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散步·路上:我与学生聊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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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谈历史时间

我们讲世界物质性时,讲时间和空间是物质存在的方式,讲的是自然时间和空间。时间是物质运动的持续性,空间是广延性。时间与空间都与变化的主体,即物质运动,密不可分。这个原则在社会历史领域则表现为社会历史的变化。历史时间不是抽象的持续性,而是持续中包含着社会的变化。在社会中,时间持续性是历史事件的变化、王朝的更替、历史背景的转换、不同的历史舞台人物和角色的上场与下场、文化的积累、文明的变迁。空间也不是单纯的广延性。历史的空间是各国、各民族生存的相关性。地缘政治就是空间的政治。各个国家的相邻,边界、领土、领海等有关主权的问题,就是涉及各国社会的历史空间问题。这是从横断面说的。从纵向说,在历史空间中发生的空间变化,是国家的变迁、民族的迁徙以及移民在空间的移动所带来的社会变化。

历史空间持续的变化,是在历史时间中持续的空间变化;历史时间持续的变化,发生在历史的空间之中。它们是不可分的。空间不只是历史延续的舞台,历史的空间就是历史时间延续性自身。历史地理,既是历史的空间也是历史的时间。原来不毛之地,可以变为繁华的城市;原来繁华的城市,也可能由于航运没落而没落,甚至由于自然突变而变为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城市名称随着历史持续性而变迁,古今异名;地形地貌,也会在历史延续中发生变化。时间变化影响历史空间;空间变化影响历史时间持续的内容。人类生存的相互空间关系是随着历史变化而变化的。原来相距万里、互不来往的空间关系,可以由于社会进步而变为近在咫尺。李白诗中“千里江陵一日还”,现在坐飞机往返只在笑谈之间。经济全球化,尤其是互联网的出现,完全改变了人类的空间观念。而空间的变化也加速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时间进度。在历史变化中,时间离不开空间,空间也离不开时间。社会的变化,就是时空统一中的变化。“天涯若比邻”在古代是情感世界的距离,在当代则是现实世界的空间距离。

历史时间不是匀速的,不像自然时间可以用计量器来衡量。从古代铜台滴漏,到钟表,到当代最精密的原子钟,计算的都是自然时间。历史的变化无法以自然时间计算。发展有缓慢时期、有快速时期,所谓一天等于二十年,也有二十年等于一天。人类社会的发展不是均速的,各国的发展及其相互间的比较也是如此。农业社会是缓慢的,因为农业生产方式的特点决定它不可迅速,我们不能说中国封建社会处于长期停滞时期,但相对于工业社会,其发展肯定是缓慢的。决定社会发展快慢的是生产方式。生产力中新的工具和技术,生产关系的合理性都是影响社会发展快慢的重大因素。为什么农业生产方式的发展慢于工业生产方式,这不是取决于人的智力而是取决于生产方式的特点。农业生产是以自然节气为依据的重复性生产活动,它不能违背自然节气。春耕夏种秋收冬藏,在严寒地区冬天就是猫冬,成为非产时间。农业劳动是重复的,劳动产品也是重复的。再则,农业生产方式是小生产,三亩土地一头牛,不少农民连牛都没有。落后的生产工具,范围极小的生产地块,不可能也不需要科学技术,更不需要用新的科学技术,经验成为农业生产中最主要的生产技能。因此,农业生产方式下,生活节奏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方式是由生产方式决定的,农业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是慢节奏的、缺少变化的,除了传统节日的调剂外,生活是缺少文化内涵的。而工业生产方式不同,它不是简单再生产,而是扩大再生产;它不是依靠经验,而是依靠科学技术,而且由于竞争规律,它必须不断创新技术。工业生产与城市化相联系。城市化、工业化必然加快生活节奏。生活节奏快,也推动社会发展的速度。

从中国历史来看,中国社会发展速度最快时期是解放以后这六十多年,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三十多年。这种发展速度是历史上从来没有的。因为六十多年来,开始了社会主义四化建设的进程。再加上工业化、城市化进度加速,社会发展必然加速。

中国共产党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道路和制度,大大解放了被旧体制束缚的生产力、劳动积极性和各种潜力。当然,在社会时空中,各个领域中的发展速度不可能是同步的,有的迅速,有的滞后;从空间说,沿海地区与内陆地区、东部与西部都存在不平衡。人的主观能动性对自然时间是无能为力的,并不会因为我们把手表拨快而改变自然时间,也不能改变自然空间,天体之间的关系非人力所能调控的。社会时空则不同,它与人类实践不可分。社会发展的速度,各个领域发展速度的协调、均衡,空间布局的合理性,可以由人对规律的认识和人的行动而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