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大家当
权势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东西,它既可以使你享尽荣华,又会使你家破人亡,这使得官场上的人对它时常处于一种既爱又怕的矛盾心态。怎样才能做到既得其利而又不受其害呢?历代的官僚大致采取了两种办法:一是自我抑制,一是保持距离。
所谓自我抑制,是对那些已经拥有大权高位的人而言,不要贪得无厌,要适可而止,能推掉的权力就推掉一些,能让出的官爵就让出一些,要永远记住盈则溢,满则亏,盛极必衰的道理。抑制一下自己的权势欲望。
所谓保持距离,是指那些处在最高权势圈外的人而言,不要怀有不光彩的目的,采用不正当的手段,去巴结、迎奉权要,要知道,许多靠山其实是冰山或火山,它融化了,你也跟着土崩瓦解,它爆发了,你也跟着焚身毁骨。
既然置身官场,自然是要和权势打交道的,唯有正其心,端其行,庶几可以减少些灾祸。
霍光是汉武帝在临终时指定的顾命大臣之一,他人朝为官二十余年,一贯小心谨慎,从无过错,是汉武帝晚年最为倚重的大臣,甚为朝野所仰慕。继位的汉昭帝此时还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朝中大政全由霍光一人所决断。有人劝告他道:“将军还记得诸吕的事情吗(指刘邦死后,吕后及其弟侄专权)?那时他们辅佐封主,统摄朝政,独擅大权,而抛开刘氏子孙,不同他们共享大权,结果失去人心,终于灭亡。如今将军位高权重,皇帝年纪尚幼,应当吸收皇室成员入朝,凡事多同大臣商量,反诸吕之道而行之,这样才可以免除灾祸。
霍光深以为是,便选择了皇室中可用之人尽封为官。此后霍光专权近二十年,皇帝的废立在他一言而决,先后共经历了三个皇帝,而地位始终十分牢固,这与他善于处理权力的分配是很有关系的。
一桌宴席,如果你一人独享,其他的食客便会赶跑你;如果你专挑美味而留给别人的尽是些残羹冷炙,其他的食客便会忌恨你。作官也是这个道理。大臣们多好擅权,恨不得将天下权力集于一身,以为这样自己的权位便会坚如磐石,其实这样便得罪了很多人,招人反对,结果会适得其反。有饭大家吃,有官大家作,这样便会避免很多麻烦。
送礼行贿,是历代官场的恶习,送礼者是为了巴结,受礼者是由于贪婪,双方都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但根子在上头。贪官们或明索,或暗示,对送礼者无端提拔,不送者借故贬斥,这样的鼓励纵容之下,势力之辈固然承颜趋附,一些正派的人有时也守不住阵脚,其实用民脂民膏买来的乌纱帽,有时反倒是一顶金紧箍,一旦受礼者的东窗事发,送礼的人大约也逃脱不了干系的。
窦宪是东汉著名的外戚,当他得势时,谁不想向他巴结讨好?他娶妻时,全国各地郡县长官都派人人京师洛阳送礼致贺,汉中郡的太守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他的属吏李合却劝道:“窦将军身为皇亲国威,不遵守国家礼仪,不注重品德修养,而一味贪权揽势,骄横霸道。他的败亡之祸,为时不会太远;愿大人效忠朝廷,不要和他来往。”
太守不听,一定要派人送礼,李合看到劝阻不住,便请求由自己携礼入京。太守答应了他,他一路上停停走走,故意拖延行期,刚走到关中,窦宪被免职的消息便传了来,许多与窦宪有交往的大臣都被牵连而罢官,只有汉中太守没有受到连累。
不要当众提意见
如果你不愿或不能放弃权势,脱离官场,那就要尽量减少“福”中所可能出现的“祸”的苗头。要做到这一点,首先要心存畏惧,要知道,官场如战场,所有那些和你同处一朝的人们,都是你或公开或隐蔽的对手。皇帝会猜忌你,他固然给了你权势,一旦他感到你的权势膨胀到难以驾驭之时,他就会剥夺你甚至除掉你;同僚会嫉妒你,你的权势的扩张,就是对他们仕途发展的一种障碍,他们不会容忍你,他们会窥伺机会,寻求把柄,来扳倒你,取代你;下属会怨恨你,因为你不可能使他们人人都满意,甚至可能得罪一些人,为了报复你,他们会投靠你的对手,向他们提供攻击你的炮弹,或者亲自出面,反戈一击,揭发检举。处在这样一个充满的险的环境之中,你能够掉以轻心,马虎大意吗?
其次你要自抑锋芒,千万不要被权势冲昏了头脑,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人莫予毒,张扬权势,凶焰逼人,这样的人,十个有十个要失败;得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乾坤大,饶一着,万事休,永远要表现出温良恭让。
邓绥是东汉开国大功臣邓禹的孙女,后来被汉和帝选人宫中,封为贵人。她身材修长,姿容殊众,艳压群芳,在天下美人最为集中的皇宫,她也是最为出类拔萃的,赢得了一片赞叹之声。但她不恃美自骄,而是言语谨慎,行动小心,对于皇后阴氏的侍奉,更是日夜勤劳,毫不懈怠;即使是对于它中执役的奴婢,她也待之有恩。
因此,邓绥博得了宫内上下一片颂扬,和帝对他倍加赞许和宠爱。每当她有病时,特别破例让她的母亲、兄弟入宫探视,不受时间限制。她却辞谢说:“后宫是朝廷禁地,至关重视,若使外家长久逗留,既会使陛下遭到行私的非议,又会使贱妾不知足的指责,上、下都是损失,妾实在不希望这样。”
和帝赞叹道:“人人都以能人禁宫为荣,贵人反以为忧,约束自己如此严格,实在难得。”
每当后宫宴集,其他妃嫔无不衣着华丽,服饰鲜明,互相疾争宠,只有邓绥,朴素无华,如果她穿的衣服与阴皇后的服颜色相同,便立刻换掉。若与阴皇后同时召见,她总是躬身侍立皇后身后,皇帝若有问话,她总是让皇后先回答。阴皇后身材矮小,举止常有失礼之处,每遇到这种事,别的妃嫔不免掩口而笑,邓绥却闷闷不乐,仿佛自己作了什么错事一样。
她这样的谦和自抑,就更加得到和帝的敬重,常对人说:贵人如此贤淑有利,实在少见!”渐渐地,他便疏远阴皇后,而将宠爱之情转到了邓绥身上,经常留宿于她的寝宫,这在别的妃嫔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邓绥却总是以身体不适为由辞掉。
由于她在宫中的声誉越来越高,遭到了心地偏狭的阴皇后的忌恨。一次,和帝得了重病,阴皇后发话道:“等到皇帝一死,我掌权得意之时,决不让邓氏家族有一个活人!”
这话传到邓绥耳中,她痛哭流涕地对左右说:“我这样竭诉力侍奉皇后,还得不到她的谅解,陛下若有不讳,我当从死,上以报皇帝的恩德,中以免家族之祸,下不使阴氏有吕后晤戚姬的恶名!”说着便要自杀,被身边的宫人所制止。
后来,明氏因诅咒皇帝之罪被废,邓绥一再向皇帝请求赦免,和帝不应,并要立她为皇后,她称病不出,坚决辞谢,可是由于满朝大臣一致举荐,终于还是被立为皇后。她也不因此她以皇太后的身份,先后辅助婴儿幼帝主持朝政达二十余年,成为一代有名的贤后。
古代朝廷有所谓谏官,其职责就是向皇帝提意见。有的谏官过分认真,上书朝堂,直言急谏;面折廷争;辞气不挠,全不讲究一点方式方法,场合环境。这种人,十个有九个要触霉头。
要知道,皇帝也是人,他也好面子,而且比一般人更好面子,你那么不管不顾效大炮,弄得他下不了台,他能浇了你吗?
北魏的高允是一个很善于处理君臣关系的人,他从来不在大庭广众等公开场合给皇帝提意见,如果有什么意见要提,也总是单独求见,等皇帝将身边侍奉的人都遣开以后,才痛快淋漓地陈述,毫无顾忌,毫不避讳,有时能从早说到晚。但出宫以后,对人便一字不提,大臣们谁也不知道他对皇帝说了些什么。
因此,虽然他有时意见很尖锐,言词很激烈,魏主接受不了,但也不怪罪他,并对大臣们说:“国君如同父亲一样,父亲有了过错,作儿子的为什么不写一封意见书当众宣读批评,而关起房门私下里进行规劝?这不正是为了不使父亲的过错被外人所了解吗?大臣对于国君难道不应该也是这样?国君有了过失,不能当面陈述,而偏要上书朝堂,当众批评,要以此显示国君的缺点,表明自己的忠直,这难道是一个忠臣所应该作的吗?像高允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忠臣,我有了过错。他从来都是找我当面提出,有些话说得很刺耳使我甚感难堪,他也无所顾忌。这样,我知道了自己的过错而天下的人却并不知道、这难道不是忠君吗?”
这位魏主是一位很坦白的人,他如实道出了一个最高掌权的心态,他认为提意见的最好状况是“朕知其过而天下不”,这样便可以保全面子。不过这样作也很难,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有资格面见皇帝作竞日的长谈,而且有些皇帝既好面子又讳言过,即使你关起门来像说悄悄话似的给他提意见,他也会给你点颜色看的。
看来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别争别谏。终生一副“臣诚惶诚恐兮,吾皇圣明”的谨慎姿态,便再也不会出错。
韬光养晦——泡病号
在古代史籍中,常看到“称病不朝”、“称疾不起”、“愿乞骸骨”之类的字眼,其实,这些“疾”、“病”之类,都是假的,用一句现代俗话说,是“泡病号”,是政治病。
“称病”作为一种政治权谋应用于官场之上,动机和目的都是十分复杂的,有的是鉴于朝政黑暗,称病以求自安;有的是鉴于对手太强,称病以避锋芒;有的是由于目的未能达到,称病以向朝廷示威;有的是时机尚未成熟,称病以掩饰其野心……;总之,称病是作为“韬晦”的一种主要表现方式而在官场上,在政治斗争中被时常应用着的。
殷纣王的昏暴,千古以来,人所共知。他这个人不痴不呆,而且天资敏捷,才力过人,敢于徒手同猛兽搏斗。可惜他的才智勇力都没用在正当地方,他沉溺女色,宠爱妲己,作酒池肉林,使男女裸体追逐其间,作长夜之饮。而且他为人极其残忍,对敢于对他表示不不满的人,他施以重刑,其中炮烙之刑,即令犯人赤足行走在炙烤得火热的铜柱上,尤为残酷。
这样残酷的统治,终于导致了天怒人怨,众叛亲离。对于大臣们的进谏,他一概不听,大臣们多弃国而逃。他的叔父比干叹道:“主上有过不去进谏,这是不忠;害怕处死有话不说,这不算勇敢;敢进谏,不怕死,这是最为忠诚的行为。”他于是去向纣王进谏,纣王不听,他一连三天都不离开。纣王大怒道;“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窍,叔父算得上是圣人了,我看看你的心倒底有几个窃!”竟将比干剖心而死。
箕子也是纣王的叔父,担任太师之职,他看到纣王昏暴如此,国事已不可为,便假装疯狂,去给人家作奴隶,就这样也没逃脱纣王的魔掌,还是被囚禁起来,直到武王伐纣以后才被释放。
这大概是历史记载上第一个装病以避祸的事例。在一个病态的、疯狂的社会,正直的人既无力救助,又不愿同流合污,只有以此丰避祸远害,洁身自好,也虽不免显得消极,但总比贪恋禄位,与世浮沉要好。
朱棣则以装疯作傻的方式骗过了朝廷的使臣,最后发动军事政变,夺取了政权。
明太祖朱元璋死后,将帝位传给了孙子朱允文,这个二十一岁的年轻皇帝接到手的,是一根利刺攒集的权杖,这些利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二十几个辈尊位高的皇叔,他们一个个都被封为藩王,割地而据,坐拥强权,要想保住自己的帝位,必需削夺这些藩王。别的藩王倒还不太难办,最使朱允文感到棘手的是燕王朱棣。
朱律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他生性坚毅沉稳,机智多谋,既英勇善战,又能以诚待人,在创建大明王朝的斗争中屡立战功,颇为朝野所推重,连朱元璋也对他另眼看待。由于前面的三位兄长俱已死去,如今诸王之中以他为长,若能先将这根利刺削掉,其他请王自然会乖乖地听命。于是,一道削藩的诏书下到北平。
朱棣接到诏书后轻蔑地一笑,他十一岁被封为燕王,二十一岁就藩北平,至今已近二十年。北平是元朝的故都,朱元璋凄国之后,把国都定在长江之南的南京,这里便成了偏远的边会,被驱赶的元蒙残部还不断地前来袭扰,朱元璋将他封到这至,是将保上安民的重任交给了他。他果然不负所望,不但未见了元蒙的侵犯,还多次率部出征,深入沙漠腹地,将蒙古人里到大漠之北,他的实力也因此而大大地扩张。
他满以为朱元璋会将帝位传给他的,当年朱元璋也曾这么表示过,没想到最后交给了朱允文,她不得不对这个侄子称巨,对此他耿耿于怀。他一点也看不上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皇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文人之手,拉不得弓,驰不得马,不只稻粱寂麦,不辨善恶贤愚,满脑子装的都是一些什么子日诗云,仁呀爱的迂谈腐论,哪里有一点帝王的气魄和治国的才器!他正等着朱允文摆拨不开的时候来收拾残局的,没想到这子。子一出手就这么老辣。
但朱棣明白,他现在还不能公开同朱允文抗衡,便借口有着不出,留在王府内,秘密训练士卒。不料此事被人告发,朝至派来使臣查问。使臣们来到北平,却发现北平街头有一疯汉,蓬头垢面,衣衫褴褴,在大街闹市之上,边走边狂呼乱叫;走到酒楼饭铺门前,便闯了进去,夺了酒肉饭食就吃,同才还颠三倒四地胡说八道;吃饱了,喝足了,便倒在街头之上呼呼大睡,有时从早睡到晚也不醒来。这个疯汉,便是燕王朱棣。使臣命人将他护送回到王府,并亲自前去探视。那时已是六月盛夏,天气极为炎热,人们赤膊摇扇,还是挥汗如雨,他却围护而坐,一边烤着火,一边还哆嗦着叫道:“太冷了,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