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高祖李渊(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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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火魔逞凶(5)

“我难道不想乘机掩杀吗?不行啊!一怕中他的连环计,二怕将他逼急了回过头来与咱厮杀。当然,咱比他多两万兵马,将士同仇敌忾,而且阵营齐整,打杀他的威风并不难。可你想过没有?一旦捉对厮杀,咱会损失多少人马?咱不能拿将士的性命作赌注。潼关未破,长安未下,我要的是积聚强大的兵力,而非力量的消耗与分散。”

“以父亲之见,该如何消灭建德贼子?”

“这一,先尽仁义,看是否能将他说动,使他回心转意。这二,若他执意与咱拼到底,就切断他的粮道,不攻自破。今三晋之地,尽归我有,民心所向,无人向他提供给养。隋朝共有最大的粮仓四个,西京长安的太仓,东都洛阳的含嘉仓、洛口仓仍在朝廷之手,华阴的永丰仓又在咱们的控制之下,他不得不从河北运送给养。若粮道阻断,他只有喝西北风了。咱们遇到过粮荒,知道十数万人马断粮的滋味。今天上午派人到虎牙山向他下书,邀他在华阴与虎牙山中间的龙王庙谈判。他若答应,就有悔过的可能,若不答应,咱就采取行动。”

“让我出面与他谈判吧。”

“不,我亲自出马。你的思维虽然比我敏捷,口才也比我好,但震慑力却不如我。一个庄户佬,在我面前还有何能耐!”

这时,李元霸大步流星地来到李渊和李世民面前。他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要酒喝。理直气壮地道:

“父亲、二哥,我李元霸昨夜可是立了大功的,少说也打杀了窦建德王八蛋的三百多个将士。更值得骄傲的是小爷,不,我一锤将他的先锋官尤金斌打了个脑浆崩裂……”

“元霸,你小子是来请功的吧?”李渊板着面孔:“想要个什么功啊?”

“要功干什么?又不能当酒喝。”李元霸涎着脸:“父亲,你就给孩儿些酒喝嘛,孩儿实在忍不住了呀!好父亲,孩儿以后多杀些敌人也就是了。”

“元霸,你还有脸要酒喝,要顿打还差不多!”李世民啪啪地拍着几案:“若不是你对我不予追赶的命令置若罔闻,也不会伤亡那么多兵马。”

李元霸被激怒了:“怨我吗?胡扯八蛋!小爷只管厮杀,不管调兵遣将。都怪你这大都督,大意轻敌,以致有今日之败。不想你不但不检讨自己,还嫁祸于我,呸,什么狗屁大都督?再说了,人家杀进了小爷的营盘,小爷能不反击吗?不反击等死吗?嫌小爷不听号令,你的号令是什么时候下的?人马都追上去半天了,我的二哥!在这事上父亲也有责任,为什么不早派人探察?人家不知不觉地杀上门来了,才调兵遣将!”

李世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哑口无言。

“元霸,你说得好!今儿个我就破戒,让你喝上十大碗!”李渊向孙义举道:“拿酒来!”

窦建德率众撤回虎牙山中,一头扎在帐中的榻上。右臂上的箭伤使他痛彻心肺,冷汗淋漓,虽钢牙紧咬,却也经不住折磨。随军医生闻讯赶来,脱掉他的盔甲,拔出箭矢,敷上刀伤药,痛疼方才减轻。是谁能在见度极低的情况下将他射中?非神箭手不能为之。细看箭杆上的字迹,方知是李世民所为。发恨道:“李世民啊李世民,不报这一箭之仇,我窦建德誓不为人!”

守在床头的凌敬擦着窦建德额头上的汗珠:“夏王息怒,养伤要紧。今夏王计取了李渊万余将士的性命,得活马六千余匹,战绩显赫,足以消心头之恨。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李渊必然寻机复仇,若断了咱的粮源,后果怎样,夏王心里清楚。依微臣之见,待夏王的伤势稍有好转,就撤兵回冀。”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就是断了本王的粮源,本王也要拼他个鱼死网破!”窦建德十分坚决。

“葬送了这十万人马事小,夏王的性命事大。再说,若人马丧尽,夏王苦心经营的夏国就会沦于他人之手。如此以来,定会被天下人耻笑。微臣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明摆着王世充是在行挑拨离间之计,夏王却硬是向他的圈套中钻。初时微臣曾劝夏王稳坐河北,等众反王、李渊与官兵杀个两败俱伤,再决定助谁,或者独成一军,直逼长安,君临天下。今日想来,微臣的劝阻并不为过。夏王啊,事到如今该悔悟了。若继续被王世充当作枪使,一切都完了!”

“本王既然想弃恶从善,做个忠臣良将,就要忠不顾死,义不负心。说人家王世充用挑拨离间之计,纯属胡说八道。今势力最大的叛军有两支,一是李密为盟主的反王联盟,再一支就是李渊与李世民的晋军。王世充与反王们厮杀,本王与晋军较量,势在必行。一旦将这两支叛军消灭,就能保住大隋社稷,使江山永固。那时,本王与王世充就是功高盖世的功臣,他当丞相,本王任统领全国兵马的大都督,是何等的惬意!兵是不能撤的,不能撤的!”

“夏王啊,天意难违,今隋朝气数已尽,就是能消灭众反王和李渊,还会有更多的反王、李渊与之较量。退一万步说,咱就是打败李渊,人马也会损失大半。人马无多,圣上和王世充能让你任大都督吗?该清醒了,夏王!”

“让本王再掂量掂量。”

二人谈兴正浓,亲兵报说李渊派人下书来了。窦建德以为是战书,不耐烦地道:“让来人回去告诉李渊,就说本王不怯敌,数日后就与他决战!”

“夏王,以微臣看来,非为战书,要战,人家昨晚为何按兵不动?”凌敬言道:“还是让来人前来面谈为好。”

窦建德坐起,披上一件夹棉斗篷盖住受伤的右臂:“那就让他进来面见本王。”

来人是刘文静。刘文静口齿伶俐清楚,善于外交,被李渊作为前来下书的最佳人选。他不卑不亢,如同闲庭信步似地进入窦建德的中军大帐,双手举起书札,以固有的外交辞令道:“在下司马刘文静,受我家大元帅所派,前来下书,请夏王御览。”窦建德接信的当儿,他一眼发现了窦建德吊着的右臂,心中一喜:“大都督没有射错目标,利箭射中了这家伙无疑!”

窦建德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主儿。他将信札交给凌敬:“念给本王听。”

凌敬读道:“夏王陛下:你我同为义军首领,不该自相残杀。我欲与你在华阴县城与虎牙山中间的龙王庙面晤,以解倒悬,请你于明日午时准时抵达。双方各带兵马二百,以示诚意。”

窦建德听罢,向刘文静道:“你先下去,待本王推敲后再回答于你。”

刘文静施礼退下。凌敬进言:

“夏王,此为先礼后兵,若不参加,有失礼仪,被天下人耻笑不说,胆怯之名却难担当。况且,若战端再开,李渊会将好战的罪名扣在夏王头上。那时,人家有理有节,咱们必然被动。”

“李渊这个老狐狸心眼比蜂窝都多,可别中了他的擒贼先擒王之计。”窦建德面现犹豫之色。

“三国时关羽越过长江单刀赴会,传为佳话。想当年李渊闯翠华山龙潭虎穴,世人称颂。夏王胆量过人,识见多多,声名盖世,难道怕他李渊不成?李渊其人微臣极为了解,虽然深通谋略,却决非言而无信的小人,不会对夏王怎样,况且咱们还有近十万人马呢。”

“是啊,本王怕他何来!明日准时赴约。凌谋士,你以为他以何为题?”

“无非是讲叙昏王无道,大隋气数已尽;义军应当情同手足,共同对敌之类的内容。”

“如此说来,他李渊会像你那样劝我休战回冀,联手抗敌,老调重弹,谁听他的!”

凌敬的目的是想让窦建德回心转意,以故极力促使他按时赴会:“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听他讲叙一番有何不可?若他言之有理,咱当按理而行。若他胡说八道,夏王我行我素也就是了。”

“那就写回书吧。”窦建德言道:“本王说,你写。李渊大元帅:书札收悉,知你意欲与本王在龙王庙相叙,很好,本王定准时前往。”

凌敬修改了数处,念于窦建德听了一遍,接着誊抄清楚,将其交给刘文静。刘文静正要说什么,窦建德道:

“告诉你家元帅,可不兴耍滑头。”

刘文静回答:“夏王过虑了。我家大元帅以慈悲为怀,尽量避免打杀人命,方才有叙话之举。若耍滑头,昨夜就将夏王与众将士打发到那边去了。义军将士复仇心切,无不要求立即出兵,报仇雪恨,大元帅力排众议,独持己见,方才有龙王庙叙话之举。夏王,你本是深明大义之人,想当年高举义旗,痛杀官兵,建立夏国,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受世人尊敬,不想你却一改初衷,助纣为虐,令人不齿,莫说他人,我这小小的司马都为你汗颜。”

“怎么,你也有资格教训本王?”

“非为教训,实是劝你悬崖勒马,弃暗投明,继续让世人尊敬下去,青史留名。我刘文静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可天理良心却有资格鞭挞你脆弱的心灵。”

“这……”窦建德怒道:“刘文静,你能从突厥借来兵马,能将死人说活,却难撼动本王的决心。走,立即走!”

“你不让我走,我也要走,在这里看你这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的脸吗?”刘文静不失礼貌地深施一礼,告辞而去,临出帐门时又回首道:“夏王,到了鸡飞蛋打的那天,你就是跪请我,我也不会来了。我会向你这样说:一个顽固不化的义军叛徒,不值得同情!”

次日,天阴沉沉的,老不开晴,太阳就像一张苍白的脸。风倒是挺大,但却刮不掉云层,更不能给那张病态的脸增添健康之色。树枝在风中哀叹,似乎在向世人诉说命运的悲惨。

龙王庙不仅在华阴县城与虎牙山的中轴线上,而且在这条线正中的点上。是那位数学家推算得这么准确?用意何在?是哪位建筑大师修建的这座小巧玲、美观坚固的龙王庙?已无从查考。只知这庙建于汉代,是供奉东海龙王敖广的,目的是求敖广保韦占这一带风调雨顺,百姓平安。每当遇到大旱,人们总要到这里举行祈雨仪式,香火极旺,敖广收到的钱财、美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一旦风调雨顺,人们就将他忘了,这也许是人类的一大弊端吧?不是嘛?用你的时候是爷爷,不用你的时候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