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宠妃将军:人家要做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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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若能陪你看朱成碧 (3)

她仰脸看他,眼神明净笃定:“白凤栖,我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活不长,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违背心意的事,所以我并不觉得太难过。我只是遗憾,没有好好爱过一次。现在我碰见了你,我发现,我喜欢你。可是,我知道,感情是需要两情相悦的。那么,请问,你喜欢我吗?”

这样的勇气,一生也没有几次,可是她到底是问出来了,虽然……结果并不让人欢欣。

面对他长时间的沉默,她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意。

那莲子的汁液和气息,仿佛透过指尖,慢慢移动到了心脏,有些苦不堪言。她却依然笑着,努力看着他的眼睛:“那,你亲一下我吧。”

白凤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阮栩栩却明白,他的不言明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教养,他看上去坏,骨子里却是善良的。

不想再为难他,她再努力笑笑:“算了,我开玩笑的,我去找别人,你不必觉得负担。”她不会认输,她想她总能找到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人的。

那样的爱情,是不能有一点点勉强的。

她转头往桌边走。却在和他擦身而过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猛然将她拉近身前 ,突如其来地吻上了她的唇。

淡淡的,清凉克制的,不像他和青楼女子那样汹涌席卷,他只是温柔地覆盖,辗转。

荷花和莲心的香气在屋里弥漫,一点一点,好似氤氲出一个关于初夏的,最美最美的梦境和记忆。

淡了芙蓉笺,淡了好容颜,淡了许多诺言,岁岁和年年

阮栩栩是准备从后门走的。刚打开后门,却猛然看见一张胡茬密布的脸。

那人满面憔悴不说,最离奇的是他看见阮栩栩就开始抱着叫“二姐”。

阮栩栩骇了一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想着抽个空子给他把把脉,看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之类的。

还是那人自己先冷静下来。他可能琢磨着自己也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二姐,便问她:“你认识唐心语吗?”

这人竟然认识自己的娘,阮栩栩不由觉得亲切几分,抓着这人的手臂,也不免有些激动:“你认得我娘?”

“娘?莫非你是二姐的孩子?那她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你娘在哪里?”

阮栩栩见他又激动起来,不得已又把他带回府里,在先前的住处里,给他先泡上一杯凝神静心的茶水,这才开始和他讲述十几年前发生的往事。

阮栩栩一直觉得自己记性不好,当她讲起当年的点滴时,才发现,那些事都没有真正被她遗忘,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重见天日。

唐心语是当年唐门当家的二女儿,聪明伶俐,姿容出色,从小受尽万般宠爱长大,脾气也骄纵火辣。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却在去参加武林盛会的途中,遇上了当时江湖上人人鄙夷的魔教副教主阮御风。

两人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最后一起退隐江湖,择了长白山一处山明水秀之处定居下来。

不久,阮栩栩便出生了。本来三人和乐融融幸福堪比神仙,却不曾想阮御风一次出外之旅,便彻底将三人的生活颠覆。

阮御风生性风流,又是年少成名,不免便有许多江湖女侠自动投怀送抱。

和唐心语在一起后,他的风流行径多有收敛。直到那日,他外出购买日常用品,却被昔日仇家追杀,受伤后被一家农人救治。

便是那几日朝夕相处,阮御风和农人的女儿发展出不寻常的关系。

唐心语下山找他,看见他们两人的情貌,心里便猜到八九。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当即转身,回了山上。阮御风很快也回了家。

两人对山下的事心照不宣,却都不肯主动提及。

直到那日,一家三口上山采收平日种的果子和菜蔬。

阮栩栩还记得那天山中天色非常好,天蓝云白,她坐在山头开阔处玩耍,爹娘在身后的林子里忙碌。

她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只是当她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打到悬崖边。

娘的鞭子又狠又利,倒是爹总是束手束脚,不肯全力抵挡,最后娘一鞭子挥去,爹躲闪不及,便向身后的万丈崖底倒去。

娘急了,拼命甩出鞭子去缠住爹的腰,同时伸出手,总算拉住爹的手。

他们像以往很多个日日夜夜一样,抓着彼此的手,只是爹的嘴角渐渐沁出血痕来。

娘一看,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纷纷坠落。

爹说,他已经吃了娘带上山的午饭。娘问他,明知有毒,为何还要主动去吃。

阮栩栩忘不了爹那时那一抹笑,他伸上来另一只手覆住娘的手背,同时抽出被娘抓住的那只手,他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只爱你一个。可是让你痛苦,我会比死还难过。”

然后他便骤然松手,那鞭子承不住那么重的冲击,到底卷不住他,崖上的人,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风卷着,跌落崖底。

那个时候,娘便停止了不绝的泪水。

她帮阮栩栩整理了衣裳,然后点了她的穴。她摸摸她的头,抱抱她,温柔地说:“小乖等一等,很快就有人来了。”

唐心语走向崖边的脚步坚定踏实,甚至带着雀跃的感觉,她站在悬崖边上,回头对着阮栩栩笑着说了句:“对不起。”

那时阳光突然大盛,刺得阮栩栩睁不开眼,当她重新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山中已不见了唐心语的踪影 。

后来总是觉得这两个大人太过任性。

有一天终于明白他的无奈和她的无悔。也是从那时候起,她立志要那样无怨无悔地爱上一个人。

也是到今天,从面前这个满面青髭的舅舅口中才知道,当日娘早已有和爹赴死的打算。带上山的菜饼里,掺了唐门的毒药,而那之前,她也飞鸽传信给父亲,要他上山来把阮栩栩带回去抚养。

却不知唐门家主早已视她为门中耻辱,那封迷信,便被狠心扣押了十几年。直到去年,唐心歌继承了家主地位,才知晓此事。

他立刻发动整门力量,四处寻找当年最疼爱他的二姐的下落。

殊不知,早已是物是人非,花落几季。

唐心歌决定带阮栩栩会唐门蜀中。便问她,当日是谁救了她,收留了她,好答谢那人这些年的恩情。

哪知这一问却让阮栩栩突然怔愣,然后她捂着胸口抚着头,莫名觉得痛苦万分。

唐心歌赶紧扶住她,却在她低头间,发现她冉冉青丝间,竟已起了星点白发。

守得云开,月亮明

原来,她不是记性不好。难怪她有时会觉得人生像被人咬了一口的桂花饼,总有缺憾。

当年唐心语除了给唐门飞鸽传信,为了保险,她还给阮御风当年在民间的好兄弟也传了消息。

当白万钧日夜兼程,赶到长白山顶时,那里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乖乖巧巧地坐在原地,他便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

于是带回阮栩栩,当自家娃儿一样带。

白万钧还有个儿子,是他早逝的夫人给他留下的,从小机灵聪敏,只是生性冷淡怪异了些。

没想到,两个孩子却是出奇地投缘。

阮栩栩乖巧,却也有些鬼主意倔脾气,总是把白家少爷逗得哭笑不得,性格却是一天比一天活泼起来。

后来,两人一块儿念书,甚至起居住行都形影不离。

直到白万钧急病过世,两人更是越走越近,把彼此当做世上最珍贵甚至是唯一的相依相靠。

后来年岁渐长,那份相濡以沫的感情里竟然又滋生出一些别的情愫来。

当她缠着他问,为什么她不可以和小时候一样和他同床共枕时,他终于把持不住,扶着她的下巴,亲了她一下。

他说,再等一年,等她十五岁时,他就娶她,那时便可以继续同吃同宿,形影不离了。

她便扳着手指头算。

一天天,一天天,那天总算来临。全镇的人都被请来坐流水席。

酒席还没吃完,席中的大夫和郎中就被通通请去了后堂。

在喝交杯酒的时候,她竟然突然晕了过去。

醒来,便不记得所有的事。不,是所有,关于白家少爷的事。

大夫也傻眼,不知这是什么怪病。

好在一年后,虽然阮栩栩记忆依然没有恢复,但两人的感情又渐升温。

却没想到某一天往事重演,而这一次,阮栩栩晕倒在婚礼筹备好的前三天。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

她一次次爱上他,又一次次将他忘记。

大夫发现,当她的感情达到一个巅峰时,身体就会自保一般,抹去那些关于情感的记忆。

而更严重的是,在一次复一次的失忆中,阮栩栩的身体也每况愈下。

大夫说,她的身体已经很是虚弱,若是再发生几次,她一定会油尽灯枯。

她生病几年来,自己也潜心学医,虽然关于人的记忆总是丢失,可是学识上生活上的却不受影响。所以这一次白家少爷决定,趁她没有醒来,将她送去为她开设让她行医的药铺。

从此,便立誓不再见她。

每次她醒来,脑海会自动生出一些情节衔接破碎的记忆,只是那里不会再有他。

他们的婚礼,举行过四次,全镇的人都知道白家痴情的少爷,当大家知道他的决定时,便相约一起帮他隐瞒。

王媒婆的插足,也只是为了彻底化解这孽缘,希望阮栩栩有个好归宿,让白家少爷也不再纠结情缠。

哪知却弄巧成拙。当他看见她盛装着准备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时,他便管不住自己的誓言。

他带她回来,以为小心行事,作恶多端,恶形恶状,便能让她不再爱上他。

哪知情根早已深种。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吧。

阮栩栩幽幽醒转过来,眼皮一时还睁不开。

听见不远处有女子低声的抽泣,似乎是水蓝啊,小五的媳妇,从小跟着阮栩栩长大,上次还在桥上和小五拉扯,两人又闹矛盾了吧。

“让我看看她吧,让我看看小姐,我一直不敢相认,现在她睡着了,总能让我看一看吧。”

“水蓝,跟我回房,哎哟,你不要哭啦,动了胎气怎么办?你再这个样子少爷又赶我们回家了啊。”是小五好言相劝的声音。

一会儿,外面安静下来,好像关了一下门,很快又有人推开了一样。

很轻的脚步声,像小时候那人学习太晚回房时怕吵着她的步调。

果然,很快有人撩开帐子,坐上床沿。

他靠在床头,把她连着被子一起轻轻抱起来,揽在怀里。

他就那么安静地抱住她,抱不够地抱着。

阮栩栩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缓缓摸上他的脸颊:“白凤栖,白凤栖……小栖。”

他微地一震,睁开眼,看着她莹润的眸子。

她努力把声音往嫩里装:“小栖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睡一张被子呢?”

他眼底蓦地升起一阵水光,他托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傻瓜,今晚成亲后,我们就可以同起同眠,形影不离了。”

今晚吗?很急耶,可是,好吧,其实她也蛮急的。

当年唐心语在事发之前,给阮栩栩喂了一种药。那是她当年在唐门学习制毒时,和姐姐弟弟出于好玩,做出的一味药。

也是毒,也是解。

那心碎之人服食,便是痛苦深渊的解药。如果寻常人服食,便会像阮栩栩一样。

可惜因为无人实验,所以唐心语并不知道那毒,她当日只是不希望阮栩栩多年后经受她那时的苦痛,便自作主张,给她喂了那药。

这么多年,他们不知,那怪病的解药,就在唐门。甚至唐心歌也是当年研发这药的一员。

一切死扣,终于得解。

而阮栩栩终于明白娘那句话的意思。

她说对不起,是抱歉她不该心生错念,想让自己的女儿错失****。

她追随阮御风去的那一刻,她也许已经明白,人间****呀,是那样一种东西。纵使痛不欲生伤彻肺腑,也往往万死不愿回转。

因为那苦痛的彼岸,盛开的是无以伦比的幸福和美好。

正如此刻白凤栖和她,拥着彼此,缠绵亲吻时眼角流下的泪水。晶莹而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