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普通语言学论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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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在B.B.拉德洛夫著作页边上的批注(1)

《对突厥语言形态学示例的初步思考》,B.B.拉德洛夫,圣彼得堡,1906(《帝国科学院札记》,第8集。《历史语言系列》,第7卷,第7期,35页)。

我虽然认为拉德洛夫院士的这些“思想”不仅值得突厥语专家,而且也值得一般语言学者关注,但还是要说几点批评意见。

读者可能觉得奇怪,在纪念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的文集中,我斗胆刊登似乎是反对他的文章。但是,我想,正是以批评性的、尊敬的态度对待学者著作才是尊重和感谢的最好证明。因为在这些著作中,我找到了思考其中提到一些问题的动机。

……

必须指出作者由于匆忙和疏忽造成的一些错误性论断。

在16页下面对比了俄语动词нести和“词干”нсть。而这一词干在起源上与词语сънсть的新分类有关:съ+нсть代替了原来的сън+сть。

在12页上面列举的俄语“结尾”ать和ал其实不是简单的结尾,而是两个在形态上不可分的单位组合或者两个词素ать、ал的组合。

14页下面使用的复合变格表述法未必是合适的。“这就是在外语中正确使用复合变格出现的困难。”如果我是正确理解了作者的话,这里不是论述所谓的“复合变格”,而只是在同一个格中使用了几个属于不同变格类型的词语:dem guten Tische,gutem Tische,einem guten Tische,твоемудобромуотцу等等。

或许,我是错误的。但是我觉得,不能认为法语中的piedterre、ventreterre、mimai等等是产生于两个不变词语的简单组合,属于德语的Schauspielhaus,KleniKinderBewahrAnstalt,GeneralPostDirector,Mitte Mai,Anfang Juni,Fall Wahrmund,或者法语的grandmaman,beaufrére,cas Failléres等等(11页上面)范畴。连接这些词语的词素使得这些词语具有“可变格性”和“屈折性”,或者至少具有“黏着性”。

我认为17页第二段的“现在研究屈折语时,可以发现,在屈折语中语言构成的综合性方法的发展成为语言技术的主要类型——这就是我们在儿童语言发展的第二个时期观察到的方法”的表述就是误解的结果。第一,独立成分的组合之所以是“黏着语”固有的特性,是所谓的黏着语特性所致。第二,在“儿童语言活动的第二个时期”发现了与众不同的“创作”,即由原有个性化的材料组成了新的组合,而在历史上形成的部落和民族语言中,所有形式类型都是现成的,每一个语言交际的参与者都在复制这些形式类型,但是有时有些变化。最后,儿童的语言创作在从独立的、不相关的发音—听觉综合体时期向组合时期过渡时几乎只局限于重叠;在黏着语中,词语由各种各样的词素构成。

针对B.A.博戈罗季茨基论著中的15—17页提到的内容,我做如下事实补充:

1)博戈罗季茨基使用的术语“形态简化”来自于逝去的克鲁舍夫斯基。

2)下面的署名人第一次用简化前置词сън、вън、кнъ的原有语音组成为съ、въ、къ的方法,解释了动词词干нима(代替има),代词形式него、нему、ним等与его、ему、им的起源。在我看来,拉德洛夫同许多语言学者分享的术语是不准确的和应当修改的。比如,“逻辑的”表述,如“表象群之间的逻辑关系”,“表达思维的逻辑形式”,“作为相关逻辑形式的伴随成分,结尾在不同的词根中重新出现”,“针对固定表象群和逻辑形式的象征”,“在这些象征中逻辑形式基本上是借助于机械性对比独立的语音综合体表示的”,“为了表示所要求的逻辑关系”,使得人们产生一种假想,好像语言思维是与逻辑思维重合的。所以,最好用“心理的”、“语言外的”替换“逻辑的”。

在26页我们读到:“这个词语伴随着一系列或多或少在外部被表示的可分解性感觉,正是因为这些可分解感觉,这个词语分解为三个非固定部分(词干+构词词缀+词语变化词缀)。而这些组成部分首先是作为独立的词缀综合体被感觉到的。”以前我也说过“语言感觉”(языковоечутье),说过语言的某些形式能够被感觉到。现在,我认为所有的心理过程和状态,乃至所有的语言过程都伴随着某种情感和情绪。而且,在语言思维中发生的所有现象都属于表象或者思想联想。因此,我们有权利说“引起分解的联想”,而不是“可分解的感觉”。

同样,“形式的物质”表述也不是非常确定和清楚。应当替换为准确指出形态语言表象与发音—听觉表象之间联想的(与言语器官运动和音响印象表象)表述(18页及其他几处)。

虽然,术语“独立”、“隔离”很普及和常用,但我总是认为这几个术语不够清楚,也不合适,尤其用于拉德洛夫在著作中使用的意义。我也不能理解“被改变”、“被独立”词语的同一性。“这种不满足感促使儿童寻找使自己言语清晰的手段,也就是用改变的(被孤立的)的物质替换其中缺少的语言形式。”(10页上)

“我们发现,掌握词根和结尾完全是一样的,与儿童掌握黏着语或者屈折语无关。由于听觉的重复性,无论是词根,还是结尾都会作为固定的语音综合体体现出来,作为固定的表象群象征,作为完全完整的,与起源没有任何关系的逻辑形式的象征联系起来。”(13页)结尾的限制性表述“作为完全完整的,与起源没有任何关系的”,我认为“它的出现”是完全多余的,并建立在不甚理解的基础上。语言学者的研究和预测确定的语言历史起源不是活语言交际应考虑的内容,在这里不应当被提及。每一个语言整体的个人“起源”是由掌握的时间和在大脑中出现的那一刻决定的。谁也不会感兴趣,语言学者是如何想象部落或者民族语言的历史语言形式起源的。在下一个复合句中的结尾限制性增补也因这样的结论而被消除:“俄罗斯人学会了认识、理解和使用自己的词形变化的音节,这与它们如何产生没有一点关系。”(13页)

从这个角度,令很多语言学者挚爱的和我们尊敬的受庆贺的人使用的有关“虚假的类推”、关于“错误地划分词语”、关于“划分的错误感觉”的报告是不被允许的。“清晰地向我们展示的这些情况,由于明显的疏漏,在划分词语为词根和结尾时出现了错误,而正是这些错误造成了类似的构成。”(15页)“虚假的划分”,“由于虚假的可分解感觉”,(16页)“错误的可分解感觉”,(2次)(31页)“划分物质和形式的错误”(内容物质和形式物质的物质)(33页)。对于客观的观察者和研究者而言,无论在语言思维,还是在语言交际中,都不应当有任何虚假和错误的内容。一切都是按照已知,或许暂时还未知的心理和社会“规律”进行的。

为了解释在独立形态类型产生时的独立历史的连续性,拉德洛夫比较了儿童语言的逐渐发展。而且,根据许多其他语言学家的例子,他以先见性,即“孤立语”发展成为“黏着语”,而后者发展成为“屈折语”为出发点的。因为这种有关语言类型历史连续性的预测是非常令人怀疑的,所以,将这个虚假的历史连续性与个别儿童个性化语言逐渐发展进行对比也是不被允许的。

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没有彻底摆脱对语言形态类型之间关系的通行观点,所以我应当认为他提出的语言分类是不能接受的。指出一点就足够了,即没有一种新的罗曼语言,准确地说,罗曼语言思维,能够适合于这个概念,即“屈折语本身,也就是用与词根和词根内部变化连接在一起的后缀和前缀表示语法范畴的语言。印欧语言”。就连英语语言思维也不属于这个概念,虽然都是“印欧语言”(印欧日耳曼语、雅利安语)思维。

然而,我们应当同意,在拉德洛夫的著作中,语言的形态分类问题多多少少地有了真正的基础,得到了应有的阐述。

我允许自己对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提出的观点补充下列想法。

1)他提出的各种有关人类所有语言形态分类的尝试首先属于严格意义的“分类”。确定一种语言的理想状态,其中包含了针对每一种单独语言的一定数量的要求。根据语言是否符合提出的要求,为它们打分:“不及格”、“基本及格”、“及格”、“完全及格”等等。被确定的标准被认为是极度必需的,比如波特将“体现的”语言称为“超正常的”语言。(2页)

为了评价语言,所制定的语言形态结构如此精雕细琢,使我们的语言正好获得较好的分数。因为我们是以印欧语言为母语的人,我们完美无缺,我们是珍品。

2)有关生命各种各样表现形式的最新科学是建立在进化和逐渐变化概念基础上的。通行的有关语言形态分类的观点好像是源于这个基本的概念。但正是这个特殊进化论却是不适合的,只是学者的偏见而已。一方面,真正的进化论不仅仅容许进步性的运动,不仅是向更完美形式的运动,而且也是退化性的,从更完美的形式向略欠完美形式的运动。现有的关于语言形式逐渐变化的语言学理论只看到了完善,即从最不完善的形式“孤立语”,经过较为完善的形式“黏着语”向着完善的“屈折语”转化。另一方面,除了偏见,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认为汉语的形态类型是低级的,它发展成为“黏着语”类型,并渐趋完善,最后由“黏着语”类型得到了统一拯救型的词尾。下面这样一些表述,解释了一部分形态类型逐渐过渡到另一种形态类型的这一偏见。“在孤立语中物质……形式还保持在完全分离的状态”,“孤立语技术……到处都留下了痕迹”,“在早期,部分孤立语由于一些词根的融合,过渡到另一种语言技术——构词和构型技术中(这样呀!)”,“这种最愚蠢的状态……更加有灵性的状态”。

3)类似“形态分类”的编造者视历史事实而不见。因为英语实际上几乎是那样的单音节的,“可对比的”“孤立语”,与汉语一样。英语属于雅利安语言(印欧语、印欧日耳曼语),一方面,对比一下古印度语(尤其是《吠陀经》的语言)、古波斯语、古希腊语、古拉丁语、立陶宛语、古斯拉夫语的形态类型,另一方面,对比一下新印度语、新波斯语、新希腊语、罗曼语、英语的形态类型。我们试问:可以将这些类型等同起来,将它们看作是某种共同现象与其他语言的形态类型对立起来吗?

从上面的内容中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我们的进化论者似乎恰恰在需要使用进化论概念时,忘记了进化论。毫无疑问,英语语言思维固有的形态类型是逐渐从《吠陀经》语言固有的类型发展起来的,经历了整个系列中间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