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普通语言学论文选集
12324100000058

第58章 论所有语言的混合性(1)

通常理解的“斯拉夫语比较语法”或者“雅利安语言比较语法”是建立在假设语言的纯洁性基础之上的,是以语言生活是同一个原始结构和组合不断和平静地顺着不同方向流动的结果,没有其他干扰的假设为基础的。确实,甚至像勃鲁格曼和德尔布吕克撰写的《印欧语言比较语法》那样的重要著作都给人留下如此的印象。他们是以数十个“词根”或者词源上具有亲属关系的语言为基础的。但是,如果翻开任何一部看来是地道的或者雅利安语言词典,或者斯拉夫语言词典,您就会相信,其中有很多词语或者只是被接纳而来,或者具有令人质疑的起源,因此适合于通用意义上的“比较语法”的词语并不多。如果了解到通常的“比较语法”并没有囊括整个语言,“比较语法”不能使人们了解所研究语言的组成,那么这就不值得奇怪了。但许多人好像并不知道这一点,将语言的绝对纯洁性观点视为语言学教条。确实,他们承认借用外来成分的可能性,但与此同时,又补充说语言的基本性质是不变化的。比如,他们虽然不否认英语中有许多罗曼语成分,但认为所有这些外来成分已经完全被同化,没有给这种语言的纯罗曼语基础带来一点儿损失。既然某些权威性的学者说出了类似的结论,自然就有一批追随者在重复着这一观点。

众所周知,迄今为止从外国语法汲取的观点,甚至本土的、陈旧的,也就是观察不准确的和概念混淆的语法都阻碍了独立的且和真理一致的对待个别语言实质的观点的发展。

有时在某一个国家中,该科学的“社会观点”受到了那些敢于摆脱流行观点,敢于面对客体,不抱任何先见和偏见的人行为的侮辱。俄语语法史中的例子就证明了这一点。35年前,H.涅克拉索夫在其著作《论俄语动词形式的意义》中,试图对俄语动词提出独立的观点,但却遭到了打压和猛烈的抨击。作为俄罗斯学者,他敢于亲眼目睹俄语的事实,在其中发现实际存在的内容,而不是按照中世纪的拉丁语法强加于它的内容。独具特色的“西方派”开始担心,如果接受了涅克拉索夫的学说,就不得不动脑筋。因为“思考既是困难的也是危险的”。“最好是陶醉于重复别人的观点状态中。只要没有烦恼,只要没有烦恼。”

但是,先生们,不要认为我提出的类似于模仿德国理想者的所谓“斯拉夫派”这个观点就是为了宣扬俄罗斯人或者斯拉夫人智慧的特殊性。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不承认逻辑学的民族化,而承认人类思维的一致规律。没有欧洲语法、美国语法、法语语法、英语语法、德语语法、俄语语法、波兰语语法,只有一个科学,那就是社会科学。所以,我认为,科学发明和概括的权利不是仅被西欧学者租赁的。在俄罗斯人或者波兰人的大脑中,可能出现一些独立的思想,完全不必要成为所谓的“欧洲科学”的顺从奴隶,毫无意义和没有任何批评地重复从欧洲科学中借用来的观点。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义务亲眼见证这一点。如果我们以自己的目光看待语言混合或者不混合的问题,那么我们应当同意一点,那就是没有,也不可能有一种纯粹的、没有混合的语言整体存在。

混合是任何生活,即物理生活和心理生活的基础。

在个体语言的发展中,在儿童掌握对产生独立个体语言生活而言必要的语言联想时,已经有语言混合现象的存在。儿童的周围人、他的父母及其他亲属都会对儿童产生影响。这些人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定是与其他人语言不同的特殊语言,但是这种差异很小。在这些不同的个体语言影响下,形成了新的个体语言。在这种新个体语言中,在有分歧的情况下,几乎永远是容易掌握且费力较少的特点占据上风。

比如,如果在俄罗斯或者波兰人的家庭中,哪怕只有一个人以yˇ(ǔ)代替л()或者舌根音p(r)代替前舌音p(r),那么这个家庭的孩子在大部分情况下就会出现这样的语音代替倾向。儿童也开始发yˇa(ǔ)a代替лa(a)和pa(ra)(舌根音p)代替pa(前舌音p)的现象。

家庭语言的混合则是不同民族和部落通婚的结果。通过不同部落和民族的联姻,先是发生方言的混合,紧接着发生整个语言区域、部落甚至民族语言的混合。

民族和部落彼此相邻或者杂居。在部落之间和民族之间,必要时会出现多语现象,从而带来了语言混合。

游牧生活、行军和兵役、在敌对部落偷窃妇女和奴隶,其次是贸易、科学交流等,这一切都是促进语言混合的因素。

在某一时代,东欧斯拉夫人曾经与芬兰人混居,在一定程度上这一情况至今还存在。在欧洲的其他部分,芬兰人不得不与日耳曼人和立陶宛人混居,在中欧斯拉夫人与德国人混居,散居在几乎整个欧洲和小亚细亚的凯尔特人应当受到了其他不同民族的影响,这也影响到了他们的语言。东印度的雅利安人与所谓的德拉维民族混居,在西欧与现在的巴斯克人有亲属关系的部落经常与凯尔特、罗曼民族相混合等。这一切好像已经不需要质疑。流动的茨冈人,游牧部落的语言迄今为止还在汲取各种各样的成分。欧洲的民族在与不同的外来部落混居时,应当受到了自己同族人语言的影响,从自己方面而言,也对这些语言产生了一些影响。

语言混合和交汇不仅仅因为地理因素和领土因素,还因年代因素所致。作为宗教语言、仪式语言和被传说圣化的套话和短语而保留下来的旧语言,既可以对正在使用的活语言产生影响,也可以受到来自于活语言的影响。指出新拉丁语和不同罗曼语言之间类似的相互联系,或者教会斯拉夫语的不同变体与现今的南部和东部斯拉夫语言之间的相互联系已经足以证明这一点。

在一些情况下,我们能够借助于历史文献展示混合语是如何形成的,也就是明显含有某一个部落的成分,但在部落语言的影响下,含有很大变化的语言在语言上被同化。正是由于牧师比列施坦的著名研究,我们才有可能研究观察属于雅利安语言语系的波罗的海语族拉脱维亚语的形成,它在自己的语音学、形态学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芬兰语影响的痕迹。

亚美尼亚语属于雅利安语系,确实在许多方面它是属于雅利安语系。但与此同时,必须根据它的若干方面、若干特点将它与其他语言并列,如果不是突厥—鞑靼语或者乌拉尔—阿尔泰语言,那么至少与这些相近的语言并列。比如,在变格方面,外部的、物理的、空间的世界在亚美尼亚语反映大部分是鞑靼语。社会关系的反应继承了雅利安语言形式。很明显,复数特殊的、固定的后缀是借用的,既不是来自于鞑靼语,无论如何也不是来自于雅利安语言。全世界性别差异的消失和性关系的缺失只能解释为非雅利安语的“外来”影响。关于亚美尼亚语的民族构成问题,由于以下意图的存在而变得复杂: 第一,历史已经表明,在亚美尼亚民族中隐没着许多以色列人和其他的闪米特人。这些民族曾经居住在亚美尼亚的城市,所以,我们应当接受闪米特语言成分对亚美尼亚语的影响。第二,亚美尼亚人与其他高加索民族,首先是格鲁吉亚民族共同居住,在亚美尼亚语中不可能不留下明显的痕迹。

可以从历史上追踪在外族影响下,由民族拉丁土语构成的罗曼语。

在最近的世纪,在中国人和欧洲人有联系的地方形成了边境混合土语。比如,恰克图或者俄汉方言,是俄语和汉语混合的方言格拉茨的教授舒哈尔特在研究不同的混合语方面做出了伟大的贡献。;汉英土语和汉—葡萄牙土语就是这样的国际土语。在最近10年,出现了人工混合语,应该是地球上各个民族国际交际的手段:沃拉普克世界语和波拉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