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美男蝎女之虐爱葬心(泥蝶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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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李练达被li老师的一番牢骚弄得心里酸酸的,这就是功成名就的作家,如今他却是这样的一番光景,而像自己这样还在漫漫长路上下求索的人呢?朗逸彤在那里品着普洱茶,他望着li老师,朗逸彤的脸上有一种异于别人的光芒。li老师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找着空隙踱着,他已经熟知每一个障碍物,像他熟知他在燕都的生活一样。

li老师说,今天按理说不应该说这些,我就是想找一个人倾诉,这些话已经憋了一个正月,我想出走,想浪迹天涯,想抛却一切的负担和累赘,家庭,妻子,孩子,就一个人,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以天地为家,以四海为家。

朗逸彤说,li老师,你平时跟我说出世入世的道理,自己怎么也陷入这样的困境里呢?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吗?都深陷于生活的泥淖里不能自拔。难道没有普世的一剂良药吗?

li老师说,我并不觉得我伟大,可是我不想过这样平凡的生活,我并不比别人伟大,可是我不想像普通人那样过庸常的日子,我在这种平凡中消磨了自己,我不允许自己的平庸沉没。我觉得我的灵魂已经没有了,我只有躯壳,我离群索居惯了,我不想看到任何人,这些现实的人都是丑陋的,他们的丑恶行径都为我所不齿,我想过干净的生活,干净的像西藏的蔚蓝天空,那是天堂里的蓝色。

朗逸彤说,li老师,那是理想国中的理想生活,是乌托邦。

李练达仔细地品味着li老师所说的每一句话,李练达看着萧正扬,他在品茶的同时也在品着这句话。

朗逸彤拿着一本《西藏文学》,问,li老师,这是你们在西藏时的辉煌印迹吗?

li老师说,我被历史给忘记了,我觉得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被时间给遗忘了,在还没有应该被遗忘的时候被遗忘了。一个人总愿意追寻那些逝去的美好年代,其实我们生活的每一个阶段都是美好的,只是遇到的人遇到的环境决定我们的心理界定。要是按着别人的游标卡尺,我现在应该是最幸福的,有房子,有妻子,有孩子,孩子老婆热炕头,这是标准幸福的价值观,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的幸福。我可能注定是这个城市的一个过客,就像我是西藏的过客一样,可是我把灵魂留在了那里,我其实就是那里的一个符号,刻在岁月的深处,等待有缘人来发现。

朗逸彤说,你们那一批去西藏的人创造了一个空前绝后的辉煌,这是历史的碰撞,也是灵魂之间的碰撞,所以才有这样的辉煌成就。

li老师说,西藏是我的灵魂栖息地,西藏有我的青春、激情和梦想,我当初是义无反顾地跟着马原去西藏的,当时,西藏也真是集聚了一大批优秀的诗人、小说家、画家、音乐家,那是一个辉煌的年代,这种豪华的阵容也只能出现在这个历史年代,放在哪个时期都不合适,也正是这天时地利人和决定了这些人的卓尔不凡。如今大家都已经内调的内调出国的出国从政的从政经商的经商,有自我放逐的,还有随波逐流的,还有坚守在西藏的,也还有几个人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土地,我是还准备回去的,我要听从于灵魂和命运的召唤。

朗逸彤说,我有一个同学,他就是听从命运的召唤去了西藏,他迷藏密,他想着灵魂飞升。

li老师说,马原说过西藏那是一个有神灵的地方,有小说,有绘画,有诗歌……这都是神才能拥有的天堂。马原说人和神之间的关系是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命题,有神的人和没神的人的人生是不同的,无神论者的人生很容易物质化,有神论者的生活更加精神化……我觉得马原道出了我们那个时代所有人的精神实质。我还是一个精神层面的人,我其实对物质的要求不高,还记得我们在拉萨的时候,我背着一个黄军挎,兜里除了书、纸笔之外,常常揣着一瓶江津白酒和一包花生米。不论走到谁那儿,这些就足够我们在一起高谈阔论,上至中华五千年文明,横至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但最多的我们还是议论写作的意义。那时候我们最常聚会的地点是马原的家,马原是和妻子冯丽一起来的,是一对文坛伉俪,他们家使我们的精神栖息地和乐园。那时我们经常在马原家搞联欢,划拳、跳舞。我最初对西藏的印象就是一个点油灯,住帐篷的地方。那里应该有我的梦想。马原给我的支持和帮助最大。那是一个接近神、靠近神的岁月,我的灵魂每天都像是在飞翔,从来没有阴暗的时候,现在每天心里都有阴霾,都觉得一种窒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失落和悲伤。这些可能是来自我骨子里的东西,我对正在消失的正在被遗忘的我有一种隔膜,这是来自生命底处的隔膜,我需要找回这个我。

李练达看到li老师好像又找回他过去的影子,那是他们光辉的影子。李练达想这就是“子非鱼”的理论。李练达突然就想到自己渺茫的一生,这是自己将来的写照吗?李练达和萧正扬交换了一下眼神。李练达又和朗逸彤交换了一下眼神,朗逸彤好像是明白了李练达的意思。

朗逸彤说,走,li老师,咱们出去喝酒,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千金散去还复来,与尔同销万古愁,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每个人都有迷失的时候,就看你以什么方式来找到自己,这是最关键的。li老师,我相信你,你还有那么多的好素材等待着你写出来,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读者期待着。

li老师随手拿起一件皮夹克穿在身上,说,走,喝酒去,今天要尽兴。在这个氛围里,我真的找不到说话的知音,莽红尘,知音无处寻,知音难寻啊!可是寻到知音又如何呢?每个人还不是一样得过自己平凡的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出门七件事谁也离不开。在这个空间只有朗逸彤还能理解我,我画地为牢,我被时间禁锢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笑话,有时间你找你父亲说说,就说我想走仕途,看走通了吧!学校里已经有一批年轻人调走了,你嫂子也希望我将来能弄个一官半职的,可是我想这不是我的梦想,但是现在写字又养活不了一家人。如果走仕途,我就得将灵魂先出卖了,我就只能单枪匹马端着躯壳上场。

朗逸彤说,那我让我爸帮你问问吧!这两年教育口有大批的青年教师都从政了,他们不下海了,怕淹着。像你这样在全国知名的人,肯定有很多地方要你,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放弃自己的笔,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武器,如果丢弃了,你会觉得这一生都不值得。即使是你能当到市长的位置,又会怎的?

li老师说,看吧!走着看吧,我原来的那些伙伴也在找我,你们都知道马原,都读过他的一些小说,他的小说写的比我棒得多,他是一个标杆儿,他才是先锋中的先锋,是引领潮流的人,我只是一个追随者。他想拍一个中国文化名人系列的电视片,他想让我参与其中,我是欣然前往。

朗逸彤说,li老师,这应该是你的方向。中国不缺少官员,自古就不缺少,从来都不缺少,但是缺少有思想有深度的作家。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年代,这是一个群雄逐鹿的年代。

li老师说,这个寒假我去了凌源监狱采风,我想写一部《张铁生传记》,我在监狱里见到了张铁生,也看到了六月xue潮里的一些精英人物。我那种强烈的想给张铁生写传记的想法突然就没有了,千古风流人物自由后人评说,我还是写我的先锋小说吧!这些才更容易流传于世。

朗逸彤说,写属于自己的文字,哪怕只有短短的几行,只要能留存于世就可以。至于那些垃圾文字就让有闲的人去写吧!

li老师拉着朗逸彤他们三个走出低矮的小平房,那个萨克斯还在吹奏《玫瑰色的人生》。李练达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萧正扬也是一个局外人,听他们谈话像是在说天书。这是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生活,但好像又是他们未来生活的一面镜子,是未来生活的投射。李练达想看来人活的真是一个心境,就是这么鄙陋的穷街陋巷竟然还有人能吹奏出这么美的旋律。他们毕竟是比自己强,自己一直被这个城市拒绝者,连一个立锥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在这个城市已经有了一个蜗居,有了一个可以安稳做梦的地方。他们应该说已经掌握了这个城市的大部分话语权。

朗逸彤问,li老师,今天你想吃什么?咱们好好喝点,拿出你在西藏时的海量,让我们也看看你在西藏时的豪情,一醉方休。

li老师说,不用找太大的馆子,就找一个有点特色的小馆子就行,燕都这样的小馆子还很多,咱们吃也要讲究点文化层次,不能为了喝而喝。要喝出人生的一种情趣来,我从西藏来燕都后一直也没喝过一次顺心酒,都是违心喝的时候多,那些时候我觉得是在出卖我的尊严和良心,说的都是言不由衷的假话套话,人有时候是可悲的,特别是当你被贴上某种社会标签的时候,你就不属于你了,你是社会中的某一个小角色,人们不看你的实质和内涵,人们只看你的头衔和标签。

朗逸彤说,那咱们就去陶然居吧!一醉一陶然,这应该最适合你。

li老师说,那好,就去那里吧!今天咱们是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李练达觉得自己始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李练达觉得朗逸彤和先锋派作家离自己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