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雪说好,不过号码要等明天买了手机,才能告诉他。
挂电话的时候,巩雪有些迟疑,她应该喊他高烈叔叔的,可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心事,那句叔叔,却是怎么也喊不出口。
还是高烈先说的再见,语气无比轻快地喊了她一声小雪妹妹。
就在巩雪脸红怔忡的时候,他先切断了通话。
冯媛媛挺不高兴的,本来两人共处的时候就不多,可是大半个晚上,高烈都躲在外边打电话。
想去偷听吧,又怕他不高兴。
因为他的手机,是供部队联系的专线号码,他随身携带,以防备部队有什么突发状况。
他在通话的时候,通常避讳着她。
连晚上睡觉也是,只要手机一响,他立刻像是弹簧一样蹦起来,躲得远远的接听。
她抗议过,也闹过,恨他不顾她的感受,可高烈却直接用一句军队内部机密,把她给打发了。
前天是个例外。
小叔子半夜来电话,他听到是高原,才没把她从身上拨拉下去……
哼。
屁大的连长,连少校都还不是,也敢在她的面前拽……
付莲曦说的没错,高烈什么都好,就是和他们高家人一样,长着一身的军人傲骨,脾气又犟又轴。
放眼军队大院他们这帮圈子里的人,最差也两杠挂星在家门口的团里面混了,只有他,守着C军区破镇子上只有几百人的和尚连,一呆便是五年。
高烈见她们都从登云阁出来了,一边和洪教授通话,一边朝媛媛扬起手。
付莲曦撞撞冯媛媛,“嗨……嗨嗨……看你的烈哥哥看傻了麼?”
冯媛媛这才回神,撅着嘴,恨声埋怨了句:“真不知道当初怎么看上他了。”
曹玉洁听到她的埋怨,精神登时一振,“后悔了吧,后悔了赶紧离婚,我还等着候补呢!”
冯媛媛唰的拉下脸,冲曹玉洁挥挥拳头,“想得美!就算他不爱我了,我也要缠他一辈子!”
远处的高烈,在闷热的天气里,忽然打了个寒颤。
高烈和妻子冯媛媛婚后并没住在军队大院,而是在海淀区靠近冯媛媛工作的X舞蹈学院附近,买了幢三居室。
X舞蹈学院是中国舞蹈教育的最高学府,也是世界上规模较大的专业舞蹈教育机构,历年来为中国乃至世界培养了一大批顶尖的舞蹈艺术家,用婀娜的舞姿创造了无数至纯至美的艺术篇章。
冯媛媛曾是舞蹈学院的高材生,毕业后,凭借突出的艺术成就,成为舞蹈学院最年轻的教授。
她主攻芭蕾,但对中国古典舞也有很深的造诣。
很多人对冯媛媛安心任教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她天生属于璀璨耀目的舞台,而那样光芒四射的一个人,却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候退下来,无不令人感到惋惜。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她隐藏在表象背后的秘密。
冯媛媛不是不想跳舞,而是不能再跳了。
两年多前,她还在国家芭蕾舞团担任台柱。一次出国访问演出,她在舞台上发生意外,演出被迫中断,而她也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
后来,在当地医院被诊断出严重的膝盖软骨磨损和腿部韧带撕裂。
冯媛媛腿上这条韧带,前前后后打过八九次封闭,已经完全脆了,一使劲就可能再次撕裂。医生为她做了微创手术,用小刀片戳进骨头缝里,大大小小40几刀,把韧带和骨头的粘连刮开,这才让她重新站了起来。
告别舞台的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在芬兰赫尔辛基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呆了整整一夜。
清晨的时候,她把电话打给大洋彼岸某处小镇的部队……
高烈当时正领着加强连150多号人,在热气腾腾的食堂里气势磅礴地唱军歌。
值班警卫员来叫他接电话,他还一脚把人家老兵撅了个屁墩……
警卫员一着急,直接当着一百多号人,喊开了,“连长,是女的!是女的找你!”
女的?
轰一下,这群和尚兵炸开了锅。
高烈磨磨蹭蹭去接电话,原本想吼两嗓子,给没有眼力见的某个女的,来个下马威。可谁知拿起听筒,首先传入耳膜的,却是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他的媛媛妹子。
在大洋彼岸寒冷的冬季清晨,叫他烈哥哥……
后来,他请了探亲假去首都机场接媛媛,再后来,他们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媛媛婚后很没安全感,常常问他爱不爱她。
高烈的回答,永远是一个字,爱。
只要媛媛高兴、幸福,他爱她,又有什么关系……
黑色路虎SUV,是媛媛为了他特意买的。她觉得高烈这样男人中的男人,就该配这样粗犷的卓越座驾。
夜色中的路虎,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冯媛媛看着高烈轮廓分明的侧脸,心底油然生出一种骄傲的感觉……
这是她的丈夫,一个外形MAN到让其他女人见到便会爱慕尖叫的男人……
而她,是他的妻子……
她可以不要全世界,却不能不要他……
“受伤的女孩,和你当年的境况差不多。”高烈忽然出声,打断了冯媛媛的思绪……
三天后,高烈传来好消息,洪教授答应为苏莲莲进行手术。
具体操作事宜,由洪教授所在的北京301医院和漠北省医联系后确定。
实验中学除了承担前期五万多的治疗费用,在苏莲莲即将启程前夕,又送来了十万元现金,解决苏家在北京住院期间的费用。
谢飞从苏莲莲自杀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里。
巩雪问过石惊天,他说谢飞被他爸送到了国外亲戚家里,开学才能回来。
苏莲莲启程之前,主动要求见巩雪。
还是上次的ICU病房,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却是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