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散步·路上:我与学生聊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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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谈历史的世界

你们大概知道,世界有历史,即世界史。世界史并不是世界各国历史的总和,而是世界各国交往和相互影响的历史。近代发展起来的全球史观,就是一种世界史观。你们不一定知道,世界不仅有历史,而且世界也处在历史中,即世界是历史的世界。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并不是从来如此,而是历史地形成的。

世界是变化的世界。当代世界一强独霸的世界格局,是苏联解体后形成的。世界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后,经济和军事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的国家是此起彼伏,呈现大国盛衰和崛起的世界历史。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世界是各个国家各自发展的世界。各国按照自己社会发展规律发展,只有极少数国家之间以不同方式存在某种交往。例如,古代罗马帝国以军事征服的方式与西亚北非发生文化交往;中国与世界交往是与周边各国进行文化交流,其中尤其是儒学对周边国家影响深远。但这种交往都不可能改变各国的历史发展进程。当西方资本主义兴起后向外殖民,世界格局逐渐发生变化。西方资本主义不断向外扩张,企图按照资本主义的面貌改变世界。世界不少国家沦为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殖民地,非洲、亚洲、拉丁美洲都是如此。整个亚洲都是殖民地。中国太大,不能由一个国家殖民,因而被许多国家分占,成为所谓半殖民地国家。资本主义的入侵不仅使被殖民国家沦为殖民地,而且深刻影响到被殖民国家的经济和政治,从而使社会发展发生形态的变化。

以中国为例,由于西方殖民主义的入侵,中国在明末已经开始的资本主义因素受到抑制,民族资本主义始终无法发展,中国由封建社会进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而不是按照世界历史发展规律,由封建社会的成熟而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中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不是独立的社会形态,而是西方资本主义与中国封建主义相结合的怪胎,它严重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如果按照中国历史自身的发展,经过一段时期完全可能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可以说是资本主义列强的入侵打断和扭曲了中国历史发展的正常进程。中国人民自此产生了一个新的历史使命,即反对帝国主义和反对封建主义。中国进行了长期的反帝反封建的民族民主革命,它既包括旧民主主义革命也包括新民主主义革命。这个革命开始是以人民群众自发的方式显现的,如太平天国、义和团。这种自发方式的斗争往往包含非理性主义的因素,并且注定是悲剧性的。

辛亥革命是一次有组织的民族民主革命,但是旧式民主革命,是不彻底的革命,因为领导革命的是资产阶级革命派。接着这条路继续前进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它是辛亥革命未完事业的继续。革命的胜利使中国历史发展由扭曲道路又转向正轨,即沿着社会主义方向前进。中国拨转自己社会历史发展的航程,是在世界资本主义高度发展的背景下发生的。它有一个前有未有的机遇,即利用西方资本主义的积极成果的可能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完成的是双重任务,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同时给曾经产生又遭压抑的资本主义经济以发展的新空间。

当代世界是资本主义经济占主导地位,资本主义话语成为主导话语的世界。各国的发展不可能不受到世界资本主义的影响。因此,思考马克思主义之社会形态发展理论时,必须考虑这个情况。马克思主义之社会形态发展理论是世界发展理论。在西方资本主义产生并向世界扩张的历史进程中,各国发展的历史更替往往会受到资本主义世界的强力影响而发生多种变态。不考虑变态只考虑常态,往往会陷入理论困境。这就是我们既要理解世界史又要研究历史的世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