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唐高祖李渊(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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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箭在弦上(2)

“兄长,人家柴大郡马有公事,你一语道破不就行了,何必这么啰嗦!”单雄信言道。

“事关重大,不得不慎言。”秦琼很有耐心:“我领取了回文准备离开时,他说我难免此锅,交我一个包儿,说是若遇危险,打开包儿向半空中一撒,连叫三声‘京兆三原李靖’就好脱身了。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有两个,一是要你以乐昌公主与徐驸马为典范,与玉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二是这长安城不靖,需时时小心,早回三晋。”

柴绍甚为感激,便一改前言,要与秦琼一行到酒楼相叙。秦琼想了想,推辞道:

“今天色不早,待看过这校场西边五凤楼处的御灯,便回馆舍安歇,明日一早上路,以防中了李药师的预言。”

秦琼的话已出口,大家便表示顺从,三拐两拐来到五凤楼前。

五风楼共有五层,翘翅飞檐,如展翅腾飞的五只凤凰而得名。炀帝为了以示与兆民同乐,便别出心裁,将本该在宫城内展示的御灯移到了五凤楼上。

这座御灯非竹扎绢糊,是用宫中名贵的宝玩串就,状如腾空的巨龙,长约十尺有余,十分大气。上面悬一匾额,为珠宝穿就。由两个手持齐眉朱红棍的太监率二百名御林将士把守。

此处游人最多,挤成了一锅粥。其中不乏捋着饰割线袋的贼,寻番嗅味,动手动脚的色鬼,又有在家坐立不安,出来卖俏,结识标致后生的风骚女子。

秦琼一行正在观看御灯,一白发苍苍、哭哭啼啼的老妇向秦琼走来,状极悲伤。秦琼心善,便问老妇为何啼哭,老妇哭诉了刚刚发生的、让她肝肠寸断的丑事:

老妇姓汪,人称汪氏,孀居多年,与十八岁的独生女儿婷婷相依为命。汪氏是个灯迷,年年灯节前来观灯,今年还带了婷婷前来。婷婷是个绝色女子,又经精心打扮,便越发光彩照人了。就在秦琼一行与柴绍邂逅的时候,婷婷被宇文吉布于城中寻找尤物的门下恶棍盯上,硬是将婷婷抱住,交给了正在指挥踢球的宇文吉。宇文吉如获至宝,躁动难耐,竟在观球台的后台将婷婷奸污。汪氏叫喊救人,观灯者知宇文吉厉害,无人相救。汪氏以为五凤楼挂御灯,定有高官在此,便赶了来……

面对宇文吉的兽行,秦琼怒发冲冠,欲要找宇文吉算账。但当他记起李靖的话,便犹豫起来。不想单雄信、王伯当、谢映登却按捺不住,大叫一声,扑向校场的观球台。秦琼大叫“不好”,跟随而去。柴绍也挺身而出,追了过去。

正为享受了尤物而心满意足的宇文吉见状,急令手下的百余恶棍抵住秦琼等好汉。可他们怎能如愿以偿?单雄信双剑挥舞,王伯当单刀如风,谢映登戒刀显威。秦琼更是好生了得,一双铜锏如同两条黄龙,直杀得恶棍们呼爹喊娘。柴绍正欲杀入敌阵,发现猛虎难敌群狼,忽生一计,点燃了看台。

看台大火熊熊,宇文吉难在台上立足,便跳下台来,欲借人群拥挤之势逃走。单雄信看得明白,杀开一条血路追了上来,一剑将宇文吉劈做两半。恶棍们看主人归天,无心恋战,纷纷退去。校场上留下了如丘的尸体。恶棍们丧命罪有应得,可怜校场上的游人你拥我挤,死伤千余。

适值右丞相宇文化及之子,号称隋朝第二条好汉的宇文成都带队巡城,闻报大惊,急率龙虎之师前来助战,与杀红了眼的秦琼、单雄信、王伯当、谢映登,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血战。

柴绍不想与秦琼、单雄信、王伯当、谢映登连在一起,放火烧台是出于义愤。因他未被发现,便未追随秦琼一行,乘混乱之机出了校场,在俞武、夏斌的保护下大步奔向馆舍。这时,传宣官王安一把将他拽住,说了句“快跟我走。”王安是在李渊上任后的月末,到太原传宣过炀帝御批的,李渊在议事会上任命的官员的圣旨,二人不仅同席饮过酒,而且谈得十分投机。他想也没想,便随王安来到一座酒楼。王安要了个单问,将门关上,惶惶地道:

“柴公子,是李老爷要你进城的吗?若是如此,李老爷也太大意了!在五凤楼时我就认出了你,正要向前搭话,你便与那四条汉子扑向校场。若非我紧跟而至,你命休了!今夜非我当值,本想不出宫前来凑热闹,心里却躁动不安,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召唤,便信步来到五凤楼前,不想遇到了你。公子别以为太平无事,城中到处是圣上的眼睛,早晚会出事。一旦不测,丢命事小,圣上怀疑李老爷有造反之心事大。旗未立而杆断,李老爷的大业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柴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焦灼地问:“兄长,祸已惹下,不可挽回,若被拿获,必连累岳父,这如何是好?请兄长拿个主意。”

王安思忖片刻:“今河南的瓦岗军和河北自称夏王的窦建德已羽翼丰满。圣上派大兵讨伐,败报频传。加之其他地方义军越剿越多,圣上几乎无兵可派。便写下要向李老爷调兵二十万的圣旨,要我前往太原传宣。本该连夜起行,因是灯节,圣上便宽限到后天。这样吧,我明日即赴太原,与公子同行。我这就送你们回馆舍歇下,明日晨时叫上你们一起走。今夜城门肯定关闭,且会有官兵查夜,公子定要一口咬定是山西的商人,是我的姑家表弟。”

四人出了酒楼,只见街上一片狼藉,空无一人。南门处传来激烈的喊杀之声,可见秦琼等人并未逃脱。柴绍不免着急,极目向南门的方向望着。王安瞪他一眼,他方才稍有收敛。

一队巡逻的御林军将士迎面而来,挡住了王安一行的去路。王安亮出自己的身份,方才被放行。进入西门处的馆舍,正遇官兵查夜。官兵不认识王安,又见柴绍和俞武、夏斌身上有血迹,很是怀疑,审贼似地追来问去,并要带柴绍、俞武、夏斌到大营审查。王安被迫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官兵这才放柴绍他们住下,而且对王安恭敬有加。

次日晨时,王安带一队护卫来至馆舍,唤上柴绍等三人,大摇大摆地向南门走去。但见南门一带官兵死尸枕藉,遍地是殷红的血。紧靠门洞的尸体中,有尸无头者数以十计,不忍目睹。

数百名官兵正在搬运尸体,面色惧中透惊,十分难看。一群饿狗伸着通红的舌头舔食着地上的血,有几只竟啃撕尸体,赶也赶不走。

两个抬着一具尸体向车上放的官兵看来实在憋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拉起呱来:

“那四条汉子真够厉害,咱数千人都没能将他们拿住,还赔上了这么多弟兄们的性命。难道这天非变不可了?”

“苍天有眼哩,要不,人家就将那么五个红豆向半空一抛,连叫三声‘京兆三原李靖’,就跳城逃走了?天作孽犹可悔,人作孽不可活哟!”

“城外义军斩不尽杀不绝,这城中又闹成这个样子,不知圣上怎么想?该变昏君为明君了。”

“可不,如此下去,大隋不就彻底完事吗?要让我说,那宇文吉死得好,四条汉子是英雄豪杰,除了大害!”

“让我说也死得好,像宇文吉这样的色鬼、恶霸都死绝了,天下就太平了。对,那些贪官污吏也该死,该死!”

看有人向这边走来,二人方才住嘴。其实他俩的话王安一行已听得明白,可谁也不过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的任务是传旨,并非炀帝的探子。

守门的将士验看过王安一行的出城腰牌,吱咯咯打开了城门。不想宇文成都却赶了过来,将王安喊住:

“传宣官,出城宣旨啊?据末将所知,大凡外出宣旨,护旨者规定四十人,怎的这队伍中多出了三个?”

王安回答:“这位是我的姑家表弟,那二位是表弟的邻居,三人合伙到这长安城做生意,顺便探望于我,因是顺路,便一同前行。怎么,将军连我也怀疑吗?”

“不不不,在下怎敢怀疑圣上身边的人。”宇文成都上上下下打量着柴绍:“据报,放火之人与你的这位表弟极为相似,而且此人也有两个同伙。这么办吧,将他俩留下,待审查过再放行好吗?”

“在下佩服将军的敬业精神,只是不知有何证据?表弟他们昨天暮时进城,夜里我陪他们观灯,拂晓前送他们到馆舍歇下,怎会放火?”

“何人为证?”

“我就是证人,你若不信,请去问店家和查夜的官兵好了。真是岂有此理!”

“我宇文成都公事公办,非将人留下不可!”

“你不敢!阻挡圣旨就已经犯下逆君之罪,若再逼我持旨返回,罪有多重,你心中有数!好吧,我这就回到宫城,与你面君去!真正的凶手你让他们逃之天天,圣上正要问你的罪,你却又罪上加罪,让人不可思议!”

宇文成都终于服输,陪罪道:“传宣官不必生这么大的气,放行也就是了。有传宣官作保,我还纠缠什么?放吊桥!”

来到太原,李渊接下圣旨。待酒宴已毕,王安又来到李渊的小客室,开始了彻夜常谈。王安不提柴绍的事,先向李渊讲了全国的形势:

瓦岗寨义军已达二十余万,夏王窦建德的军队也有十三万之众,为眼下两支最大规模的义军,已经一步步向长安逼近。徐茂公、魏征、秦琼、单通、张公瑾、史大奈、尉迟南、尉迟北、鲁明星、鲁明月、南延平、北延道、白显道、樊虎、连明、连甲、童环、屈突盖、齐国远、李如、贾闰南、柳周臣、王勇、程咬金、梁师徒、丁天庆、黄天虎、李成龙、韩成豹、张显扬、何金爵、谢映登、单雄信、王伯当、濮固忠、费天喜、罗成等三十多名绿林好汉相聚济南城外的一家客店,摆设香案,歃血为盟,结为金兰之好,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患难与共,大有起事之势。

讲到这里,李渊插话道:“昨日接探马报告,说是以徐茂公为首的三十多名好汉劫牢狱反了山东,正向潼关一带奔来。你在路上走了九天,他们就反了,好快呀!”

“若潼关失守,等于打开了长安的大门。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夺取长安,改朝换代。”

“不仅仅如此,他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逼我起事,或者让开道路,让他们直驱长安。这班人中的大多数我都了解,如狼似虎,好生了得。就他们现在的力量而言,虽然举事比瓦岗义军和窦建德晚,攻城拔地之能,却远远大于李密和窦建德。据报,秦琼、单雄信、王伯当、谢映登,还有一位暗中放火的英雄,仅五个人就将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天翻地覆,可见其能量之大。其实,我不怕那些有勇无谋的绿林好汉,最怕这些人与精通军事、神机妙算的饱学之士融为一体。一旦如此,如虎添翼。今徐茂公任这班人马的军师,统率全军,这只虎要腾飞了。徐茂公此人与李靖同为道长林澹然的徒弟,据传能呼风唤雨,胸有甲兵百万,又有程咬金、秦琼等虎狼之师,必成大业。”

“既然他们有逼舅父起事之意,舅父就起事吧。起事后,凭舅父的威望,他们会投入舅父的麾下。舅父的精锐,加上这支虎狼之旅,兵力强大,一举拿下长安不费吹灰之力。”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一山难容二虎,莫说他们不会投于我的麾下,就是投到我的怀抱,打下江山,也会为谁为天下之主打得不可开交。以我看来,打江山争天下者,无非瓦岗寨、徐茂公的绿林好汉、窦建德与我。晚痛不如早痛。”

“秦琼、单雄信等英雄好汉,对舅父仰慕已久,怎会做出与舅父分庭抗礼的事?”

“这你又外行了。天子是上帝的宠儿、华夏的主宰,大凡起事者,谁不想君临天下?窦建德仅有十几万人马,占领了中国不过数郡的地盘,都建立国家,自称圣王,何况徐茂公之流。再说,那班绿林好汉已结为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只要有一人不愿投入我的门下,让他们与我抱成团,等于画饼充饥。”李渊怅然地摇摇头,然后道:“先不谈这些,快将你想说的全倒出来。听说近来又出了好多王,都是谁呀?”

王安扳着指头:“家财巨万、人品极佳的曹州宋义村员外孟海公,因受开河总管麻叔谋忌恨,借开河之名挖了孟海公的祖坟,盗去棺中珍宝。孟海公忍无可忍,点齐家丁,与三个功夫超俗的夫人,以及外甥尚义,攻入曹州,杀死守将,自立为宋义王。封尚义为元帅,白顺为军师。自此之后,反者日增,大王遍地,知名者就达十八个之多。程咬金自称混世魔王,相州高谈圣称白御王,苏州沈法自称上梁王,山后刘武周称定阳王,济宁王溥称知世王,济南唐壁称济南王,湖广雷大鹏称楚王,江陵萧铣称大梁王,河北李子通称寿州王,鲁州徐元朗称净泰王,武林李执称净梁王,楚州高士达称楚越王,明州张称金称齐王,幽州铁木耳称北汉王,夏州高士远称夏明王。连同曹州孟海公的宋义王,窦建德的夏王,共有十八路较大的反王,还有六十四路人马,人称‘烟尘’,为首的是杜伏威、张善相、薛举等人。

“你说的反王仅十七个,那一个呢?”李渊指着河南方向:“是不是瓦岗寨的李密?”

王安点点头:“是将他算上了,他是不称王的王。不过,怕的是一旦徐茂公的绿林军会在不利的时候投奔瓦岗,将他给吃掉。李密是很精明,但却不是他们的对手。舅父,还有一事必须向你禀明。”他扼要地将柴绍与秦琼、单雄信、王伯当、谢映登大闹灯节的事讲述一遍。

“这个柴绍,不好好的在五台山招兵,跑到长安胡闹,太令我失望!”李渊厉声道:“给我传柴绍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