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玲哭了……
当他冲上峰顶的那一刹那,往事一幕幕过电影似的在脑海中重现,从一个不被认可的“豆芽菜”到全连训练标兵,一路走来的艰辛,只有他和高烈最清楚……
李玉玲哭了……
一时间百味杂陈,心绪激荡,只能借着泪水宣泄胸中累积日久的情绪……
他赢了。
他终于赢了……
李玉玲要感激一个人,那就是陪伴他一路走来的高烈队长,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李玉玲,而发生在自己身上有关拼搏、成长和坚韧的故事,终于在登顶的那一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高烈是他心目中的神人。
可是神人也有哀伤,也有痛苦,也会有世俗人间的七情六欲。
当那些不安的揣测都变成现实之后,李玉玲在那张古铜色的脸庞上看到了深深的痛楚……
“对不起,队长……我不该提的。”李玉玲感到内疚。
高烈微微摇头,语气却有些忧伤:“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还活着,还有很多的话要跟我说。”自从高原牺牲后,几乎每晚的梦里都会见到他,眉目俊朗的高原在云雾中静静地凝望着他,似有万语千言,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高烈的描述让李玉玲愣了愣,他蹙眉回忆着什么,而后神情凝重地说:“队长,我老家有个传说,说人死后会把灵魂留下,去完成生前没得完成的事。说不定你弟弟就是有未了的心愿,想托梦给你,让你去帮他完成啥子心愿哟。”
心愿?
高原的心愿?
高烈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人的名字……
会是她吗?
怎么可能……
高烈摇摇头,甩掉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草原……
李玉玲还想举些家乡有关灵魂附体的实例,却被高烈用缓慢低沉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打断:“别整天瞎想,人死了就是死了,哪还有灵魂这一说。”
李玉玲抿住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夕阳西下,晚霞洒满了不知名的山峰,沐浴在霞光中的两个人,静坐了许久,才起身下山……
炮兵连提前十天从无人区回到连部,准备迎接全团的军事大比武。这次的比武,团长徐胜利可是卯足了劲儿等着看炮兵连的成绩呢,高烈和苏利川在徐胜利面前已经立下军令状,打不了漂亮仗,就直接撤了他们的职务。
高烈从越野车上跳下,冲着车里的苏利川扬扬军帽,“明天大比武,今晚上让那群兵好好休息。”在无人区摸爬滚打了整整三个多月,每个人的身上都透着泥土和硝烟混合的味道……
苏利川朝他挥挥手,“行,明早五点半,我在连部等你!”
越野呼啸而去,高烈揉着僵硬的后颈,踏进教导队的大门。值班的卫兵唰的靠脚,“大队长好!”
高烈回以军礼,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一边松开腰间的武装带,一边指着自己沾满灰土的脸问卫兵,“你还能认出我?”
卫兵愣了愣,显然被他们的大队长给弄迷糊了。他眨着眼,盯着灰头土脸的队长看了又看,“认得啊!因为全大队只有您是这么高的个儿啊!”187cm,在全团不算最高的,可是在相对闲散的教导大队,队长的身高绝对是NO.1.等高烈走了,卫兵才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事儿,忘了告诉队长了。
高烈的宿舍在二楼,二楼除了办公室,只住了他一人儿。没等走到门口,他已经察觉到一丝异样。这异样来自他的单人宿舍,走了两步,他看到宿舍透出的光亮,虽然还是下午,走廊的光线也很强,但是原本该封闭的宿舍门,却洞开着。
谁?
是哪位不速之客趁他不在的时候潜伏进去了。
以为是谁搞的恶作剧欢迎他回队,可是大脚一迈进去,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结……
“烈哥哥……”那个从床上挣扎而起,还带着氧气包冲过来的女人……竟是媛媛……他数月未见的妻子,冯媛媛……
腰间一紧,媛媛柔软馨香的女性身体已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烈哥哥,你可算回来了……烈哥哥……我好难受……”
高烈的手伸在半空,想去安抚她的肩膀,可是动了动,却有丝丝粒粒的灰土从手背,衣袖上掉下来……
“媛媛……我身上脏,你先起来……”高烈无奈地说。
“不要……不起来……再脏我也要你……”蹭了一会儿,可能高烈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呛鼻,冯媛媛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其实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北京到川西高原,至少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和说不清多长时间的汽车。说不清是因为这条道儿的意外情况太多,指不定就把车堵在半道儿上,耗上个十几个小时。
不用说,冯媛媛这一路也遭了不少罪。她平常多注意形象的人儿啊,可是现在呢。头发蓬乱,妆容惨淡,昂贵的裙装皱褶不堪,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熟悉一眼就认出来了,换做北京其他的朋友,见到这样狼狈的冯媛媛,恐怕都会惊掉大牙吧……
“去山里封闭训练了,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高烈关上门,脱掉如木板一样坚硬的作训服,很快,他便脱的只剩一条军用裤衩了。高烈的外形和时下崇尚精致为美的男人有很大的不同,他的身上拥有着男人和军人混合的粗犷气质。硬朗的棱角,英俊的面孔,外加肌肉线条匀称的完美身材,常常会让看惯了帅哥俊男的冯媛媛感到脸热心跳。
而她迷恋的,恰恰是高烈的与众不同。高烈的优势,就在于旁人学也学不来的纯粹的阳刚,哪怕是她心动的对象,苏可,也做不到让她交付身体以外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