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我的绝色出租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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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岁月轻吟,从来金句未零落 (2)

母亲接到环卫工人通知,在住院部砸下一笔钱就走,愣是没上楼看一眼,来去匆匆。邹诗诗看护士们欲言又止,好奇心正承受巨大煎熬,好心告诉她们缴钱那个其实是自己后妈,姑娘们听了兴味索然,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邹诗诗耸耸肩,乐呵呵的继续咬苹果,这是自虐吗?也许是以毒攻毒吧。

就像即使在头昏脑热的病中,她眼前挥之不去的也是那个人在滂沱大雨里的表情。干净的笑容,被雨雾氤氲得更加温柔,眉眼唇齿,细看诸处好——却也被雨雾隔山隔海。

那时她飞快的藏了起来,看他身体前倾殷勤的举着伞,伞下的女孩面容或许不及自己明媚,但秀丽端庄,胶着在撑伞人脸上的目光分明是有情的。

女孩叫程妤,在学校里挺出名,新兴的“校长推荐制”受益者,已被保送去知名学府。她似乎是来问题目的,戴扬修身后矗立的双亲也唯恐没调动每一寸面部肌肉表达好感,隐约有“常来玩”、“怎么会麻烦”、“请多帮助我们家扬修啊”之类的短语飘过来。

年轻美好的笑脸交相辉映般熠熠生辉,如此相得益彰。

瑟缩在墙角的落汤鸡这一霎才真的了悟那种距离,不是厚脸皮的把胳膊蹭进他的臂弯,或者把脸颊固执的贴在他脊背就能缩短的。

她没有给他去电话,但她的电话24小时不关机,他如果想念她,随时都能让思念抵达。但它一直鸦雀无声。

邹诗诗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一个永无止尽的逆光长镜头。他看不到她的焦灼,她看到的也都是黑乎乎的剪影,她恳请命运这位摄影师拍正面的近景,偏偏还是只有坚定不移的后脑勺……

Chapter 5 幸福的诗句,会惊醒年华里最早的蔷薇

倒是老班三天两头来电,催她回学校上课。

仅教室倒数几排的人对邹诗诗的归来表示欣喜,或者说,只有他们发现了她离开过。今年她和戴扬修已不同班,轰轰烈烈的成绩排名大浪淘沙的把她这样的沙砾冲到了分流班,而他自然与程妤毫无悬念的青云直上,去了实验班。

大家笃定她脸色苍白是旅途中舟车劳顿的辛苦所致:“就知道你这家伙是摸去赤壁玩了。”

对哦,赤壁。自从邹诗诗看了一篇新概念大赛作文之后,心里就生出了向往。

作者的口吻像梦呓,他说自己在赤壁等一个人,却等来黄盖沉甸甸的粮草船。他说人总要面对梦想,从而面对未知的远方。远方有多远?火车提速后要几天能到?

邹诗诗的远方,是戴扬修。

以前邹诗诗对戴扬修纠缠得那叫一个不屈不挠、百炼成钢,学校里无人不晓。

现在程妤和某人的气氛渐入佳境,好事者便逮着机会落井下石。不过对耳边的冷嘲热讽邹诗诗挺想得开:给伤口撒盐也是好事对不?消炎消毒啊。

几日不见,戴扬修褪下了帅气叛逆的骷髅图案卫衣,取而代之的是衬衫加V领毛衣加休闲装这种优等生经典三件式,装扮如此知性难道是受了父母的点拨?

“欸!干嘛呢你,大眼漏神的!”远远看见他,她正想绕旁边花坛后面的一条路走掉,没想到戴扬修竟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表达她无视自己的不满。

她瞪眼:“你才大眼漏神,我小眼迷人。”

戴扬修衣服口袋边缘拖出一个精致的手机挂饰,是现在很受推崇的只有胶囊大小的Mini盆栽Pinky Tree,一个都要近百块。她说:“你手机回归了?”

那边没心没肺的回:“是啊,大概是下暴雨那天晚上吧。别人送了这个蛮有意思的手机链,老妈说不能白瞎了它,就还我了……”

原来早就拿回来了啊。邹诗诗木讷点头,说没事我回教室了。

因为每次碰头邹诗诗都有说不完的话,戴扬修并不知道无话可说的情况该怎么处理。而她也真跟去赤壁旅游一趟回来就转了性儿似的,难道那地方真能净化人心,特别是牛皮糖?

天色将晚,邹诗诗斜挎着书包懒洋洋的穿过操场,走向校门。

校园广播里播音员一改平时公式化声音,饶有兴味的说:“今天点歌送祝福栏目署名‘曹操刀下鬼’的同学为他的好友点播的是一首诗,在这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曹同学暂时无法创作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只好先借洛夫先生的诗以飨朋友。”

“曹操刀下鬼”……亏他想得出来。说起来戴扬修去年转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莫非是纪念相识,加上她的确向这位知名诗人的儿子要求过一首小诗。邹诗诗自顾自想着,心忽然狂跳起来。

播音员今天挺饶舌:“容我大胆揣测下,这位朋友应该是女孩。幸福诗句,能否惊醒年华里最早的蔷薇呢?言归正传,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首很美的诗……在涛声中唤你的名字而你的名字/已在千帆之外/潮来潮去……”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有人上前来拍了一下兀自陶醉的邹诗诗,笑笑的说诗不错听吧,嘻嘻,今天是我的生日呢——她是程妤。

邹诗诗眼里的感动被一点一点扑灭,淡淡的看她笑得多恣意。被偏爱,当然有恃无恐。

Chapter 6 我要爱情不要登对

欧母越来越不喜欢骨子里怪里怪气的女儿。

譬如那只奶奶传的,邹诗诗平时当宝贝的福寿禄老红木匣子,她都攒了些什么呢:

一撮儿报纸包的脏兮兮的香灰;一条泛黄打卷恶心巴拉,用过的创可贴;一个锈迹斑斑的皮带扣,倒是有点像丈夫用过的一种款式;一张被水渍氤氲开字迹的纸条,写着某年某月本人答应为邹诗诗写首小诗,签字画押那儿还印个暗红色指纹,印泥旧得像血,怪阴森恐怖的……这孩子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邹诗诗发呆叹气走神的时间多了起来,速写本上画满灯,一页一盏,白色的灯纵然很雅致,但她喜欢黄色的,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都暖意融融。

精神恍惚果然不好,上体育课时就出了事。掷铅球要两个人一组,一个扔,一个捡,轮到邹诗诗了,没等捡铅球的同学走出白线退回安全范围,她手里的球就晕乎乎的做了抛物线,当时,在场没有一个人不吓傻的。

菩萨保佑铅球擦着同学的耳根飞了过去,体育老师险些气疯——出了事他得担多大的责任,当即把邹诗诗骂得狗血淋头找不着北,手指发抖的指着跑道怒吼去给我跑一百圈去!

一直跑到体育课的队伍都散了,学校人去楼空,也没有人来通知她惩戒结束。

校园广播早已声咽,最近播音员似乎也迷上了洛夫,每天朗诵一首。今天的是:“紧抱桥墩/我在千寻之下等你/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戴扬修仍是在灯火下出现的,他的衣着十分居家,胳膊上搭着自己的卫衣,看到邹诗诗的时候抖开衣服三下五除二的就给套上了,嘴里碎碎念:“天都开始飘小雨了,这么晚就穿一件薄毛衣,你真让人难以置信……唉,还好我在我家楼下的超市碰到你们班同学,行啊邹诗诗,差点成杀人犯了你!”

她受宠若惊的又搭乘上了他的小电瓶,被某人衣服淡淡的洗衣粉清香包围,惬意得不得了。干脆就这样一路骑去2012年好了,若世界果真洪荒滔天也不必惊惶,这辆电瓶车毋庸置疑就是她的诺亚方舟。

没听见她的声音,前面的人有些急了:“你最近有点反常啊……”

邹诗诗终于应了句“怎么说”。戴扬修支支吾吾:“那个嘛,我的电话你从来不接,平时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像是学校里的幽灵人口。”

“等等,你给我打过电话?”邹诗诗恶狠狠的问。农夫的怀抱捂暖了冻僵的蛇,就活该要被反咬了。

“什么叫打过?我昼夜匪懈的拨,特别是你不声不响去了赤壁玩那几天!中国移动为我作证!”他怒。

邹诗诗将信将疑的掏他衣兜,掏出手机查通话记录,储存的几十条果然清一色都是她名字。奇怪……再查电话号码详情,自己名字下面存的号码她俨然不认得。

“这号你有印象吗?”让戴扬修看,他居然点头,说不就是我妈办公室电话其中一部……毫无疑问,这小马虎被自己老妈阴了。

戴扬修不明就里,继续抛过来定时炸弹:“那天我为你点播的诗,你可有听到?”

啥米?邹诗诗心里咯噔一下:“不是点播给程妤庆祝她生日吗?”

“她生日明明在春天,嗯,还是夏天来着?”

邹诗诗突然抱紧眼前的脊背,引得那人尖叫连连,唉,为什么尖叫听着都像天籁呢。

某人的脸迎风变通红,邹诗诗想起了什么,一声冷哼,两道音轨:“其实还是程妤站你身边比较登对。”

“我也觉得。”他居然应得很顺口,坏心眼的故意停顿良久才缓缓道,“但我不需要登对,就要我的,爱情啊……”

Chapter 7 诗未作尾,烟波相随

如果没有铅球乌龙事件,他们会在沟通不良的情况下背对着渐行渐远吧。

怎样的心情经得起错过呢,又有怎样的火焰能不在蹉跎里被岁月的长风熄灭,然后把那一点差错变成烙进年华的一笔苍凉——后果真是不敢想。

继父上一次对邹诗诗不轨被不轻不重的殴了一顿,虽然她后来打死没说,继父可能也觉得横竖不可能再捞到什么便宜,平时就不冷不热的看着这对母女失和,不置一词——但危机不见得就完全解除了。

戴扬修的双亲还是一厢情愿的看邹诗诗眼不顺,修改电话号码一计不成,接下来不知又在积极部署什么战略。

当然程妤也没弄明白自己哪点不如那个不良少女,瞅戴扬修的眼神时常透着志在必得。

世界来到又一季冬的尾声时,等待展开的青春的传说依旧扑朔迷离,只是他们也仍然会一直以清醒的姿态站立在风雪中吧。

邹诗诗的世界,原本只有黑暗围困她一人,前途无亮。然后又有一盏灯被关了进来,逼仄的方寸之间,霎时光明开阔。

戴扬修始终没能把写给邹诗诗的诗结尾,万分看重,反而怎么下笔都觉不妥了。他用柳永的词搪塞她,不学无术的邹诗诗听得眼睛发亮,对戴大诗人赞不绝口。“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没文化真可怕。

但戴扬修忽然觉得一首诗老拖欠着也没什么不好,这样邹诗诗就得对他无数朝夕烟波相随,一辈子啊,慢慢耗。

因为和你踏过的时光,回首时,一定满眼都是记忆容光焕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