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12053900000056

第56章 君临天下(5)

邓禹大喜,依王丰之言,传令疾进,迎战公乘歙。汉军锐气正旺,闻命争相向前,推进十几里地,果然与公乘歙军相遇,两军短兵相搏,厮杀一个多时辰,不见胜负。这时,汉军阵中突然鼙鼓擂响,埋伏在中军阵中的两万突骑突然杀出,在公乘歙军中横冲直撞,马踏刀砍,锐不可挡。顷刻间,长安兵马伤之遍地,其余惊恐变色,仓惶后退。公乘歙呼喝不住,被败军裹挟着向后退。邓禹乘势挥师追杀,长安兵马或逃或降,顽抗者战死。邓禹一口气追杀五十里,占有了夏阳,直逼长安。

洛阳战场上,大司马吴汉会合原冯异与寇恂的河内兵马,十一名骁勇将军把洛阳团团围住,轮番攻打。寇恂则留在河内,专心致志为夏阳、河阳、洛阳三处军马筹集军粮辎重,确保后勤供应。

驻守洛阳的朱鲔见光武帝集中兵力进攻,自知不敌,不敢出战,只命将士据城死守,一边派出使者,向长安告急。

中原大地,群雄逐鹿。两个战场——洛阳、长安,三种力量——赤眉军、光武帝军、更始帝军,三个皇帝——刘盆、刘秀、刘玄。

夏阳、洛阳的告急谍报如雪片飞到长安城外更始帝的行宫。刘玄正与赵萌全力进攻据守长安的王匡、张卬等叛将。无奈。王匡、张卬合兵,凭借坚固的城池,居高临下,一次又一次打退右大司马赵萌的进攻。更始帝心急如焚,看完告急文书更是焦头烂额,赶紧把赵萌从前线召集来,将告急文书送到他面前,着急地说:

“夏阳已失,洛阳告急,朕在坚城之下,进退无路,如何是好?”

赵萌也是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但是,他已经尽力而为了,面对危机的形势,他也无回天之力了,只得叹息道:

“事已至此,臣也无能为力了!”

更始帝大失所望,但也不忍心再责怪赵萌,沉思半晌,方道:

“赤眉势大,刘秀强盛,朕无力驱敌,眼下惟有赶走王匡、张卬两个叛贼,重回长安城中,凭借坚固的城池,尚可抵敌一时,朕以为召回掫邑的丞相李松,共攻长安,必能成功。”

赵萌吃惊地道:

“新丰空虚,如果再召回掫邑的驻军,长安门户大开,赤眉势必乘虚而入……”

“顾不得这么多了。”更始帝沮丧地说,“长安夺不回来,守住门户又有何益?王匡、张卬两个叛贼,毁我社稷!”

赵萌想想也对,只得点头道:

“请陛下拟旨,臣即刻派人去掫邑调兵。”

使者驰往掫邑,宣示更始帝诏旨。驻守掫邑的李松只得兵发长安,与赵萌一同进攻王匡、张卬。王匡、张卬因赵萌屡败轻敌。引军出战,双方展开一场厮杀。李松督兵切断王匡、张卬回城之道路,赵萌则率兵攻城。王匡、张卬抵敌不住,大败而逃。长安城中叛军见主将败逃,军心离散,无心抵抗,开城迎接赵萌的兵乌。

更始帝终于回到长安。前后不过两个月,帝都因战乱满目疮痍。惨不忍睹。未央宫被张卬叛军火焚,残缺不全。刘玄与赵皇后看见往日寻欢作乐的地方竟变成如此惨状,悲泣一阵只好迁徙长信宫居住。

与失魂落魄、焦头烂额、忙于内讧、忙于火并的更始帝相反,即位不久的光武帝刘秀却在招谕远近,求访贤才。

汉宗室刘茂,自称厌新将军(当然是不满王莽新朝的人),曾在河南郡的宗、密两县之间聚兵抗击过王郎,攻下颍川、汶南,拥兵十余万人。闻听光武帝登大位,领兵前来归降。

光武帝进驻河阳,在行宫召见刘茂,刘茂拜贺称臣。刘秀封其为中山王,褒奖忠义后,询问道:

“朕听说前密县令卓茂爱民如子,颇有政声,刘卿久在密县,必知细情,请具告朕。”

刘茂闻听,满面惊喜,说:

“陛下也听说卓茂之名?卓茂,字子康,南阳宛人。元帝时游学长安,以儒学举为侍郎给事黄门,迁为密县令,为政期间,教化大行,路不拾遗。王莽执政时,升卓茂为京都丞,调往京都,密县老少皆涕泣相送。王莽居摄,卓茂看出奸臣窃命,便以病求归,不愿作篡权者的官吏。更始帝曾以卓茂为侍中祭酒。卓茂知其政化,以年老乞归故里。”

光武帝闻听,感叹道:

“卓茂,真千古义士。如果天下吏士都像他这样,奸臣何能窃命,汉室何以不兴。刘卿既知卓茂,朕就遣你为使,奉诏礼聘,公车征召卓茂来河阳,以便朕随时请教。”

刘茂深为感动。

“陛下思贤若渴,臣敢不效力。”

光武帝亲笔作诏,曰:

前密令卓茂,束身自修,执节淳固,诚能为人所不能为。夫名冠天下,当受天下重赏,故武王诛纣,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今以茂为太傅,封褒德侯,食邑二千户,赐几杖车马,衣一袭,絮五百斤。

刘茂奉诏前往,数日返还,引白发飘飘的卓茂来河阳谒见。光武帝刘秀下殿相迎,执手赐座,谦恭地说:

“老人家乃儒学之士,为政历年,百姓拥戴,朕初临天下,不知所以,很多事都要仰仗您。”

卓茂拈须笑道:

“陛下经营河北,颇得人望,吏士归心,可见是有为之君,老朽自然乐于效命。无奈年愈七十,失眠健戽,难以治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老朽有一言劝谏陛下。”

光武帝有些失望,但还是急切地问道:

“老人家有何金玉良言,朕洗耳恭听。”

“马上得天下,但不能马上治天下。治理天下需用儒士,倡导儒学。教化大行,天下太平。今陛下称尊,但天下纷乱,尚未一统。陛下可在统一天下时,亦征伐,亦施政。攻取之地施仁政,倡儒学,怀附人心。一条宽柔的政策有时胜过十万雄兵,会有力地推进统一天下的进程。”

光武帝闻听,龙颜大悦,感叹道:

“果真是金玉良言,朕一定依言而行,多谢老人家指教。”

卓茂谦恭地施礼告辞,光武帝不便强留,当即厚赐金银财物,命人护送卓茂回乡,颐养天年。

与卓茂同县的扎休、陈留郡的蔡勋、安众县的刘宣、楚国的龚胜、上党郡的鲍宣,六人同心,不仕新莽,名重当时,光武帝封卓茂为太傅之后,即赐谷旌表孔休、蔡勋的子孙,袭封刘宣安众侯爵位,升迁龚胜之子龚赐为上谷太守,重鲍宣。

光武帝听从卓茂之言,一边指挥夏阳、洛阳的战争,一边颁诏大赦天下,施行宽柔之政招贤用才。甚至对当时地位最为卑贱的奴婢也颁布了一条诏令,诏曰:

天地之性人为贵。杀其奴婢,不得减罪。

把奴婢也当作人,这是前代帝王都没做到的。仅此诏令,足以熨暖人心。尽管只能在光武帝的占领区内实行,而且实施的程度也极有限,但光武帝的政治影响力迅速扩大,将士吏民凝聚在自己周围。

大司马吴汉率大兵围洛阳,大司徒邓禹屯兵夏阳,光武帝驻军河阳,三处兵马需要大批军粮。这一切军需供应均由河内所出,河内太守寇恂多方筹集,统筹安排,以辇车骊驾运输,军粮源源不断地送至各军,保证了后勤的供应,有力地支持了战争的顺利进行。光武帝深知寇恂之功,数次策书劳问,以萧何比寇恂,备加褒奖。

忽一日,寇恂上表,言身体多病,不能料理太守事,请求辞去河内太守之职。光武帝吃了一惊。洛阳、夏阳正在激战,万一军粮出了差错,岂不误了军机大事!当即策书慰问,并遣御医携良药去河内为寇恂治病。但不久,寇恂又上表,言病体如故,坚持辞去太守职务。

光武帝放心不下。只好放下手上的公务,移驾河内,亲自探视寇恂。

寇恂没想到天子亲临,慌忙率侄儿寇张、外甥谷崇等吏士出城迎驾。光武帝见寇恂红光满面,全无病态,心中释然,一进衙署,便传来御医,怒斥道:

“尔等身为御医,精通医道,竞不能治寇卿心病。留之何用?来呀,给朕推出去斩首,以儆天下庸医。”

御医想不到祸从天降,吓得脸色煞白,“扑通”跪倒,连连求饶道:

“陛下饶命,臣冤枉啊!”

“你有何冤?”

“臣为寇大人诊治,没发现大人有异常病情,何以诊治!”

光武帝轻笑说:

“寇卿多言不适,你却说没病,难道寇卿故意装病不成?杀!”

两边的羽林军不由分说,拖起御医就往外走,御医大呼求饶。

刚到门外,寇恂就忍不住了,上前道:

“陛下刀下留人。臣病体已愈,御医有功无罪。”

光武帝转怒为笑,传命赦免御医,问寇恂说:

“寇卿既已病愈,自然可以料理太守之事!”

寇恂跪地不起。

“诸将皆在前线立功,独臣在河内,做些琐烦之事,因而郁闷成疾。臣请从军征战,请陛下恩准!”

“不可!”光武帝断然拒绝,语重心长地说,“河内要郡,为各路军马的总后方,非寇卿无人能担此重任。供应军需,怎可说是烦琐之事?寇卿不能离开河内,河内需要寇卿。”

寇恂坚辞固请,说:

“陛下若不答应,臣就永远跪地不起!”

光武帝就是不允,极有耐心地说:

“朕不问国事,不吃不喝,在此陪你,如何?”

寇恂不敢坚持,只得退让,说:

“陛下不允臣从征,请让寇张、谷崇随驾从征,以遂臣愿。”

光武帝笑道:

“子翼之心,朕自知之,寇张、谷崇听旨!”

寇张、谷崇不知所措,慌忙跪拜道:

“小民在!”

“朕封你二人为偏将军,即日率突骑精兵从征。”

冠张、谷崇年轻勇武,曾在温邑之战中大败朱鲔部将贾强。

闻听帝命,无不欢喜,慌忙磕头谢恩。

光武帝对寇恂笑道:

“只要寇卿留任河内,有什么要求,朕无不答应。”

寇恂感动不已,涕泣谢罪说:

“臣罪该万死!愿以死效命!”

光武帝亲手相扶,亲切地说:

“朕不希望你以死效命,朕要人以智效命。非君之智,何能御河内。”

光武帝回鸾,寇恂恭送出城,反复叮嘱寇张、谷崇要杀敌报国,报效君恩。

一路上,寇张、谷崇伴驾左右。光武帝相待友善,亲切询问河内的政情、民情。寇张心直口快,向光武帝说道:

“陛下可知寇大人为何坚辞固请吗?”

光武帝故作不知,问道:

“为什么?”

“太守府门生董崇为太守亲信,劝谏太守说:‘陛下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侯此时占据大都,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卓著。但功名卓著之日,也是奸人侧目怨祸之时。从前萧酂侯守关中,鲍生进言,说高祖暴衣露盖,论酂侯之功,有疑忌之心。劝萧酂侯遣子孙昆弟善战者从征。萧何感悟其言,高祖龙心大悦。今陛下喻太守为萧何,而太守所用将领都是宗族昆弟。太守当以前人为镜戒。’太守以为有理,遂有称病固辞之请。”

光武帝叹道:

“古来功臣权大易遭疑忌,寇卿之心,朕早知之,所以亲临河内,释其疑虑。二位只管用心杀敌,朕决不会冷了忠臣之心。”

寇张、谷崇深受感动,纷纷表示愿以死效命,报天子知遇之恩。

有寇恂坐镇河内,保障军需供应。光武帝无后顾之忧,督令吴汉率十一位将军日夜围攻洛阳。朱鲔凭借城池坚固,粮草充足,拼死拒守。洛阳杀声阵阵,烟尘滚滚。城外的杀不进去,城里的不敢出战,双方胶状式地对峙着。

长安,徙居长信宫的更始帝面对赤眉军和光武帝军的进攻,完全丧失了信心。索性不理朝事,只顾饮酒取乐。赵皇后原以为坐稳皇后的位子,便可以永远享受荣华富贵。见更始帝如此。忍不住出语讥讽道:

“同是高祖之后,你称尊在先,掌有天下玉玺。竞落得如秋后的知了,一天天地没了声响。瞧瞧刘秀,以河北之地称霸天下,如日中天。你能甘心么?”

更始帝饮干一觥酒,斜乜着眼睛,苦笑道:

“妇人之见,你懂个屁。文叔身边,谋臣勇将云集,何业不兴。我呢,不过挂个天子之名。郡臣皆为草莽之辈,谁把天子当回事,谁以辅助汉室为志。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当这个皇帝。”

赵皇后吃惊道:

“怎么,如今后悔了?当初你为争夺皇位不惜杀死刘縯、压制刘秀……”

刘玄内心一阵刺痛,突然暴怒吼道:

“滚!朕不想看到你。”

“啊,看不出你也长脾气。”赵皇后从没见过更始帝发这么大火,真的有些害怕了,嘟囔了一句,赶紧离开了。

刘玄自顾饮酒,喝得半醉时,忽有小黄门进来禀奏。

“启奏陛下……”

刘玄不等他开口,挥手喝斥道:

“滚!我不是皇帝,什么事别跟我说。”

黄门只好咽下后半句话,仓惶退出。

刘玄继续饮酒,忽听门外有人大声叫道:

“陛下何故连臣也不肯见?”

更始帝听出是刘赐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宛王刘赐,忙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含泪道:

“王兄,你怎么来了?”

刘赐上前施礼,难过地说:

“臣在南阳,得知长安危困,放心不下,所以前来看望陛下。”

更始帝握着刘赐的手,感激地说:

“群臣此时躲的躲,逃的逃,惟有王兄还惦记着朕!”

刘赐安慰道:

“陛下放心,臣此来就是为保护陛下,与赤眉贼寇誓死血战。”

更始帝命人赐座,两人对面而坐,刘玄亲自为刘赐斟满一觥酒,说:

“王兄之心,朕自知之。不过,大厦将倾,非王兄之力能挽回。朕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托付王兄,所以,先敬王兄一觥。”

刘赐慌忙起身,按住更始帝的手。

“陛下何故如此?为君分忧,是臣之职责,何言拜托?陛下只管吩咐,臣愿以死效命。”

更始帝点点头。向贴身内侍吩咐道:

“来呀,去后宫把两位皇子带来。”

内侍遵命而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名奶妈各抱着一个男孩进来。两个孩子均为韩夫人所生,长者五岁,名刘求,少者三岁名刘鲤,都是刘玄的儿子。韩夫人被赵夫人害死之后,更始帝多次向赵萌求情,并以辞去尊位相挟,才保住两个孩子的性命。

刘求、刘鲤因长期不得与父亲相见,见到刘玄,直往奶妈身后躲。更始帝泪落如珠,痛苦无言,刘赐也难过地直流泪。

刘玄只好命奶妈带孩子退,羞愧地说:

“朕无能,妻小尚无力保全,何况汉室。文叔称尊鄗南,复高祖之业,振兴汉室,惟仗文叔。”

刘赐见他说出这种话,便毫不掩饰地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