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不够意思见利忘义口是心非重吃轻友可同苦难不能同享乐还口口声声碳纤维超白金五人同盟结果偷着摸着吃火锅也不通知我们吃完了还寡廉鲜耻嬉皮笑脸给我打电话!”老六一口气不带句点的向电话里骂到几乎背过气去。
“什么!找不到我们?”老六的嗓子真好,“啊,昨下午我和景儿联系花篮去了——找不到就不能改天吃——我们正在装车呢——花篮呗——放心啦——喂,今晚彩排是吗?——几点?——好好,回见!”老六挂上了电话。
景儿走过来说:“装完了,走吧。回公司还是去体育馆?”
“直接拉到体育馆,公司还没那么大的地方放这些花篮呢。”老六说。
艳阳中的市体育馆棱角显得格外分明,在蓝天映衬下十分的醒目,四周林立的高楼反不及这形如爬伏的螃蟹的建筑来得宏伟。体育馆外是大片的广场,整齐的广场砖被晒得蒸腾着袅袅的热气,体育馆庞大的身躯仿佛在空气中微微扭动,颇有海市蜃楼的味道。
司机只把花篮搬进体育馆就开车走了,老六和景儿走进体育馆立即觉得凉快多了。晚会的舞台布景都已经搭好了,巨大的横贯体育馆的晚会横幅上书“爱比水深赈灾义演”,可能是因为没有灯光,原本猩红的大字显得血色黯然。一些人正在调试音响,全套超大功率的健伍专业音响震得体育馆内嗡嗡作响,使原已空旷的大厅显得更加空旷。
老六转身对景儿大喊:“我们把这些花篮摆到舞台前去!”
景儿皱着眉头指指悬挂在体育馆顶棚上的四个比大立柜还大的音箱摇头,除了震耳欲聋的命运交响曲什么也听不见。
老六只好对着景儿的耳朵又喊:“把花篮摆到舞台前头去!”
景儿点点头。他们正摆花篮,老六突然觉得有人踢他,扭头一看,夕阳正笑眯眯地站在他背后,对着他张了几下嘴。老六冲她喊:“你说什么!”
夕阳只好把老六的耳朵揪到她适合的高度,大喊:“我刚才就在看台上!叫你们半天了!我嗓子都哑了!”
老六揉揉耳朵,也揪住夕阳的耳朵喊:“帮我们摆好花篮!有话出去再说!太闹!”
夕阳又去对着景儿的耳朵喊了几句,她们俩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大概是女人之间最大声的悄悄话了,不过老六近在咫尺也没听见一个字。很快,花篮摆好了,三人往外走,夕阳又贴着老六的耳朵喊:“昨天晚上!我和洋芋、土豆(突然,震耳欲聋的音乐停了)吃火锅去啦!”
最后几个字在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齐向这边望来。音乐一停,体育馆里显得特别安静,人的呼吸都顺畅多了,浑身似乎一轻。而老六的头皮则被夕阳最后那几个字震得发麻,被贴着喊话的耳朵象进了蚊子似的嘤嘤乱叫。他呲牙咧嘴地掏着耳朵劫后余生般看着两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姐,半晌终于恶狠狠地吐出一句话:“此仇不报,枉为七尺男儿!”夕阳听了立即捂住耳朵尖叫着撒腿就跑。
老六边走边对景儿说:“你也不是东西,幸灾乐祸的!”
景儿抿着嘴,晃着脑袋不以为然地说:“我没落井下石就算对得起你啦。”
“最毒妇人心,没一个好东西!”老六恨恨地嘟囔,不过景儿那神态很可人,老六骂的完全言不由衷。
“你不怕我把这话汇报给你的潇潇小姐吗?”景儿笑着威胁,嘴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刚到体育馆出口就觉得热浪扑面,迎面而来的阳光格外耀眼,使人的瞳孔迅速缩小。老六和景儿适应了好一阵才看到夕阳在远处一辆出租车旁冲他们招手。
“打的?到公司才几步路。”景儿觉得不妥。
“那么热的天,你还想走路?替老板节约还是想健身哪?”夕阳看着景儿就如同看着一个傻瓜,“你身材够好了,我都不怕胖,你怕什么?”
景儿没主意地看着老六,老六却已经拉开了车门,说:“客户部的那几爷子天天打的,凭什么咱们不能啊!上来吧,开票报销!”
景儿坐上了车都还不塌实,小心翼翼地问:“老板能给报吗?”
“放心,义演正在关键时候。人手本来就不够,谁撂挑子他都得玩完!”老六得意地分析着。
“他秋后算帐呢?”景儿真是谨小慎微。
坐在前座的夕阳一扭头:“你还打算给他长干哪?他就象希特勒的亲弟弟!”
电梯刚上到二楼就停了,门开处,一位身姿娉婷、容貌娇好、穿着入时的妙龄少女款款步入电梯。老六眼睛正发亮时突然发现夕阳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用夸张的动作掏出手绢捂住了口鼻,而景儿则直往老六身后躲。老六还没来得及感到莫名其妙就有一股极刺鼻的象烂鞋垫又象氨水的令人窒息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他明白了,是这美少女的狐臭。老六似乎不好意思地打开了电梯里的换气扇。三楼,四楼,门开了,少女没有下的意思,老六他们忙不迭地下了电梯,而他们的公司在12楼。
老六很有绅士风度地冲着那少女微笑,少女也报以同样迷人的微笑。直到电梯的门完全合拢,老六两眼一翻向后就倒,景儿急忙将他扶住。夕阳贪婪地大口吸着空气说:“老六…我,我真佩服你啊,离她那么进还,还能面带微笑。”
老六九死一生般地喘着气:“我,我根本就…没呼吸,练了…半天肺活量。缺氧,缺氧!我得申报憋气时间最长的吉…吉尼斯记录!”
改乘另一部电梯,三人回到公司,正好午饭送来了。公司里只有土豆一个人,看来到在忙今晚彩排的事。老六端着盒饭看了一会,叹口气嘟囔:“这是人吃的吗?”然后夹出一大片肥肉扔出了窗外,问土豆:“洋芋呢?”
“早上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土豆嚼着饭说。
“是不是女朋友召唤啊!”老六又挑出一片肥肉。
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盒饭的夕阳走了进来:“没听他说过有女朋友啊。——嗳,老六!怎么那么挑嘴,幼儿园阿姨没教你吗?”她看见老六正准备往窗外扔肥肉。
老六找到救星似的,把饭盒送到夕阳面前:“太好了,这里的肥肉都送给你,不要钱!”
“谁说我要吃了!”夕阳忙不迭地躲开。
景儿笑着说:“她劝你吃肥肉还不是为她饭里的肥肉找销路。”
土豆含饭大乐,老六“呸!”了一声,那片肥肉飞出窗外。
突然楼底下传来叫喊声,似乎是个女的在骂街。土豆等人一齐将头伸出窗去,好奇地往下看。夕阳晚了一步,窗口已经没位置了,她急得猛踢老六。老六痛苦不堪地回头叫道:“别踢了姑奶奶,就你那近视眼在这儿也看不清啊,我都看不清楚!”夕阳仿佛受到提醒,转身就往外跑,和刚好进门的洋芋撞个满怀。夕阳捂着头边骂边跑向电梯:“臭洋芋,浑身骨头,痛死我了!”洋芋冲着她的背影喊:“我可撞得挺舒服!”
“流氓!”夕阳钻进电梯时甩出两个字。
“怎么了?看什么呢?”洋芋拿起一盒饭问趴在窗台上的三位。
景儿转身:“你回来了啊。不知道什么事,吵架吧下面,看不清楚。”
“夕阳火烧屁股似的去哪儿啊?”洋芋盘腿坐在桌子上吃饭。
“还能去哪儿?哪儿热闹去哪儿呗。”土豆离开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