温舒泫的眼眸全然暗淡了下去,声音说不出的落寞:“其实你不必事事为我想。”
“清露丸可以减轻你月初的痛苦,我,我不想你受这般苦。”
“我受些苦又不打紧,我有酒喝有茶饮有香闻,我日子过的不知多舒服。”说罢,温舒泫猛吸了一口香,之后又面带愁色得说,“我们如今没有了池绯花,对付珏赫会很辛苦。”
风北笙双手负于身后,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提了起来转头对着温舒泫一笑,那一霎山间山雨骤停,竟然从云层中露出光色,这山中的气候也是说变就变:“可是你莫忘了池家还有人。”
温舒泫一听,默不作声的喝了口茶,天光乍好还是喝茶的好烦心事何苦他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