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独妻策,倾城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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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人品

“与小户人家的小姐做朋友……”

她虽有不甘,可现在她再也不能在京城贵女圈呆下去,只能退一步而求其次,有年轻女子的地方,总会有人与她合得来。

她就不信,一个个都不愿与她交往。

可是,她真的好羡慕。

回首之时,看着七公主、十公主、顾小姐、池小姐……她们笑语晏晏,一个个意气风发,如果温彩在,她一定会是她们中的一员。

温彩明明名声也不好,可她却得到了七公主的真心以待,甚至还赢得了七公主夸赞:彩彩人品贵重。

她徐兰芝的人品就这么差么?

“与小户女为友,嫁小户人为妻。”

小草点头,“三小姐,你这么想就好了。其实,有时候我们何苦要为难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

话虽如此,可要她如何甘心,在求荣华与嫁小户人为妻的路上,徐兰芝不知道,不久之后,她竟犯了此生一个最大的错误,也至余生待她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人世最可贵的时,她只能在悔恨中度日。

那厢说了徐家姐妹的长短,这厢再说说温彩与慕容恒到江南之事。

这日原说好要启程,可温彩却说“不行”。

慕容恒惊问:“为何不行?”

温彩笑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奉旨到江南办差的是冷昭与冯泰,当时慕容悰便给冷昭出一个这样的主意,结果这效果很好,将原是官商勾结、固若金汤的江南给搅得人心浮动,早前各家更是暗里争斗,各自打压、私斗,这才成功让冷昭办成差使。

“晚一日吧,你且坐下,我有话跟你说,回头你再寻了太子殿下,如果能成,再与太子去找皇后娘娘帮忙,唯有如此,此行才能更为顺遂。”

慕容恒道:“你说不出道理来,今儿一早就出发。”

温彩斥退左右,只留了青莺、红燕与双双,将自己的想法细细地讲了一遍。

慕容恒一听,不由得细细审视温彩:“的确是个好法子,从正面彻查不成,若用此法届时江南必乱。”

江南的水浊了,他要办自己的正事就容易多了。

温彩道:“我们直接查,他们会以为自己的利益受到损伤会互相包庇,若抛于重利,各家利益相争,江南官场、商界定不会再固若金汤。”

自来,宫外的女子想嫁入皇家,想荣华富贵;可宫中失去自由的女子又梦想得已解脱。真正如钱钟书所言:进去的人想出来,外头的人想进去。

哪一代皇子选妃、皇帝选美,各家不是抢破了头。

慕容恒道:“也好,我这就找皇兄商议,你等我的好消息。”

“好。”

慕容恒与太子说了计划,太子先找了皇帝,又找了皇后,皇帝看向慕容恒的眼光又多了几分深意,能想到这等隔山打虎之计,不愧是他的儿子。

江南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别样红”的十里荷塘洞庭景、江南有不是美人胜美人的西子湖,江南还有著名的钱塘潮……

只是温彩却没时间赏景,随慕容恒一路到扬州驿馆。

红燕挑起车帘,青莺坐在马背上四下张望,时不时地微锁着眉头,用压得极低地声音道:“红燕,这周围有些古怪的人。”

温彩将手递给红燕,她头绾着金丝八宝攒珠髻,戴着金丝莲形凤冠,两侧各插南珠步摇,步摇无风亦晃。上穿金缕百蝶穿花冰丝袍,外罩五彩牡丹蝴蝶荷叶裙,裙边系着翠绿宫绦双鱼比目玫瑰佩,玫红娇嫩,嫣红鲜艳。手里摇着一把宫锦团扇,脸上蒙着一层轻薄的面纱,一双明眸四下审视。

目光停留在一边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这小贩虽一身寻常百姓的打扮,可那身上的料子却是上好的茧绸,好不光鲜。目光再一凝,街对面有一家茶肆,是用帐篷搭建的,但见里面的小二竟穿着新崭的粗布衣裳,偏那脚上踏着一双墨青缎面撒鞋……还有一个卖胭脂水粉的中年妇人,衣着鞋袜倒也得体,可耳上竟带了一对名贵的珍珠耳钉。

双双轻声道:“郡主,江南的小贩真阔绰。”

慕容恒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金抹额,穿件蟠龙紫红色宫缎,束着刻丝攒花长穗宫绦,外罩大红宫缎排穗褂,脚踏红底玄纹小朝靴。面若昆仑玉,色如春晓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板着刀刻石雕般的俊脸。

驿丞飞野似地迎来,人未近,先跪拜于地:“微臣扬州驿丞章大发拜见雍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慕容恒转身携了温彩的手,一路过来,但凡到了驿馆,他都是这样携她之手,扮出一副虽未成亲,早已情根深种的样儿,“章驿丞,这是本王的未婚妻玉郡主,把驿馆最好的客房备给玉郡主。”

有皇后指婚,慕容恒来江南办差,便决定了带着温彩。他与温彩道“你不跟着我去,不怕江南的官员想方设法儿地塞给我几个美人,到时候,我是娶你为正妃还是娶你为侧妃的好?”

江南自来富庶,慕容恒未娶,难保那些人不打主意。

温彩便当即应了,甚至还说了自己的计划,一心要襄助慕容恒。但她不知道,慕容恒要带着她,着实是慕容恒不放心,要是他一个转眼,再回京城,温彩跑路,他到哪里去寻人。温彩可是有逃跑“前科”的,他着实是冒不起这险。所以,当慕容恒从皇帝那儿领到接手顾谦的差使之时起,他就有了主意:这一趟江南之行,得把温彩给带上。

虽然未婚夫妻同行,多少有碍温彩的名声,但他们已有未婚夫妻之名,且他拿定主意是要娶温彩的,如此一来,倒也无碍。

驿丞道:“雍王与玉郡主的客房已预备了,雍王请!玉郡主请!”

温彩扭头望了一眼,“红燕,盯着下人把行李抬到驿馆里。”

红燕应声“是”。

温彩与慕容恒并肩而行,“还未入江南,一路上就被人盯上了,到了江南这盯的人就更多了,你看看那驿馆周围,全成热闹的庙会了,小商小贩多不正不屑说,连衣着华丽的百姓都多了不少。”

不需要说,所谓的商贩不是真的商贩,根本就是江南权贵派来盯他们梢的。

慕容恒冷哼一声,“本王倒要瞧瞧,他们又搞什么鬼?”

温彩问:“你早前因赶路谢绝了一路上官员的宴请,如今到了扬州若官员再宴请你,你去还是不去?”

慕容恒将嘴附到她耳边,温柔笑道:“本王若去,定会带上你,你且放心,本王不吃独食。”

当她稀罕那几口吃食不成?

温彩挑着眉头,要不是为了帮他壮大声势,她何至穿得这么张扬隆重。

双双对同来的年轻厨娘:“天气热,玉郡主和雍王想吃清淡爽口的食物,你做些清淡的来。”又扭头对驿馆的下人道:“给玉郡主和雍王备沐浴的香汤?这江南比京城还热。”

扬州驿馆上下的人顿时忙碌开来。

在扬州某处僻静的别苑里,五六名官员、乡绅、商贾正围坐一处。

当中的正是一袭青袍的田耀祖,一侧的手摇风扇正呼呼地转动,赶走了他的热闷,“雍王抵达扬州驿馆了?”

“是!”房中垂手侍立着一个精干的中年男子。

一个老乡绅带着几分丧气地道:“上回我便说不能动手,没除去顾谦倒引来了雍王。”

顾谦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若是死了,皇帝大不了换一个钦差。可他们没想到,这次来的钦差会是当朝四皇子。

这是皇帝的儿子,谁敢再和上次一样行刺。

若皇子死在江南,皇帝和太子一怒,少不得要大动江南。

慕容悰行刺太子,照理该是死罪,可皇帝竟赏了他一个“思过候”,将其软禁府中。可见皇帝念着父子之情,到底舍不得杀了慕容悰。这回来江南巡视的是慕容恒,大家都知道在几个皇子里,这位雍王看似最无权势。可棘手的是,雍王得皇帝、太子看重。

扬州雷知府抹了一把汗,对摇风扇的小厮怒喝:“没吃饭么?用点力儿。”

这木制风扇是京城百货行里卖出来的,之后便有一些木工铺子陆续制造,一侧有个摇手,摇得快风扇就转得快,风扇风大,比寻常的手扇好,立时得到了各大户人家的喜爱与认同。

田耀祖道:“请各位来是为了想应对之策的,若说带兵打仗,这雍王确实个人物。大皇子殿下说了,江南的仕子在京城闹得太凶,又传出了那等谣言,皇上不能不过问,雍王来也不过做做样子。

大家怕什么?顾谦就是一条老狐狸,不也在江南丢了半条命。这雍王年轻气势,又带着个年轻姑娘,我一早就打听好了,他这是来游山玩水的,你们不要害怕,更不要多心。

雷知府,你一会儿就代表扬州乡绅、富商前去下帖子,先试试雍王。”

江南官商勾结问题,历朝历代都有,即便每任皇帝上任要整顿,可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故态重生。就说当今大燕天启皇帝,他登基第二年就大动江南官场,上至都督、道台、知府,下至知县,都换了一批。这新来的人,有升迁的,有去往他处的,也有因贪墨获罪的,换了一届又一届,江南土生土长的乡绅、富贾们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雷知府汗滴滴的,自从半月前接到消息,说慕容恒接替顾谦的江南巡视钦差一职,夜里就没睡过好觉。“田公子,这雍王有甚喜好,你倒是与我们好好地说说。”

投其所好,这才是该做的。

慕容恒前些年在北疆,他倒是与北疆归来的武官打听过一二,可这些武官多是粗人,连他们都说不好“雍王不苟言笑,与他交好的是定国公、镇远候,许他们更为了解些。”定国公行事沉稳,着人从侧面一打听,也没问出过所以然,“雍王的爱好啊?他爱看书,在军中时,一有时间就看书,对,他还喜欢弹琴,那琴弹得极好。”

田耀祖道:“雍王爱古藏真迹,像王羲之的《兰亭序》等,或是名家字画。再寻一把世间难得的好琴……”他顿了一下,想到顺郡王求而不得的女子,“哄不好雍王,还可讨好他的未婚妻玉郡主,雍王爱极了这位美人,哄美人的法子你们总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