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十大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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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广陵散》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是古代一首大型琴曲,汉代时就已出现。其内容来源于琴曲《聂政刺韩王》。《聂政刺韩王》主要是描写战国时代一个铸剑工匠的儿子聂政,为报杀父之仇,刺死韩王,然后自杀的悲壮故事。根据刘东升的《中国音乐史略》记载,《广陵散》大约产生于东汉后期,这一旷世名曲,因聂政刺韩相而缘起,因嵇康受大辟刑而绝世。

(一)名曲溯源

《史记》中记载,聂政是春秋战国时期齐国著名的勇士。当时韩国大臣严遂(字仲子)与韩相韩傀(字侠累)产生了仇隙。严仲子花重金试图收买聂政去刺杀侠累。聂政原本为一市井“屠狗辈”,因要赡养老母,故拒绝了严仲子的厚礼。后来聂政的母亲离世,聂政在安葬母亲之后,对严仲子说自己本来是市井之徒,而严仲子作为“诸侯之卿相”,不远千里,驱车前来以重金邀请。此番礼遇,聂政自然要回报,因此他“将为知己者用”,誓死报答严仲子。严仲子说自己的仇人是韩相侠累。他一直想请刺客去刺杀侠累。但侠累是韩国国君的叔父,宗族盛多,周围防卫森严,恐不易得手。聂政随即答应了严仲子的请求。聂政仗剑只身前往韩国邑都。到了邑都后韩相侠累正在府中。侠累虽然有大量侍卫层层保护,但聂政还是如探囊取物般刺杀了侠累。《史记》中只用了简略的语言描述了惊心动魄的刺杀场面,“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不止,又连杀数十人。聂政最后把剑指向了自己,割面,剜眼,剖腹。聂政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有人认出自己而连累严仲子。

聂政刺杀侠累应该是当时非常有影响的政治事件。聂政为严仲子而刺杀韩相,体现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操。这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看法,《神奇秘谱》关于此曲的标题就是源于这个故事。东汉蔡邕的《琴操》谈到与该曲相关的历史故事:聂政是战国时期韩国人,其父因为韩王铸剑,违了期限,被韩王所杀。聂政为父报仇行刺失败,但他知道韩王好乐后,遂毁容,入深山,苦学琴艺十余年。身怀绝技返韩时,已无人相识。于是,找机会进宫为韩王弹琴时,从琴腹内抽出匕首刺死韩王,他自己当然也是壮烈身亡了。近代琴家杨时百,其所编《琴学丛书》的《琴镜》中就认为此曲源于河间杂曲《聂政刺韩王曲》。而根据刘东升的《中国音乐史略》记载,《广陵散》大约产生于东汉后期。

(二)乐曲赏析

《广陵散》的各曲段分别为井里(聂政故乡)、取韩、亡身、含志、烈妇、沉名、投剑、峻迹、微行,即与聂政刺杀韩相的整个过程大致相切合。这个“聂政刺韩王”的故事反映了《广陵散》的曲情。

今所见《广陵散》谱重要者有三:一为明朱权《神奇秘谱》本;再为明汪芝《西麓堂琴统》有两个不同的谱本,称甲、乙谱。此三种不同谱本经琴家研究,以《神奇秘谱》的《广陵散》为最早,也较完整,是今日经常演奏的版本。《广陵散》乐谱全曲共有四十五个乐段,分开指、小序、大序、正声、乱声、后序六个部分。正声以前主要是表现对聂政不幸命运的同情;正声之后则表现对聂政壮烈事迹的歌颂与赞扬。正声是乐曲的主体部分,着重表现了聂政从怨恨到愤慨的感情发展过程,深刻地刻画了他不畏强暴、宁死不屈的复仇意志。全曲始终贯穿着两个主题音调的交织、起伏和发展、变化。一个是见于“正声”第二段的正声主调,另一个是先出现在大序尾声的乱声主调。正声主调多在乐段开始处,突出了它的主导作用。乱声主调则多用于乐段的结束,它使各种变化了的曲调归结到一个共同的音调之中,具有标志段落、统一全曲的作用。

《广陵散》的旋律激昂、慷慨,它是我国现存古琴曲中唯一的具有戈矛杀伐战斗气氛的乐曲,直接表达了被压迫者反抗暴君的斗争精神,具有很高的思想性及艺术性。

(三)嵇康之绝响

聂政所在时代大约过了六百多年,魏晋一位才智超绝、旷迈不群的人物,善弹奏《广陵散》,使《广陵散》成为千古绝响。这个人就是“竹林七贤”中最有影响力的名士——嵇康。

嵇康是魏晋时期杰出的思想家、诗人和音乐家。他生活的时代,是魏晋交替之际,曹魏政权日渐衰败,司马氏集团为了夺取政权,大肆杀害曹魏集团中人。嵇康身为曹魏的驸马,自然是置身在猜疑之列。对于司马昭的专权、打击敌对势力、凌辱同臣、欺霸朝廷,他很为不满,且毫不妥协,奋起抗争。因此,他写出的诗文锋芒毕露,反对强权,反对司马氏提倡宣扬的封建礼教,最终招来杀身之祸。嵇康在临刑弹奏《广陵散》,使其名声大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广陵散》是因嵇康而“名”起来的。但“已成绝响”,是嵇康临刑前的愤激之语。嵇康有着很深的音乐功底,他所弹奏的《广陵散》,后世无人能及,所以称为“绝响”。正因为此,他临刑前,有三千太学生向司马氏要求“请以为师”,但终究还是被杀,使“海内之士,莫不痛之”。因此,嵇康的名字与《广陵散》永远地联系在一起,密不可分,这就是二者的关系。因此,谈到《广陵散》不得不说嵇康。

《广陵散》虽“声调绝伦”,但历来有人批评《广陵散》“最不和平”,“愤怒躁急”,有所谓“臣凌君之象”。想必嵇康当时在刑场上以此曲来抒臆积郁于胸中的不平。曾著有《声无哀乐论》的嵇康,一向主张音声来源于自然的本质,而与喜怒哀乐等主观情感无关。嵇康临刑时,神气不变。但曲为心声。不知嵇康面对大辟之刑时如何在“怫郁慷慨”处,表现出“雷霆风雨”和“戈矛纵横”的气势,从而以此曲作为对强权的最后反抗。千年后重听此曲,不能不念及聂政,不能不遥想嵇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