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这样读资治通鉴(第5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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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上国之怀

晋世祖武皇帝泰始八年(公元272年)

羊祜归自江陵,务修德信以怀吴人。每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计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会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送还之。于是吴边人皆悦服。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疾,求药于祜,祜以成药与之,抗即服之。人多谏抗,抗曰:“岂有鸩人羊叔子哉!”

怀柔,是北京旁边的一个县名,据说在唐代就有了。1995年,中国在这里主办了世界第四次妇女大会。《礼记·中庸》:“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以薄来,所以怀诸侯也。”

李连杰有部电影叫《方世玉》,里面有位老兄有句口头禅,叫做“以德服人”,这大概就是怀柔的意思,也就是今天常讲的“软实力”。

怀柔一般是针对外族或外部的敌人,有时也针对内部的,不管内外只要是“不臣”就用得上怀柔,不能全靠搞武力讨伐和强权压迫。当然了,这个武器系统也不加密,中央上国可以怀柔敌国和不臣,外面的敌人打进来了,一样可以怀柔我们。用咱的文化叫“同化”,用人家的文化叫“殖民”,两边都用叫“融合”。

羊祜镇守江陵,“务修德信以怀吴人”,和南边的吴国打仗,当然都是小仗,不是战略决战,一般都约好了,绝对不搞突然袭击。羊祜拒绝一切偷袭和消灭敌人的方案,我说我有一个特棒的策划,可以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羊祜就请我吃饭,喝好酒,湖北的米酒还是不错的,喝高了,喝吐了,喝到把偷袭敌人的方案全忘了,羊祜才饶我。所以羊祜的部下,只要谈对敌工作,羊祜就说:“要不咱们再来两杯?”转换成漫画效果,就是羊祜的部下全部脚丫子向上做晕倒状。

当时魏吴(晋吴)的地盘沿江淮交错,多年来战争停留在相互袭扰和掠夺的水平上。吴国偷袭抢粮的情况更多一些,虽然吴国也曾配合蜀汉以及“淮南三叛”有过一些大的动作,但都是只有声势没有攻势。

羊祜时期,不是要“以德服人”吗?所以纯粹的掠夺停止了,抢了吴国的粮食,然后送还一些绢作为抵偿。绢在当时也算是硬通货,但一般用于国内贸易,相对来说,粮食是更为紧要的战略资源。正常情况下,估计吴国不会以粮食和晋国交换绢这个玩意儿。羊祜掠夺得很仁义,“吴边人皆悦服”。

当时在江陵与羊祜相抗的吴将名叫陆抗,陆抗是陆逊的儿子,孙家掌政权,陆家掌兵权,最后一位吴主孙皓那么浑蛋(史书上都这么描写他),但是他对陆家没有动手脚,是不愿、不能还是不敢?大家可以研究。

要说打仗,陆抗比羊祜厉害。步阐(吴国丞相步骘的儿子)因为孙皓突然下调令让他从西陵回去,他害怕孙皓祸害自己一家,于是干脆降晋,君臣猜忌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快完蛋了。陆抗在讨伐步阐时,和前来支援的羊祜交过手,陆抗围城打援,获得了全胜。

陆抗局部的胜利改变不了整个局面,也不能挫伤羊祜的优越感,这位手下败将居然对自己玩起了以德服人的游戏,陆抗只能叹气。陆抗病了,居然在自己辖区抓不齐药,只能找羊祜帮忙。羊祜把药送过来,陆抗也不做检疫和试验,直接就服用了。他肯定地说:“有毒人之三鹿奶粉,岂有鸩人之羊叔子哉?”

羊祜被包装的痕迹很重,两军阵前玩这种以德服人的戏码是不是有点作秀?抑或是后世史家为了某种需要对羊祜的一些本不重要的事迹作了“重新挖掘”?

大晋国没有一点仁德方面的亮点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