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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汉代京房易学(4)

前面在介绍干支五行时,说到干支对的五行在西汉后期曾采用过“用辰不用日”的规则。在那里以《京氏易传》中乾卦各爻的五行属性为例,说明其时干支对是用辰的五行属性的情况,现在要再回到这个例子上来说卦与爻之间的五行关系。乾卦属金,乾初爻至上爻对应的干支应是:甲子,甲寅,甲辰,壬午,壬申,壬戌。干支对的五行属性依支的五行属性而定,支的五行分别是:寅卯为木,巳午为火,辰戌丑未为土,申酉为金,亥子为水。所以乾卦与其初爻甲子的关系是金生水,即卦生爻。按《京氏易传》云:“八卦鬼为系爻,财为制爻,天地为义爻,福德为宝爻,同气为专爻。”陆绩注云:“天地即父母也,福德为子孙也,专爻同气为兄弟也。”所以甲子水为乾金之子孙,子孙为福德,子孙爻即称为宝爻。故云:“水配位为福德。”以下再看乾卦与其九二爻甲寅木的关系,此时应是卦胜爻(金克木),故为制爻为妻亦为财,所以说:“木入金乡居宝贝。”乾卦与九三爻甲辰土的关系应是爻生卦(土生金),即爻为卦之父母,故为天地为爻,所以说:“土临内象为父母。”乾卦与九四爻壬午火的关系则是爻胜卦(火克金),故爻为宫卦之官鬼,是为鬼爻或系爻,故云:“火来四上嫌相敌。”乾卦与九五爻壬申金的关系是同气关系,乾申二金相比为专爻,为兄弟。二金相比,则金气太重,金胜木,金重则伤木太甚,故云:“金入金乡木渐微。”乾卦与上九爻壬戌土的关系,应是爻生卦(土生金),为天地义爻。乾卦是八纯卦之一,其世爻为上爻宗宙,故说:“宗宙上建戌亥乾本位。”这里说到戌亥乾本位,要稍加说明。

前面在解释八卦休王时,特别提到了艮巽坤乾四卦,因为这四卦正是季节递变之处,而在方位则是处于方位转变之处,叫做四隅方位。由于卦对应于不同的方位,可将卦分为两类:一类是对应于四隅方位的卦,即为四隅卦,即艮巽坤乾四卦;一类是处于四正方位的四正卦,即坎震离兑四正卦。四个正卦各对应于一个支辰,四个隅卦各对应于两个支辰。四正卦中,坎卦对应于子位(正北),震卦对应于卯位(正东),离卦对应午位(正南),兑卦对应于酉位(正西)。四隅卦中,艮卦对应于丑寓二位(东北),巽卦对应于辰巳二位(东南),坤卦对应于未申(西南),乾卦对应于戌亥二位(西北)。所以这里说戌亥是乾的本位。而宗宙本身也含有祖先的意思。《京氏易传》下卷就支的五行说道:“寅中有生火,亥中有生木,巳中有生金,申中有生水,丑中有死金,戌中有死火,未中有死木,辰中有死水,土兼于中。”即是火生于寅而死于酉,墓在戌;木生于亥而死于午,墓在未;金生于巳而死于子,墓在丑;水生于申而死于卯,墓在辰。土居于中央而通于四时。土的生死所,后世以为与水同位。隋肖吉《五行大义》说:“五行体别,生死之处不同,遍有十二月、十二辰而出没。

木受气于申,胎于酉,养于戌,生于亥,沐浴于子,冠带于丑,临官于寅,王于卯,衰于辰,病于己死于午,葬于未。

火受气于亥,胎于子,养于丑,生于寅,沐浴于午,冠带于未,葬于未。

金受气于寅,胎于卯,养于辰,生于巳,沐浴于午,冠带于未,临官于申,王于酉,衰于戍,病于亥,死于子,葬于丑。

水受气于巳,胎于午,养于未,生于申,沐浴于酉,冠带于戌,临官于亥,王于子,衰于丑,病于寅,死于卯,葬于辰。

土受气于亥,胎于子,养于丑,寄行于寅,生于卯,沐浴于辰,冠带于巳,临官于亥,王于未,衰病于申,死于酉,葬于戌。

戌是火墓,火是其母,母子不同葬,进行于丑。丑是金墓,金是其子,义又不合。欲还于未,未是木墓,木为土鬼,畏不敢入。进休就辰,辰是水墓,水为其妻,于义为合,遂葬于辰。诗云‘穀则同室,死则同穴’,盖以敦其义合,骨肉同归,水土共墓,正取此也。”由于土冠带临于巳午,王于南方未土,因而后来术数之士将土的生死所与火同步;由于土墓在辰,有些术家又视土之生死与水同位。

从五行休王,到八卦休王,又从《淮南子?天文训》所说“火生于寅,壮于卯,死于戌”等说法,发展为五行之十二生死学说。这样就进一步促进了京房易学的运演操作体系,使得它在后来成为《易》学占验和解释系统的主要角色。

四、星宿和气候分数

京房在其《京氏易传》下卷的开头就写道:

夫易者象也,爻者郊也。圣人所以仰观俯察,象天地日月星辰草木万物,顺之则和,逆之则乱。夫细不可穷,深不可极,故揲蓍布爻,用之于下。筮分六十四卦,配三百八十四爻,序一万一午五百二十策,定天地万物之情状。故吉凶之气,顺六爻上下,次之八九六七之数,内外承乘之象。

京房在这里明确说明:卦爻之象和天地万物之象是一致的。由于天地万物之象“细不可穷,深不可极”,所以只有在卦爻上探赜索隐,以求对天地万物有更深刻的了解。这正是京房易学思想的核心。他确信天地万物和卦爻间存在着某种同构关系,他的易学系统正是要找到并掌握这一关系,从而对天地万物,对人世上的一切作出完整而洞彻的了解。他试图通过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和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策来规定天地万物的情状。前节中已经说过,周乎一卦,顺乎六爻上下定吉凶的探索,再加上爻的阴阳、老少变化、内外相承等等对卦反爻的动作,显示天地人的变化法则,显示吉凶之气。京房关于上述思想又写道:生吉凶之义,始于五行,终于八卦。从无入有,见灾于星辰也;从有入无,见象于阴阳也。阴阳之义岁月分也,岁月既分,吉凶定矣。故曰八卦成立,象在其中矣。六爻上下,天地阴阳,运转有无之象,配乎人事。八卦仰观俯察在乎人,隐显灾祥在乎天,考天时,察人事在乎卦。八卦之要,始于乾坤,通乎万物。他强调卦爻告人以吉凶,是本于天时和气候的变化。星辰的运行示人以灾异,这是有形可见的,即是从无入有。卦爻的变化则示人以阴阳,无形可见,即是从有入无。这里明确说明天象,天地万物与卦爻之间有着深刻的内在对应关系,只不过天象是有形的,而卦爻是无形的。无论天象、气候、物候的变化都是本于阴阳二气的变化,而卦爻的变化,也是本于阴阳二气的变化,阴阳二气的变化,决定了年月节气的区分。例如夏季昼长而夜短,冬季昼短夜长是天象的变化;夏季炎热而冬季寒冷则是气候的阴阳变化;夏日植物繁茂,冬季植物枯衰则是物候反映的阴阳变化。

这些有形的变化是人们可以预测到的。卦爻也体现出阴阳变化。但这一阴阳变化不是在自然界表现出来,只在卦爻的结构关系上表现出来,因而可说是无形的。京房认为阴阳二气的变化,是在时间的行程中展示出来的,因此人们划分年月节气来表示阴阳二气的进程。历法对人们是重要的,吉和凶,祸和福正是在时间行程中显示。而卦爻象也会随着时间的行程展示其阴阳变化之象。一卦之六爻,其上下变化可以表述天地日月之运转,而可示人以灾异,也可表示人世的情况。观察天象的变化由于人,告人以灾祥在于天,而卦爻既能考察天象之灾祥,又能考察人事之吉凶。《京氏易传》井卦说:“天地之数,分于人事(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吉凶之兆,定于阴阳。”其解卦则说:“推吉凶于阴阳,定运数于岁时。”其师卦又说:“升降得失,吉凶悔吝,策于六爻,六爻之设出于蓍,蓍之得象而卦生,积算起于五行,五行正则吉,极则凶。吉凶之象显于天地、人事、日月、岁时。”这还说明五行的运行也在卦爻的变化中显示出来,而五行运行则告人以吉凶。因此在诸卦中,要讲星辰,讲阴阳之气,这是京房易学中特有的内容。

a星宿

《京氏易传》的每一卦中都说到五大行星和二十八宿。如乾卦说:“五星从位起镇星,参宿从位起壬戌。”即是说五星以土星入乾卦,而二十八宿以参宿起乾卦。京房将五星和二十八宿入卦,不是考虑有形的一致,而是考虑有形与无形的配合。即是京房不认为天上星辰运行的具体情况要在卦象中有相应的表现,但是却要求天界星辰运行所反映的阴阳二气的变化,在卦爻象中有充分的反映。特别是五星入卦,更考虑到卦象五行的变化与之配合。先说五星入卦。五星就是五大行星,即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但在西汉时期,水星称为辰星,金星称为太白,火星称为荧惑,木星称为岁星,木星称为镇星或填星。这五颗星的五行性质,可能正是京房参与确定的。京房考虑五星入卦的办法是按五行的次第,即依董仲舒按五行相生的次序,为土金水木火。他所以将土星排在第一位,或许是接受了董仲舒以来的“五行莫贵于土”的观念,因为到东汉时的《白虎通论》中仍然说:“地,土别名也,比于五行最尊。”又说:“土尊,尊者配天。”而京氏八宫卦以乾宫纯卦排为首卦,而乾者天也。所以按相生之序,乾卦之后的姤卦就排金星(太白),姤卦之后的豚卦,就排水星(辰星)入卦,《京氏易传》豚卦云:“五星从位起太阴”,他不称为辰星而称为太阴,由于五行的方位对应为北方水,北方虽一阳生仍阴甚于阳,水为坎卦,坎虽阳但被阴所挟持。故把水星称为太阳。

再下一卦是否卦,就以木星(岁星)入卦,《京氏易传》云:“五星从位起岁星。”否卦之后是观卦,应排上火星入卦,故京氏说“五星从位起荧惑”。观卦之后为卦,火生土,又当是土星(镇星)入卦,故《京氏易传》说:“五星从位起镇星。”以后之五十八卦就这样顺五行相生次序排下去,循环周转,最后兑宫归妹卦入岁星而止。以土星始而木星终,土金水木四星各周十三转,火星只周十二转。京房作了这样的安排后,想看一看有什么意外的效果。他认为乾卦世爻上九壬戌土配镇星(土)是个好的开端,但是第二卦姤卦世爻初六辛丑土就不与太白(金)相合,此后他一卦一卦排下去,结果是很不令人鼓舞的。在全部八宫六十四卦中,乾宫连同本位卦有三卦是世爻与五星之五行合,即除乾卦外,还有否卦和晋卦,否卦世爻六三纳乙卯木,而岁星入卦;晋卦世爻九四纳己酉金,而太白入卦。其余各宫就愈来愈不合了,震宫只有解卦和归魂卦随卦相合,坎宫亦只有屯卦和丰卦两卦相合,艮宫只有渐卦,坤宫也只有泰卦相合,巽宫只有无妄卦和噬嗑卦相合,离宫又只有一卦即讼卦相合,可兑却没有一卦相合。因此全部六十四卦只有十二卦才有入卦五星之五行和卦的世爻五行相合,还不到五分之一。

但是京房并不放弃他的设想,还想从其他角度来看看有什么效应。《京氏易传》复卦云:“积算起庚子至已亥,周而复始,土水见候。五星从位起岁星。”陆绩注:“岁星(木星)入复卦,合水土配吉凶。”陆绩的注未必是京房的原意,但是京房确实作了这方面的考虑。如观卦,京氏云:“积算起戊寅至丁丑周而复始,金土火互为体。五星从位起荧惑。”所谓金火土互体,因观卦属乾宫金,故用金为首。观卦四爻辛未土,四爻即观卦之世位;观卦初爻乙未土(应爻)。世应皆属土,按京易每卦皆有一爻为主,姤卦说:“定吉凶,只取一爻之象。即吉凶之占也主要定于此为主的一爻之象。所以土是观卦之主要爻象。那么火呢?从爻象来说,观卦五爻为辛巳火,二爻为乙巳火。辛巳火与辛未土组成观卦上体的下面两爻;乙巳火与乙未土组成观卦下体的下面两爻。这似乎是土火二体,可是作为积算的戊寅木却被排除在外,似亦不甚合理。而若除世应二爻外,其他爻象若不作勉强解释,只有采用南方荧惑火星入金宫而组成金土之合体,似乎更可以接收。京房将五星引入其卦中,表示了他有些更为深刻的考虑,然而当时却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因此他也暂搁于此,以便作一步探讨。他对二十八宿也像五星一样作了处理,即也将之引进了他的卦爻系统中。而且他主要考虑的也是起始点,即以什么星宿入乾卦,一当这个起始点确定下来,余下就是二十八宿依其排列次序对应于八宫卦次序排列配应下去。二十八宿的排列次序按照成例是从东方的角宿开始。古人将二十八宿分为四象,即东宫苍龙,北宫玄武,西宫白虎和南宫朱鸟。二十八宿分布于四象为:

东宫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宫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宫白虚七宿:奎娄胃昴毕角参

南宫朱鸟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