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绚丽无比,艾玛饥肠辘辘,小魔王得意洋洋,田甜垂头丧气。芭比说:“小主人,你难道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吗?”小魔王说:“当然没有,父亲让我想办法把艾玛引到城堡里。”艾玛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好笑,想骗人家,还说出来了,那能骗了谁?他不想搭理这个小坏蛋,所以漫步向前走着。芭比又说:“那你怎么不骗他呢?”田甜说:“就凭他还想骗我们,那不是开玩笑吗?不过,你倒是挺有意思的,就是衣服穿得太单调了,我的那个芭比娃娃有许多衣裳。”芭比听她这么一说,脸吊长了说:“我的衣裳也有的是,我就喜欢穿这一身。”田甜不相信地说:“你在吹牛,你有淑女装吗?你有法国最流行的时装吗……”芭比一时语塞,田甜的嘴犹如机关枪,她嘟嘟嘟地说:“你有背包吗?你有几部车?你坐过宝马车吗?我们家的芭比娃娃是个公主,你却是个跟班,真丢人!”
芭比气得脸色铁青,蓝眼睛里泛出凶光。艾玛一点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他的脑袋只有一桌子的好吃的。一阵悠扬的钟声传了过来,芭比对小魔王说:“小主人,城堡里催我们回去,快走吧。”小魔王对艾玛说:“艾玛,跟我走,我请你吃饭。”艾玛哈哈地笑着说:“你做梦吧,想把我骗到城堡,真幼稚。”小魔王诚恳地说:“我不让你跟我回城堡,真的。如果你进了城堡那太没趣了,首先,我没有理由再从城堡里出来;其次,我爸爸又要让我读书了;再者,如果你进了城堡,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听话的玩偶,那有什么意思?”
田甜说:“你又在骗人!”
小魔王没有理田甜,他仍然对艾玛说:“你如果不愿意跟我走也行,我把这个牌子借你一晚上。有了这个牌子,你在这里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干什么都不用花钱。”说着话,小魔王把一个银牌递给艾玛。艾玛犹豫着接过牌子看了看,银牌的正面有“玩偶通用”的字样,背面则是一张笑眯眯的脸。
看到艾玛接了牌子,小魔王转身领着几个人走了。
见他们走远,田甜说:“这个小坏蛋又不知道搞什么鬼?”艾玛说:“管他搞什么鬼呢,我们先试试这个牌子到底灵不灵?”
俩人说着话,挑了古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走了进去。一个肩搭毛巾的伙计冷冷地说:“住店需要先付钱。”田甜把艾玛给她的铜钱摸出来,伙计瞟了眼她手中的钱,不屑地说:“俩位是自己走出去呢?还是让我找人把你们扔出去!这点钱在我们的店里还不够买壶茶。”看他恶狠狠的样子,田甜忙躲到了艾玛的身后。
艾玛也很心虚,他犹豫着举起小魔王的银牌晃了晃。伙计看到牌子,立刻眉开眼笑地说:“得罪公子了,小的不知俩位是城堡里的人,该死,该死!”说着话,他扇了自己两巴掌。艾玛见他如此,胆子便大了。他说:“我现在很饿,赶紧给我们安排吃的,要最好的。”?伙计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小的马上安排,两位随我来。”
艾玛和田甜随着伙计穿过几个回廊,一个月亮门出现了。过了月亮门,是一个院落。院落的中央有一个鱼池,一座曲折的小桥就在上面。小桥的末端隐入一座假山山洞。院落的正面有三间精致的屋子,每个房子的门楣上都有字,分别是“听雨小筑”“雨打芭蕉”“别有洞天”。伙计说:“两位随便选,想住哪间就住哪间。”田甜说:“我们是两个人,得住两间。”伙计说:“随意,这个院落都归两位。”
艾玛和田甜在“别有洞天”大吃了一顿,这么多天来,这是他们最丰盛的一次晚餐。吃过饭,四个伙计抬来了两只大木桶,艾玛和田甜瞅着那桶发愣,伙计说:“这是给两位准备沐浴的汤水。”
木桶里洗澡可是头一回。水不冷不热,还飘着些粉色的花瓣,热气散出,整间房子都飘荡着淡淡的花香。洗过澡,伙计将木桶抬了出去,艾玛刚跳到那个像房子似的床上,就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和田甜喊声:“艾玛,快开门!”艾玛不情愿地下地开了门,田甜挤进来说:“艾玛,我有点怕,不敢自己睡。”艾玛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那怎么办?这房子里只有一张床。”田甜说:“你睡地上不就行了吗。”艾玛赌气地说:“你怎么那么自私,为啥要我睡地上。”田甜小声说:“我怕地上有虫子,求求你,艾玛。”艾玛最怕别人求他了,只好从田甜的房间里抱来被铺在地上,违心地睡在上面了。躺在地上的艾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现在想家了,更想他的妈妈。田甜好像也睡不着,她忽然说:“艾玛,我想家了,咱们怎么回家呀?”艾玛说:“你不是读过书又玩过游戏光碟吗,游戏中是怎么过得全局?”田甜说:“现在好像跟书里不一样,书里没有介绍怎么进入玩偶城堡,也没有交代结果。我只记得书中最后一句话是这样写的:‘没有人能够从这盘残棋中走出来,所有进去的人都杳无音信。’”
听到这句话,艾玛愣了半晌,默默念叨着:“没有人能够从这盘残棋中走出来,所有进去的人都杳无音信……”连着叨叨了几次,他莫名地心烦起来,连自己也控制不住这种情绪。他的心里不由得抱怨:如果不是她那本破书和那张游戏碟,他就不会进入这里,更不会吃那么多的苦,现在倒好,连怎么出去都不清楚。尤其是书中最后的一句话,更让艾玛泄气。他沮丧地想,看来他们都回不去了,想到回不了家,艾玛不禁伤心地哽咽起来。
田甜的心里也不好受,听到艾玛的哽咽声,她从床里爬出来说:“艾玛,都……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们都害了。”艾玛顺口接过话茬说:“就是你不好!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是这样的。”艾玛从来都没有这样责备过田甜,话出口后,有些后悔,还没等自己想好怎么去补救,田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边哭边说:“是我不好,可我又没让你进游戏中来,要不是你家的电脑,我又怎么能进到游戏中呢?”她越哭越伤心,哭着,哭着,下地穿上鞋说:“不用你去救他们了,我自己去,我自己去找路天宇,去找张晓菁,哪怕再次做了玩偶,我也心甘情愿!”艾玛慌忙穿好衣服追了出去,他边跑边喊着:“田甜,你回来,是我不对还不行吗?”客栈的大门只开了一条缝,看样子,田甜刚跑出去。艾玛从门缝里挤出去,一路跑着去找田甜,跑了一阵儿,根本没有田甜的踪影,而他自己感觉也迷了路。
月光虽然皎洁,但眼前的景色与白天大不一样,阴森森的,令人有些毛骨悚然。艾玛有些怕了。他左转右转想寻找回客栈的路,但怎么也找不到。当他从一条幽深的巷子里转出后,总觉得后边有人跟着他,连续回了几次头,都没有看到人影。艾玛的头皮发麻,他最渴望见到人了,即便是小魔王也好。因为害怕,他越走越快,后来干脆跑了起来。一路狂奔,直到筋疲力尽,艾玛才委顿于地。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发现自己在一片竹林中,月光透过稀疏的竹叶,他看到一截白色的墙,墙不是很高,上面有青色的瓦。艾玛缓缓站起身,又往前挪了几步,一个月亮门出现了。门是虚掩的,里面好像有灯光。艾玛大着胆子走过去,轻轻一推,门便开了。进了月亮门,里面豁然开朗了,好像是一个很大的花园。
艾玛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几步,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刚藏到一丛巨大的芭蕉后面,三个红衣侍卫远远走过来。艾玛忙一步步地向后挪动着,挪了几步,忽然觉得自己的背部顶在了一个很硬的东西上。他转头看时,自己正在一座假山旁。红衣侍卫并没有向这边走过来,但艾玛还是怕被他们看到,他悄悄顺着假山向后移动着,又转过一个弯,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出现在眼前。艾玛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便从洞口溜了进去。原本以为是个很浅的洞,当他走进去后才发现这个洞很深,每到转弯处都有一盏红色的灯笼。又是一个转弯过后,空间骤然变大,暗红的光线下,艾玛看到对面坑坑洼洼的墙上是一张笑眯眯的脸的轮廓。艾玛大吃了一惊,难道自己误打误撞,居然进了玩偶城堡?他大着胆子靠近墙边,发现那脸的轮廓是由镶嵌在墙上的发光石头连成的。就这时,后边传出了说话的声音:“好像有生人进来了。”“不可能,生人怎么能进到这里呢?”艾玛听出是两个人在说话。一个说:“我们去查看一下吧。”
另一个说:“有什么好看的,放着好好的觉不睡,折腾啥?”一个说:“最近主人不在,主管让我们留心家里,要防备那个叫艾玛的孩子。”
另一个说:“一个普通孩子有什么可怕,最多一刀就解决了。”一个说:“主管说过,不能掉以轻心,那孩子虽说是个普通的孩子,但他的身上有一个护身符相当得厉害。”
另一个说:“主人这些天去了哪里?”一个说:“听人说,咱们城堡因为艾玛和红衣教结了怨,主人正在处理这件事情。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听到他们要过来,艾玛慌了,四下寻找藏身的地方。由于紧张,他的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扑通摔倒了。“有人!真的有人进来了。”接着是通通通的脚步声,倒在地上的艾玛忽然看到右侧的阴影里有一个很小的缝隙,他忙爬过去挤了进去。
缝隙里有风,好像能通向外边。这时,灯光大亮,整个洞里如同白天一样,两个身躯异常高大的汉子跑了进来。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艾玛,狞笑着说:“小崽子,本事倒是不小,居然能进到我们城堡的腹地。”艾玛吓坏了,拼命地往里挤。那两个汉子一步步逼了过来,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前面的空隙更小,犹如一个狗洞,艾玛手足并用向前爬着。猛然,他的鞋被人拽住了。他用另一只脚狠狠地蹬着,两只手死死抠紧突起的山石。拉他脚的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艾玛已经快抠不住那石头了。他的手、脚都很痛,意识也在模糊,就在他准备放弃的那一刻,被拉住的脚忽然解脱了,脚下冰凉。艾玛立刻醒悟,他的鞋被拽掉了。由于那人突然撒手,借着惯力,艾玛又前进了一点。可更要命的是,他被两侧的山石卡在了中间,胸腔受到挤压,他觉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拿刀捅他,快拿刀捅他,把他捅死!”听到这个声音,艾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向前一挤,呼吸顿时舒畅了。再往前爬,空间大了许多,艾玛听到身后的一个人说:“这洞太小,我们进不去。”另一个说:“这是一个废弃的死洞,我们用水淹死他!”一个说:“还是报告总管吧。”另一个说:“你是不是想找死,主人让我们守住这个洞口,片刻不允许离开,你非趁着主人不在拉着我去喝酒,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你知道擅离职守要受到什么惩罚吗?”那个不说话了。
艾玛听到他们要用水淹死自己,慌忙接着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