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让身边的人再为她担忧……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
几十秒后,脸没洗,牙没刷,只穿着睡衣的巩雪发疯一般冲出巩家小院……
田姨紧跟其后,脸上尽是担忧,“小雪……小雪……慢点跑……小雪……”
苏莲莲在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用ICU里的手术器械割腕自杀。
幸好,当时的护士只是打了个盹,醒来发现状况,立刻报警抢救。苏莲莲的命是救下来了,但是精神极度恍惚,意志消沉,拒绝见任何人……
苏莲莲突然自杀,原因和ICU的护士有关。
她们交接班时的议论,无意中被苏莲莲听到了,当得知噩耗的那一瞬,这个花季女孩的精神支撑全然崩塌。
美好的人生,未曾开始,就被判了死刑。
她还有什么勇气面对未来漫长而又残酷的时光……
绝望之下,她选择了逃避。
选择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不想拖累家人,不想让苏莲莲的名字从此贴上残废的标签。
医院方面自知理亏,当即把那名渎职的护士开除,还把议论病人的几名护士做了停职处理。
害怕苏家父母闹事,谢飞的爸爸亲自出面把他们和巩雪请到了院长办,会同昨夜为苏莲莲实施手术的各科室专家,就苏莲莲的最新病况,进行第二轮会诊。
会诊的结果和医生对苏爸爸和巩雪说的一样,病人重新站起来的希望渺茫!
对普通人来讲,出这么大的事故能保住命已是万幸,不要苛求还能保住腿。但是,这事放在苏莲莲身上不行,她就是那样的。可以不要命,但是不能不要腿,会跳舞的腿,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巩雪比苏家父母更加了解苏莲莲,所以,她不能轻易放弃……
ICU外,苏家父母和巩雪相对沉默。
苏妈妈嗓子已经哑了,眼眶里始终有泪,仿佛怎么劝慰也干不了。经过早晨的事情,她的精神状态也让人担忧,总拉着巩雪,说她看到莲莲了,那么漂亮的孩子,在台上旋转跳舞,真好看……
静下来的时候,又在喃喃自语,想不通啊,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怎么一夜之间,全变了……
苏爸爸除了叹气,便是抱着头半响不吭声。
从女儿出事以来,他至今没回过家,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巩雪站起来,对苏爸爸说:“我再去找医生想想办法。”
明知道没办法,她还是要去试一试。万一有转机呢?万一医生想到好的治疗方案呢?
总之,他们不能这样呆着。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珍贵的情谊在严峻的考验和锻炼中才会愈显光彩。
苏爸爸几日来深有感触,“小雪,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他拍拍浑浑噩噩的妻子,一脸抱歉,“要是没你陪着,你阿姨早垮了……”
巩雪冲他安慰地笑笑,说了声不客气,就去找医生了。
这次她找的是为苏莲莲做腿部手术的省医骨科专家郑医师,在去门诊大楼的路上,因为穿着睡衣,还被照顾成病人,享受到优先乘坐电梯的待遇。
到了郑医师的办公室,却被护士告知说,郑医师去了住院部。
她只好又回到住院部,在骨科病房外面等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等到处理完突发状况的郑医师……
郑医师开始的时候,态度非常冷淡。
他并不大愿意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讨论他的病人。
尤其是这个病人,还是他从医数十年来,极少遇到的病症。
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在苏莲莲的身上,让他尝到了信心被打击的滋味。他的医术在省医,甚至是漠北都是响当当的头牌,可是面对情况复杂的病患,他却束手无策。
最让他感到无法接受的,是病人居然闹起了自杀……
这不是当众抽他的脸吗?
会诊现场,他在同行面前,简直是无地自容啊……
“很抱歉,我还有病人,不能和你多聊。”郑医生拒绝的干脆。
巩雪是轻易放弃的人吗?
看郑医师转身想走,她一着急,竟不管不顾地抓住医师的白袍,“医生,给我几分钟行吗?几分钟……”
郑医师紧蹙着眉,甩了几次没甩掉巩雪的手,表情已是不耐,“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想谈的话去门诊楼挂号排队,看完病人,我会回去坐诊!”
巩雪的手攥得更紧,冷静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口吻。
“您马上要去看的病人,病危了吗?”
郑医师被问得愣住,“没有病危,但也……”很严重还没说出来,就被巩雪打断:“没有病危,好。您应该有充分的几分钟时间,和我聊聊苏莲莲。”
她的声音很大,引来路人侧目,“她也是您的病人,而且,是最危重的病号!”
“你……”郑医师想说她胡搅蛮缠。
可视线一撞上那双异常清澈干净的黑眸,叱责的言语,却统统地偃旗息鼓了……
巩雪放缓语气,认真地说:“我今天不是来怨怪责难您的。”
郑医师看看她,没再坚持推开她。
巩雪态度恭谨地说:“苏莲莲是您做的手术,是您把她从死亡线上拯救回来的,我们都非常感激您。”
郑医师面色稍霁,他想了想,指着一个房间,说:“去那边谈吧,不过,时间要抓紧。”
巩雪跟着郑医师来到一间僻静的处置室。
郑医师开门见山,“苏莲莲的病况,是我太过武断。如果要为此承担责任,我会站出来的。”虽然手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病人还是用自杀把他推上难堪的境地。
巩雪摇摇头说:“今天发生的事,和您没有直接关系。是莲莲受不了打击,才做了傻事。她并不是针对您和您的医术,她只是,太过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