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迷失在玩偶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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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彩虹桥

峡谷内树木以松树居多。这里的松树形态各异,叶子苍翠欲滴。靠近潭水的周围是一些艾玛也没见过的阔叶树。每一棵都很高大,枝繁叶茂,间或,是一丛叶子肥大的芭蕉俏然独立,犹如一块绿色的屏风,遮挡了它背后的青石。野花、野草到处都是,那红的、黄的、紫的,各色的花朵铺满了整个峡谷底部。

田甜说:“这里真美呀!比黄山的风景还要好。”艾玛没去过黄山,当然想不出黄山是个什么样的。他无暇欣赏这里的美景,只是不住地想,自己和田甜为什么没有被小魔王他们一起抓走。就在这时,田甜忽然一声惊呼,艾玛回头,大吃一惊,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座彩虹桥,桥的末端离他不足五米远。艾玛还在愣怔,那桥快速地向前移动着。等他回过味来,他和田甜已经在桥的中间了。田甜喊:“艾玛,艾玛,我们在动,你看,你看,我们飞到天上了!”

艾玛也看到了就在眼前的云朵。他在向下看,差点一屁股坐在桥上。他们飞得太高了,底下的潭水在不断变小,看上去犹如一个吃饭的勺子。还没等他定下神,田甜摔倒在他的身边。她闭着眼睛喊:“艾玛,快救救我,这桥断了!”此时的艾玛也看到一个令毛骨悚然的现象,他们身后的桥在不断塌陷消失。

艾玛的眼前一阵发黑,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哆嗦着,身子也跟着软了下来。田甜紧紧搂住艾玛带着哭腔说:“艾玛,快想想办法,我可不想摔下去。”艾玛也搂紧田甜,好像彼此都成了对方的救命绳。

地灵的声音传过来:“艾玛快睁开眼睛,准备往下跳。”艾玛闭紧眼睛说:“不行,我不敢,我不敢!”地灵急切地说:“孩子,勇敢点,如果你不跳,你们四个都出不去了,你愿意一辈子做人家的玩偶?”艾玛说:“不行,跳下去会摔死的,我怕死!”地灵说:“你先睁开眼睛看看,不会摔死的。”艾玛勉强睁开双眼,一朵盛开的莲花就在桥的下边。看到莲花很小,艾玛更不敢跳了。地灵说:“你必须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快!快!马上就没有时间了。”艾玛的思想在激烈地斗争着,想跳又不敢跳。他松开田甜,把头探到桥下看,那莲花忽然变大了。猛然,田甜那边的桥断裂了,艾玛觉得衣襟像被什么拉了一下,侧头看时,田甜的身子已经悬在半空中,他忙伸手拉住了田甜的另一只手。田甜的身子加上下坠的力量,艾玛已经快拽不住田甜了。田甜惊叫着:“艾玛,快救救我!”地灵说:“艾玛,快!你如果松开她的手,她只有死路一条,你身上有护身符,她的身上可没有。”艾玛闭紧眼睛纵身跳了下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在一片柔软的粉红色当中,脚下蜷缩着田甜。地灵长长地松了口气说:“艾玛,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其实,他们刚才使用的是障眼法,田甜即便是掉下去也不会有事的,她最多重新成为一个玩偶。”艾玛说:“那你为什么非让我跳下去?”地灵说:“你如果从这个桥上过去,他们很容易控制你的,也许你就真的成为这里一个永远的玩偶了,但你如果跳到这朵莲花上,他们就无法控制你。他们让田甜掉下去是为了让你的心理产生更多的恐惧。他们错了,没想到你在自己朋友的生死关头肯往下跳。你这一跳,便跳出了他们给你设计好进入游戏的路线,也就是跳出了游戏以外。这样,你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了。”

田甜醒过来多时了,她说:“艾玛,你在对谁说话?我怎么没看到人呀?”艾玛说:“我在跟我的护身符说话,你当然看不到了。”田甜说:“那我们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地灵说:“你在一朵莲花上,莲花就飘在天空中。”田甜好奇地说:“那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呀?”地灵说:“你试着拨开旁边的云雾,就能看到周围的景物了。”

莲花很大,仅是花瓣就要高出他们的头。田甜站起来,走到两个花瓣交错的地方,从那里伸出手一拨,就如同拉开了一扇窗帘。她探头向下看去,哇地喊了一声:“艾玛,你看,我们好像到了南方!”艾玛挤到她的跟前也往下瞧:“呵!真是一派江南风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水道,水道上有许多古香古色的拱桥。靠近南边的地方是一处清砖黛瓦的大宅院,它依山而建,傍水而居,院落重重叠叠。再往东北方向看,是一个不大的古镇。镇子中间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一条幽深的水道呈垂直方向将小路截为两段。水道上是一座三孔拱桥。桥下有几个乌蓬船,船艄都有一个年轻船娘或撑船或摇橹。她们一边撑着船一边用一种软软的口音唱着歌。随着船儿远去,歌声也便淡了,犹如那河道上的薄雾,似有似无。与她们一起远去还有散落在河里的白鹅。

正瞧着入神,地灵说:“我们马上就要落地了,从现在起,又要靠你们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你们自己的问题了。看到南边那个大院落了吗?那就是玩偶城堡的所在地,你的朋友和同学就在那里。只要不进入城堡,他们和我们都不允许使用法术,即便是想使用也不灵。”艾玛说:“那为什么?”地灵说:“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有很多神秘之处,但这里有个规矩,凡事都要讲理,绝不允许野蛮,哪怕你讲的是歪理,只有对方无法驳倒你,那就是你有理;玩偶城堡,到这里也遵守这里的规矩。”

说话间,艾玛忽然觉得身子一顿,眼前的景色都变了。原来,他和田甜都落在那座三孔桥上了。已是正午,太阳柔柔地照着,艾玛拉起田甜向桥下走去。走在这里的人当中,艾玛和田甜都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就像古装电影里出现了两个现代人似的。

艾玛问田甜:“你来过这里吗?”

田甜摇了摇头。

艾玛又说:“书里是怎么写这里的?”

田甜说:“你的护身符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现在在游戏之外,书里当然没有这里的章节了。”

桥的那边更热闹,好像是个小集市。小路两侧有挎着篮子叫卖水果的,也有挑着担子卖青菜的,还有各色的小吃。田甜把指头噙在嘴里,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艾玛也很饿,但他看到这里人使用的是一种黄色带方孔的金属钱。

走到一处卖青丝软糕的担子前,田甜停下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摊主说:“老爷爷,我买一块。”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田甜的钱摇摇头,示意不卖。见他不卖,田甜急急地说:“老爷爷,这钱在我们那里能买好多东西的。”老头还是微笑着不语,艾玛扯了扯田甜说:“傻瓜,人家这里用的不是这种钱。”他们两个在街上转到下午,都没有人把东西卖给他们。

饥饿永远是最可怕的敌人。田甜说:“艾玛,我们歇一歇吧,越走越饿。”艾玛也饿,他的两眼正盯着街角的一个衣裳褴褛的小男孩。那男孩已经跪了很久。他的前面是一个残破的碗,碗里有几枚铜钱。田甜见他看那个男孩,撇了撇嘴说:“你不是准备像他一样讨饭吧?”艾玛紧抿着嘴唇没说话,看那意思,他好像真要去学那男孩。

田甜急道:“你要是去讨饭,我永远也不理你了,太丢人了。”艾玛无奈地说:“那总不能像‘三毛’一样插根草标卖自己吧,我饿得快坚持不住了。”

俩人坐在柳树下又看了一会儿,艾玛说:“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想想办法。”说完,艾玛一溜烟儿走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破碗回来了,那碗更破,但看上去很干净,好像刚刚在河里洗过。

田甜正准备过去,艾玛冲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过来。接着,艾玛用一块红泥在脚下的青石上写着什么。写完后,他把破碗放在地上,自己就低垂着头坐在那里。

行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过,但谁也没有搭理他。田甜十二分地难为情,好像坐在那里的不是艾玛,而是她自己。她扭转身看着别处,看了好一阵儿,再转过脸时,大大地吃了一惊。艾玛的周围围了几个书生。他们对着地上的字戳点着,又有一些人围了过来,田甜已经看不到艾玛了。

叮叮当当一阵响后,人群散开了。田甜看到艾玛的破碗里有了十几枚铜钱。等人彻底走远后,田甜左右瞧瞧,站起身跑过来。艾玛把破碗里的钱收拢在一起递给她说:“你拿着快去买点吃的。”田甜说:“那你呢?”艾玛说:“我再讨一会儿。”田甜接了艾玛手中的钱,好奇地看了看艾玛写在地上的字,居然是仿照他们学过的课文写的: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现在太饿了,这里的夏天虽然来了,我却感受不到。田甜记得,课文中原来的话是:春天来了,我什么都看不到。学那篇课文时,田甜就没弄懂,为什么诗人给那个盲人旁边的牌子上加了一句话,就有人给他钱了。没等细想,艾玛催促道:“快走,有人来了。”

田甜拿着钱走远了。

她先来到一个做糯米糕的摊子前,恰好有一个刚出炉的梅花糕。那梅花糕形如梅花,加上红色、绿色的糖丝,看上去就让人流口水。旁边的好吃的还有许多,海棠糕、绿豆汤、凉拌面、豆腐花、麦芽糖……田甜一口气买了一大堆,钱已经花光了。她先咬了一口梅花糕,热乎乎的,甜甜糯糯的,太好吃了。逐个品尝一番,她的肚子已经饱了,这时,她才想起艾玛还没有吃东西。看着手里仅剩下的一块梅花糕,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举着那块梅花糕快走回来时,忽然看到了小魔王和芭比正站在艾玛的旁边,他们身边还有三四个随从。艾玛依旧低着头,他似乎还不知道旁边的人是谁。夕阳下,小魔王满脸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亮晶晶的东西,他把手举得很高,然后用力把手中的东西砸向艾玛的破碗。只听得当……喀嚓两声响,声音非常大、非常刺耳,艾玛被吓得一激灵。他豁然抬起头。看到小魔王后,噌地跳了起来,上前去揪他的脖领。小魔王倒退了几步说:“小要饭的,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需要讲理的,小心公差抓你!”艾玛涨红着脸说:“你凭什么砸我的碗?”一个随从说:“我们小主人是在施舍你,你看看地上的是什么?”旁边的一个围观者说:“你还不快谢谢这个小公子,他给你是二两银子,我们就算不吃不喝地干一个月也挣不来。”

艾玛把头低了下来,然后弯下腰一枚一枚地去捡地上的铜钱。所有的铜钱都收好后,他扭身向田甜这边走来。小魔王见他没有捡地上的银子,有点意外,追着艾玛说:“嗨!艾玛,你怎么不捡银子?”艾玛不说话也不理他。

田甜走过来把手里的梅花糕递给艾玛说:“艾玛,快吃吧,还热着呢!”艾玛接过梅花糕大大地咬了一口说:“真好吃,从哪儿买的?我们再买几块。”田甜说:“就在那边,不远。”俩人说着话,向那边走去。小魔王讨了个没趣,他对身边的随从嘀咕了几句,便尾随着艾玛而来。艾玛他们走到摊子前,田甜说:“阿姨,我们再买几块。”还没等卖糕的女人说话,小魔王说:“你的点心我全买了。”买点心的女人看到小魔王,忙笑着说:“小公子,你怎么也吃起我们这些野摊子上的东西了?”小魔王说:“那你别管。”卖点心的女人冷着脸对田甜说:“你们去别的地方买吧,我的点心都卖了。”田甜愤怒地说:“那怎么也有个先来后到吧。”卖点心的女人说:“我们这里只卖给熟客。”田甜说:“那你刚才不是卖给我了吗?”卖点心的女人不耐烦地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不卖,不卖,你们快走吧!”连续走了几个摊子,艾玛和田甜什么都没有买到。田甜气急了,对着跟在他们身旁的小魔王喊:“你总跟着我们干什么?”小魔王旁边的芭比说:“谁跟着你们了,这路又不是光给你们修的。”艾玛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照着小魔王那张坏脸上打一拳,他的拳头不断地在握紧,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小魔王好像知道艾玛想什么,他依旧坏笑着说:“千万别冲动,这里不是那个小岛。”在艾玛愤怒到极点时,地灵的声音传了出来:“艾玛,千万别动手,动脑筋。”

艾玛看到前边有两个岔口,拉过田甜耳语道:“我把钱分成两部分,你拿着钱往那边跑,我往这边跑。”说着话,他把手里的钱塞到了田甜口袋里一部分。“记着,我数到三的时候,就开始跑。”小魔王还得意地站在他俩旁边说:“急……急死你,有钱买不着东西;饿……饿死你,看着好东西吃不到嘴。”他的话音未落,艾玛和田甜犹如两个兔子,箭一般向两边跑去。

小魔王愣了一下,瞅瞅这个,瞧瞧那个,一时不知该追谁。芭比说:“我们也分成两路,分别追他们。田甜一边跑一边向两边看,前边是个卖大饼的,她跑过去喊:“买一个大饼。”卖大饼的还没有接过钱,后边跟上来的小魔王远远地喊:“我是城堡的小主人,大饼我全要了。”卖大饼的对田甜摊摊手,作出一个无奈的动作。连续跑了四个地方,田甜都没有买到东西。

这边的艾玛跑得比芭比快多了,他先买了两块桂花糕,又买了一块酱牛肉。再想买点别的,手里的钱却花光了。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后,看到了前边的田甜和小魔王。芭比也赶了过来,艾玛晃着手里的吃的哈哈大笑,小魔王气恼地跺着脚。

他上前拉起田甜说:“走,我们去那边享受这美味。”俩人向前走了几步,一个打谷场出现了。艾玛和田甜过去坐在一堆稻草上休息,小魔王气哼哼地走过来。看到小魔王的样子,艾玛太开心了,他撕下一条牛肉递给田甜说:“慢慢吃,气死这个小坏蛋!”小魔王暴跳如雷,又扯自己的头发又跺脚。田甜接过牛肉一点儿一点儿地吃着唱:“气,气,气狗油,气得跺脚上墙头;笨,笨,小笨蛋……”唱到这里,田甜想不起下面该唱什么了,艾玛接过来说:“小魔王,我给你出个智力急转弯,你知道老太太上鸡窝是什么意思吗?”听到话,小魔王歪头想了半晌说:“老太太上鸡窝,不就是捡鸡蛋吗?”田甜哈哈地笑着说:“错了,是(奔)笨蛋。”

小魔王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号着说:“气,真气死我了!去,去把他们吃的抢过来。”艾玛吓了一跳,转身正要跑,听到芭比说:“小主人,不行,在这里绝对不行,你难道忘记了堡主的话了吗?”

看到他们不敢抢,艾玛摇头晃脑地吃着手里的东西。他吃得太慢了,半天也没吃掉五分之一。芭比对一个随从说了句什么,那个随从转身便走了。那随从走后,艾玛又开始气小魔王,气了一阵儿,觉得够了,正准备大口地吃下手里的东西。忽然,大把的沙子飞了过来,接着,四五个六七岁的孩子嬉笑着冒了出来。艾玛手里的东西粘满了沙子和泥土,他的头上,身上也都是沙土。

他一下子跳起来喊:“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说:“我们在做游戏,你管得着吗!”他们说着话,围着艾玛和田甜唱起了顺口溜:“气,气,气狗油,好好的东西吃不到嘴里头。”艾玛向他们冲了过去,几个孩子一哄而散,他们边跑边喊:“艾玛是个大笨蛋,田甜是个大蠢蛋,笨蛋加蠢蛋,叽里咕噜滚下山。”

看到这里,小魔王高兴得又是蹦又是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