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古代三大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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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光绪帝形同囚徒,西太后天生贪玩

大体来说,爱美观念对于女性的确要比较浓厚些、普遍些,因此文人对于花也就格外的爱惜,格外的善于欣赏,尤其是这位太后,除掉权势发财之外,花卉也许就是她最宝贵的嗜好品了。虽还不曾够上“花痴”的资格,然而却已迷得很深!

一 行尸走肉

可怜的皇帝,因为一次不成功的政变,被太后夺去了所有的权柄,使他在实际上降为一个幽禁深宫的政治犯。他的年纪大概是正在三十和三十五之间,不过他的面貌很带些稚气,看去还像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

他的生身母亲,慈禧太后的同胞姊妹,他的父亲便是咸丰皇帝——慈禧之夫的兄弟。光绪出世后不到几年工夫,他的母亲便死了;从此,就给太后收做干儿子。所以他们母子之间,原是很少有真正的感情的,即使没有那次戊戌政变,太后也不会允许他长此大权独揽的。

到了后来,差不多只有那些关于祭祀或举行什么典礼的谕旨,才是朝臣们受了太后的旨意,用光绪的名义所颁发的,其余一切稍有关系的,便全是由太后直接颁发。

光绪的妻子——隆裕,在那个时候,便是所谓“皇后”。她老人家的父亲唤做“桂公爷”,就是太后的兄弟,当然也就是光绪生身之母的兄弟。所以光绪和隆裕两个人,在事实上原是姑表兄妹。虽然如此,他们中间却并无什么真正的爱情可言。本来,从前男女的婚姻问题都是由父母代为决定的,双方全像瞎子一般地听凭家人掇弄着,因此家庭间往往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光绪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也跳不出这种束缚,所以后来弄得他和隆裕两个人,不但毫无情爱,简直彼此都在怨恨着、切齿着,像仇敌一样!

在光绪的一生中,他所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一个,便是珍妃。可是珍妃在庚子年间的时候,已被那些太监们丢在神武门东角井中去了。因为他们觉得珍妃是宫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辛辛苦苦地拖着她一起逃往西安去,便爽快地把她断送了。当然,太监们要是不奉什么人的暗示,也绝不敢这样胆大妄为的,那么这暗示又是谁所发的呢?不是别人,便是西太后!

珍妃一死,光绪的内心上所受的痛苦,自然是深切到了极点,他所仅有的幸福,仅有的快乐,从此是完全消灭了!可是他终究还是一个皇帝,又不能像平民一样地轻易自杀、轻易出走,他只能独自暗暗伤心流泪而已。

珍妃还有一个同胞的姊妹,也是嫁给光绪做妃子的,唤做瑾妃。自珍妃被害之后,光绪便格外地爱惜她了;他觉得只有在她那里,还可以得到一些心灵上的慰藉。

太后对于光绪既是这样的冷漠无情,可是去哪儿都要带着他。这中间的缘故,便是太后对于他不信任,唯恐他在脱离了她的监视之后,再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所以太后无论到什么地方去,总是很不放心,非得把这一个特殊的政治犯带着同走不可。

也许她也相信光绪此刻确已没有什么野心了,但是她还担心那些朝臣中或者再会有六君子那样的人,在她离京的时候,乘机而出煽惑光绪,劝他利用外力,再把太后的政权夺去,这一顾虑当然是很有几分可能的。而太后的脾气,偏又是特别的喜欢弄权。虽然她已经贵为太后,一切享用无不远出别人之上,可是并不满足,她觉得尚无实在的政权在她自己的手掌中把握着,所有的荣华富贵,便一齐等于零。因此她不惜冒了绝大的危险,不顾各方的诽谤,拼性舍命地紧握着她的政权。

同时,在光绪那一方面,他倒十二分的达观,因为他认识得非常的真切,他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自己要希望执政,真如大海捞针一般的不可能;至少限度,在太后活着的时候,他不用想再做一个舒舒服服的真皇帝了。所以他倒并不悲伤。他把自己的遭遇一概付之于命运,这样一想通,他的精神上竟愉快得多了。就像上一次到奉天去玩,他虽然明知是太后存心要监视他,但他只当是自己有兴想出去游玩,一路上凭着车窗,恣意地赏览野景。

待到每一次列车停止的时候,随行这些人除掉少数须留着服侍太后外,其余的都可以走下车去随便闲逛,这时,光绪也往往跳下来,跟众人在一起走动。他的身材很短小,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但并不骄傲,说话也很畅达动听。他对这些女官,都看得像朋友一样。

“要是在事实上我是一个真正的国君的话,”有一次,他很兴奋地向德龄说道,“能够像老佛爷一样的有权统治全国,那我第一步就要照着你所讲给我听的那些外国的君主或元首的办法,上全世界去走一圈。”

真的,相信如果太后能够允许他的话,他一定会永远不想回去。因为他回去之后,便只能终年地关在紫禁城里或颐和园里,而在这两处等于监狱式的区域以内,他还是不能自由行动。说明白一些,他简直比那些地位较高的太监都不如,而他所说的话,无论是命令别人,或督责别人,也往往没有什么效力,较之那几个给太后所宠信的女官,真是相差太远了!所以他只要一想到这些情形,一想到回去,他的一双眸子里便立刻会现出一种黯淡的神情来。

虽然在事实上,他已经是一个被废的皇帝了,他像是终年坐在愁城里一样,但是宫里头的那些繁文缛礼,偏又放不过他。太后的意思,只是想强迫着他做一个十足的傀儡皇帝了!譬如像吃饭这件事,他每餐也得享受那一百碗多得没有意思的菜,而且这一百碗菜全是跟太后所吃的相同的,不管他的口味如何,从来不能换掉的,因为他的菜是跟太后的一起煮的,他自己当然不能随便做主或挑选了!

尤其难堪的是他每餐也得独自一个人,冷清清地吃喝着,他的妻妾隆裕和瑾妃两个人,必须到太后那里去侍候,待太后餐毕之后,就和其他伺候的人一起走上去,吃太后所吃剩的菜,于是她们便难得有跟光绪同桌进餐的机会了!

可怜的光绪,他所处的境地简直比一个寻常的百姓更痛苦。有时候,他只能勉强做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逗逗自己,从泪眼中迸出一丝笑意来。但是他对于皇太后真是害怕极了,他只能时时刻刻留心,不让自己有半点儿足以使太后不欢的举动出来。不仅是行动上必须十分留心,便是他说一句话,也得再三考虑;因为他永远是不得自由的,他无论跟谁说话,总有几个太监在不很远的地方倾听着,只要他有什么怨恨的话或不很正经的话说出来,他们就会立即前去告诉太后。到晚上他睡的时候,还是有人窃听着,他们都希望能够多听到几句,好去向太后献功。

为着这种监视,所以光绪连说笑话的自由也几乎被剥夺了!尤其是在上次去奉天游玩的火车上,因为地方太狭窄,他所受的监视也在无形中变得格外严密起来。他的旅行兴趣,更因此而大减,甚至会使他发生马上回京之想。理由是在宫中或颐和园内,他偶然还可以得到几分钟的自由,这短短的四五分钟的空隙对于他真比什么都宝贵。

可怜的光绪,在名义上他是一个皇帝,但他是如何的孤寂悲伤啊!他只能从这样幼稚不足道的玩笑之中,找到一些快乐,更是何等的凄惨!除却这种无聊的玩笑以外,他不用想再找到什么快乐,他心里头所爱做的事情,偏不能做,不爱做的事情,却偏要他做。总之,无论到什么地方去,他始终是一个囚犯的身份!

二 闲情逸趣

老佛爷闲得没事的时候,就会想点法子让自己乐一乐。因为有钱有时间,所以她有很多的闲情逸趣。

一天,光绪帝入内请安。西太后问道:“万牲园不知怎么样了?我打算亲自去看看,明日你随我前往。”光绪帝自然遵旨。

第二天,光绪帝陪着西太后游幸万牲园,后妃宫眷们一同随驾前往,侍卫太监差不多有数百名。此园在西直门外,旧名三贝子花园。后来因为各使臣任满回国,大多采购奇禽异兽,进献老佛爷,由于宫中无处喂养,便借这园内一用,所以叫作万牲园。此园方圆约有十里,诸如狮、象、虎、豹等类,多用铁栅为栏,把它关押住,早晚令人饲养,经费则由内务府拨给。各大臣因为太后好奇,便逐年有所贡献,因此园中的禽兽也越集越多。其他如海马、文犀、怪鳄、大蟒、猕猴等类,无不搜集;还有各种名花瑶草,也都一一移植过来,这样一来,园中便分作动物园、植物园。自新政举行后,注重实业,又将植物园改名作为农事试验场,招集官民子弟学习农事。并命商人也自由入园设立商铺。平时除了太后入园的日子禁止闲人外,其他时间一任国民进入游览。所以都中人士往来园中,倒也络绎不绝。

园内也有楼、台、亭、榭。最高楼约有数丈,名叫畅观楼,听说是西太后命名的。畅观楼附近,有自在庄、幽风堂等。所有题额,也都是由西太后御笔亲题。园中的各处建筑,虽然不及颐和园中的富丽堂皇,规模却也宏伟,陈设很是雅致。宫人又在园中凿成一河,设有画舫,可以代步。北人大多乘轿,很少坐船,所以游人到这里,都喜欢乘舟划船,游行一周。

西太后等人来到万牲园,就由管园子的满员跪迎慈驾。入门之后,西太后便命众轿夫停下,随即下轿步行。光绪帝也下了轿,跟随着太后。所有宫眷人等,已早早在园门外下轿走进来。大众都簇拥着太后登堂。太后稍坐,由园中总管跪奉茶点。太后随意吃了一些,就照常例散给众人。然后起座道:“我们先去动物园。”

当下令园中总管带领着,信步前进。猛听得一声兽吼,仿佛与雷声相似。西太后也为之一惊,对园子总管道:“这不是狮吼吗?”园总管应声称是。

西太后道:“我们先去看狮子吧!”园总管就在前面把她们带到狮笼旁边。但见狮子刚刚发过威,正大踏步往回走,脖子上的长毛竖作一团,张着大口,滴着馋涎。西太后回头对宫眷说道:“这个猛兽,的确是可怕,怪不得都叫它作兽中之王!”宫眷相继称“是”。

西太后又说道:“从前中国画师所画的狮子形状,都是全身有毛。我看现在这狮子并不是那种样子,所以说百闻不如一见。”宫眷们又都应着“是”字。西太后见德龄在其中,便问她道:“你在法国时,有没有看见过狮子?”

德龄答道:“也是少见。”

西太后道:“这狮子是从非洲进来的。欧亚两洲想是很少有的呢!”德龄附和道:“非洲地近热带,所以猛兽在全世界最多。”

西太后点了点头。再向前走,沿途有豹、有象。豹纹驳杂,最是漂亮,象是灰色,鼻子很长,两牙外露,体态庞大,却喜食瓜果。等看到虎栏,其中有大小二虎,趴在地上睡着。

西太后问道:“这虎很是瘦弱,难道是月粮不足吗?”

看守的人跪在地上奏道:“虎喜食肉。每天喂它,所用不足一饱,所以形容瘦削!”

西太后很不满意这个答案,道:“谁叫你克扣虎狼?”

看守的又上奏道:“并非小人克扣虎狼,的确是虎不足食。”

西太后怒道:“胡说!既然它不足食,你为什么不增加肉食?”她又对看园总管道:“这虎一定要喂饱,不能把它饿死。如果真的死了,就要看守的人偿命。”园子总管连忙点头。又巡视过去,见有形体奇异的马儿两匹,一匹是脖子上多一只脚,叫作五足马;另一匹是满身五色,形似柳条纹,叫作文马。

西太后问道:“这两匹马很是奇异,我一时失记,不知是从哪里采来的?”见众人不答,她便问园子总管道:“你可知这两匹马的来历吗?”

园子总管饱食终日,显然对这些畜生并不了解,见问到自己,急忙跪在地上,半天不能说出一句话。

西太后笑道:“你可真是得鱼忘筌,只知道看物体,却不知道物名呢!”她又转过头问看守吏,竟然也是茫然无知。西太后怪道:“你们都与牛马相类,怪不得不懂动物学。”

德龄听她这么说,恐怕被提问,不便妄对,暗自捏了一把汗。幸亏西太后只管前行,看过了许多猴子,有蓝面的、有红面的、有黄面的。又有许多老鼠,形色也是不一。还有鳄鱼两尾,大蟒一条。鳄鱼是在水窖中,蟒则有铁笼,所以不能肆毒。其余如野熊、猩猩等类,都是世所罕睹。缓缓走过去,又听得鸣声上下,音韵铿锵,原来有无数怪鸟聚集一处,四面用铁网罩住,形状个个不同。那些鹦哥、百舌等,或系在架上,或置于笼中,彩羽翩跹,美丽动人。西太后目不暇接,口中说道:“这些都非凡鸟,可惜没有凤凰。”她随后又对光绪帝道:“我们到植物园去吧!”

大体地讲,爱美观念对于女性的确要比较浓厚些、普遍些,因此文人对于花也就格外的爱惜,格外的善于欣赏,尤其是这位太后,除掉权势发财之外,花卉也许就是她最宝贵的嗜好品了。虽还不曾够上“花痴”的资格,然而却已迷得很深!

在皇宫的上苑内,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真不知有多少种类收集着,凡可以索到或买到的花种,总得设法去弄了来,好在宫内另有一部分太监是专门在执行着园丁职务的,他们所具有的园艺常识也很广博,无论哪一种花木都能很周到地给太后栽培着,都极适宜地发育起来了。何况太后自己还要三天两天的走往各处去视察,更不容他们有偷懒或疏忽的余地!

逢到兴致好的时候,太后还欢喜亲自夹着一柄小小的金剪刀,亲自走入花圃中去学做园丁。当然挖泥挑水的工作她是绝对不会尝试的,她只是想帮着捉捉虫、浇浇水。偶尔瞧见有一枝花梗上蓓蕾长得太多了,唯恐花朵开得太小的缘故,便拣那些未长成的蓓蕾酌量剪掉些,这是太后本人也通晓园艺常识的表现。

有一天的深夜,外面突然下起雨来,粗大的雨点,一阵紧似一阵地在各处宫殿的屋脊上跳着、响着,终于把太后在睡梦中惊醒了。

“啊!不好了!我们那些才长成的菊花怎样经得起如此大的雨呢?”她很急迫地在枕上喊着:“这雨一定要把它们一起打坏了!谁在这里值夜?快去通知那些太监们!”

这一夜,恰好是轮到德龄在太后寝宫内值夜,每逢值夜的日子,女官们照例都是不敢睡熟的,所以太后一说话,德龄就打地上站起来了。待她的话才说完,德龄就赶紧跑出去。那些值夜的太监却并不敢走进里面来,都在外边廊下站着,或蹲着,有的也像女官们一样直僵僵地靠在墙上打盹。德龄便向一个正醒着的太监说道:

“老佛爷有旨,要你们马上赶到园里边去,立刻把那些管种花的人唤起来,冒着雨去把那些新长成的菊秧一起用芦席盖好,不准让大雨将它们打坏!”

那太监听了德龄的话,怎敢迟疑,便冒着雨没命地奔出去。

隔了十分钟模样,他又急急忙忙地奔回来了。

“他们已早就用芦席把那些菊秧全盖着了!”这是他带回来的一个令西太后满意的报告。

原来那些当着园丁职务的太监,也深知太后是非常爱惜她的花木的,而且凭着他们的经验,更无须叮咛地已知道那些初长成的菊秧是万万经不起大雨的,所以不待通知,早就自动地给它们盖上芦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