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
林苏然快走了几步,拉住巩雪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喜悦……
“走,回家……回家……”
巩雪被林苏然牵着胳膊走,她一边走,一边不满地说:“早就听阿烈说你到了这边,可总也不见你回家来。每次问你爸爸要你的电话,都被他训,说我拖后腿,不支持你的工作,所以,我虽然想着你,可只能等着。这下好了,你可算是来了……今天不走了吧?”
巩雪笑着摇头,抱歉地说:“不行啊……要回去的。”
林苏然撅了撅嘴,难掩失望的神色,“不住下啊。”
巩雪点点头,把袋子换到打伞的手上,空出一只手搀扶着林苏然走进绿色的院门……
高如山最近去了基层,晚饭只有林苏然和巩雪两个人吃。
保姆原本要一起吃的,可她外面的家里有些事情,所以做好了饭之后就匆匆出门去了。
四菜一汤,外加一盆蒸蟹。
巩雪给林苏然剥螃蟹,她把蟹黄和螃蟹精华的部分剔出来,放在林苏然的碗里,又把盛着蘸料的骨瓷碟子朝前推了推,“妈,您尝尝,看看到底是不是阳澄湖出来的……”
林苏然吃了一口蟹黄和蟹肉,品味了一番,笑着点头,“品质虽然称不上上佳,可是蟹黄还算饱满,蟹肉也还鲜嫩,不错。小雪,你在哪儿买的,我回来让保姆也去买几只,等你爸爸回来,喂他解解馋!”
巩雪说了超市的名字,林苏然说她知道,她偶尔也会去那里采买生活用品。
巩雪一边和林苏然闲聊,一边剥螃蟹,林苏然把蟹肉推到她这边,“小雪,你也吃啊……”
说完,却是脸色一变,又急急的把盛着蟹肉的碗碟拉了回去,“唉哟,你看我这脑袋,怎么忘了这东西性寒,你要是准备受孕的话,是不能吃的……”
巩雪剥蟹壳的手指蓦地一顿,然后,她冲着表情别有深意的林苏然笑了笑,没有接腔……
提起了感兴趣的话题,林苏然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宝贵的机会……
她把温补的菜品夹给巩雪,顺势瞅了一眼巩雪平展的小腹,“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希望多享受几年二人世界的生活,也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可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阿烈的年龄实在是不小了,他该有自己的孩子了。还有,虽然你爸爸嘴上不说,可他每次看到别人家抱孙孙的时候,私下里都羡慕得不得了。小雪,算妈妈求你了,能不能别管部队,先和阿烈好好规划一下宝宝的事呢?妈妈向你保证,一有孩子,就留给我和你爸,你们专心干自己的事业,我们绝不再掺和,行吗?”
巩雪咬着筷子,半天没有发声。
过了好久,她才回望着林苏然渴盼的眼神,抱歉地摇摇头,“妈妈,对不起……目前,好像还不行。”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趁沉闷起来。
巩雪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是高烈没像当初对她保证的那样,对林苏然表明立场吗,还是,他当初说的时候,就是无心之语,根本没有把她的顾虑当一回事……
他把婆媳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没有哪个婆婆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听话顺从的,也没有哪个婆婆不希望自己的儿媳为家里开枝散叶的。
其实,站在林苏然的立场,完全有理由对她今天的行径,直言训诫,可令巩雪感到庆幸的是,尽管她当面回绝了婆婆的意思,可林苏然接下来,还是抑制住不好的情绪,尽心照顾她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巩雪抢着刷碗,看着一盘一盘并没有动多少的精致菜肴,她苦笑了一下,把它们分别套上保鲜膜,放进了冰箱。
洗涮完,她切了一盘带来的新鲜水果,扎上牙签,端到了客厅……
林苏然并没在客厅里,但是电视却开着。60吋的液晶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报新闻,看着面孔熟悉的主播,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把音量调的小了一些……
她走到林苏然的卧室门口,正要敲门,却从虚掩的门缝里,听到林苏然略微拔高的声音:“为什么不能要孩子!你一次次拖着,敷衍我,难道,是你和小雪身体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林姨的智慧无人能敌。
巩雪后退一步,正要避开,却听到林苏然刻意压低声线问道:“难道……那些传过来的闲话,是真的?”
巩雪的心口一窒,转了一半的身子就那样僵在原地……
不知道高烈说了些什么,林苏然的回应竟带了丝怒气,她向来对高烈讲话和颜悦色,注重分寸,从不对继子乱发脾气,可这一次,她明显被气到了:“出了问题也是你的错。不用解释,我无条件相信小雪,倒是你,最近在那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那个冯媛媛,是不是还在成都?”
巩雪感到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传了过来,她攥住手心,面色苍白地转过身去……
冯媛媛……
那天凌晨用高烈的手机同她讲话的女人,正是快被她删除记忆的,高烈的前妻,冯媛媛……
前妻,在任何时候,都是扎在后来者婚姻生活中的一根刺。
而且是一根顽固的骨刺,无论婚姻的实际主人多想拔掉它,根除它,可它总是在磨平拔除之后,又重新顽固地生长起来,而且,更加的尖锐,更加的具有攻击性……
她从未质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她愿意相信高烈,愿意相信那只是一场不该发生的误会,可事实上呢,在她满怀希望的憧憬未来的时候,却在最不该发生翻车的路段,被人推下了山崖……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那个疲累到了极限的深夜,凌晨时分,她再也克制不住如潮的思念,来到宿舍区的值班室,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好。”软软甜甜的声线,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骄纵,在深夜接近凌晨的时候,接起了原本不属于她的手机。
巩雪当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话筒。她低头,看了看固定电话上的号码显示,确定无误之后,重新拿起话筒,“你好,我找高烈,麻烦你把手机拿给他,好吗?”
对方一阵静默,连电话这端的巩雪都感到呼吸快要凝滞的时候,对方忽然问:“你是巩雪吧?”
“是的。”巩雪目光沉静地盯着值班室窗外的一角,回答。
“我是冯媛媛,你听出来了吗?”对方态度大方的自我介绍。
巩雪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对声音比较敏感,冯媛媛说你好的时候,她就听出来了……
可能觉得巩雪太过沉默了一些,冯媛媛笑了笑,解释说:“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高烈没什么的,我们现在还在医院,是我病了……哦,等等……护士……护士……麻烦你来一下……”
隔着话筒,传来冯媛媛刻意压低的谈话声,然后,有个年轻的声音,用四川味的普通话,对她说:“你好,这里是成都第一人民医院,我是急诊科的护士王茜,我可以为病人作证,她确实是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