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汪精卫第4卷:祸国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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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九江血案(4)

“湖北省政府写给第二局的信函我看过了,信中说的那个凶手就是我!”田久大模大样地坐下去,“我来了,你们打算怎样惩办我这个凶手?说吧,我洗耳恭听!”目空一切,妄自尊大,几乎是一切侵略者对待被压迫人民的共同言行。

金锦秀和唐文君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样突然,这样意外,由于毫无思想准备,会客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如同一场激烈的战争即将打响那一瞬间的气氛一样。“原来,你就是开枪把我的未婚夫打成重伤的凶手!”唐文君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说话,去把你们的正副局长叫来!”“是的!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说话。”金锦秀也怒火中烧,“至于怎样惩办你,我们自然会向你们的正副局长提出来!”

“我没有资格与你们说话?哈哈!”田久仿佛癔病缠身,歇斯底里地张嘴大笑,“我能够跟你们说话,算是看得起你们,因为你们两个的脸蛋还长得不错,哈哈!”

唐文君忍无可忍,冲过去,狠狠给田久几记耳光,打得他眼睛直冒金星。“流氓!”金锦秀两眼对田久一瞪,旋即为姨侄女助威:“打得好!”“臭娘们,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田久狼狈地走出门去,叫来两个日本兵,手指唐文君:“把她捆绑起来,再把她押到众妙楼三号房间去!”“不许你们胡作非为!”金锦秀义正辞严,挺身而出。她的随身保镖霍地起身,拔出手枪为唐文君保驾,喝道:“不准你们为非作歹!”

“你逞什么威风!”田久也拔出手枪,“砰!”的一声,保镖被击毙倒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唐文君被强制反绑着双手,由两个士兵一推一拉挟持走了。金锦秀见此情景,义愤填膺,冲出门外,疾声呼喊:“二局的正副局长快来啊,你们的田久开枪打死我的随行人员,又把唐小姐捆绑走了,你们快来啊!”他连喊几遍,但整个烟水亭静悄悄的毫无反应。坐在局长办公室的晏宝阳、古海、岩崎和龟井听到枪声,听到金锦秀的呼喊声,鬼鬼祟祟地把办公室的窗户和门关闭得紧紧的。“哎呀!田久先生这一枪不知打死了谁,这下可闯下大祸了!”晏宝阳感到问题严重。“管他打死谁!即使打死何夫人也没什么。”古海幸灾乐祸地一笑,不以为然地说。“反正天塌下来,有田畑俊六总司令顶住,怕什么!”他说到这里,又听到一个年轻女人拼命挣扎的哭喊声从众妙楼传来。“听!这哭喊声是从田久的卧室里传来的,是那个名叫唐文君的女人在挣扎吧!”龟井津津有味地判断说,“肯定是田久正在扒她的裤子。”“听听!田久成功了,插进去了!”岩崎很羡慕,“唐文君一定是个年轻美貌的女人,他娘的真美了他!”金锦秀听到姨侄女的一声声惨叫,疾步来到众妙楼二楼三号房间,边捶门边骂:“田久你这个畜生,不准你为非作歹糟蹋唐小姐!”她见门的上半页是雕花板,随手拾起半段砖头一顿乱砸,边砸边骂。可是,她的一切努力都是徒然,等到她把雕花板砸破,伸手进去拔出门闩,田久已经达到目的从后门溜走了。

唐文君披头散发,眼皮红肿,苍白的脸上泪痕斑斑,鼻翼煽动着,嘴唇颤抖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了丑陋难看的疯婆子。

金锦秀伤心地走到床边,拔出塞在唐文君嘴里的毛巾,给她穿上裤子,然后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再给她解除绑着双手的黄色绑腿布。

唐文君悲痛已极,两手捶着自己的胸脯,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晚上九点,在南京颐和路汪精卫官邸西楼会客室。这里坐着汪精卫、徐珍、丁默邨、诸青来。

“半个小时前,接到何佩瑢先生打来的长途电话,向我报告了一件令人十分痛心的事,也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汪精卫满脸绯红,两眼燃烧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因为他害怕舆论。

在座者都张耳倾听,房间里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汪精卫说:“长江航运联营第二局成立的头一天就闯了大祸,不仅压价强行购走上海实业洋行运往汉口德望洋行的一船高档商品,而且开枪把实业洋行的少老板尹晨光打成重伤。三年前,我们从河内回上海那段最困难时期,实业洋行从经济上给予我们许多援助,能忘恩负义吗?德望洋行经理与何佩瑢先生是连襟,不看僧面得看佛面啊!不像话,实在不像话!”他的脸色又涨红了,“令人气愤的是,何先生的二夫人和德望洋行的唐小姐,也就是尹晨光的未婚妻,携带湖北省政府的信函和一个保镖去第二局交涉问题如何解决,第二局的四个正副局长却避而不见,而由开枪打伤尹晨光的稽查处副处长田久吉山出面接待她们!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乱弹琴!”他愤然起身,“更有甚者,这个田久,怙恶不悛,流氓成性,公然开枪打死何夫人的保镖,公然强奸了唐小姐!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么!这难道不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么!”他沉重地坐下去,“请诸位来,就是商讨如何严肃处理这件事!”

“我说点个人浅见,请委座裁夺。”丁默邨首先发言,“请交通部诸部长打电话给第二局,命令他们把强行购走的货物如数退还给实业洋行,负责治好尹晨光的枪伤。这是一。第二,立即逮捕凶手田久吉山,押送去汉口交给湖北省政府,召开公审大会后予以处决,并在报纸上发表消息。第三,应追查第二局正副局长的责任,该革职的革职,该法办的法办,绝不姑息!”他顿了一会,“我认为,不这样处理,不足以平民愤,也不足以维护南京政府的尊严。”

“我同意丁先生的意见。”徐珍说,“但是,从中日友好着想,处决田久之前,必须将有关田久的罪行材料送给日军驻华总司令部有关人士过目。”

“嗯!”汪精卫面向诸青来,“诸先生的意见呢?”

“委座刚才说的话使我深受教育,作为交通部长,在我管辖的范围内出了这种事,我很难过,也深感惭愧。”六十三岁的诸青来,作为国家社会党中央执行委员参政当部长,对汪精卫感恩戴德,说到“深感惭愧”时,起身向汪精卫深深鞠一躬。“丁先生和二夫人的意见很好,我同意。”他继续说,“只是有点情况,我认为有必要说出来,以供委座处理九江问题时参考。”

“什么情况?请说吧,诸先生。”汪精卫说。

“田久吉山是畑俊六总司令的妻表弟……”

“噢!”“哦!”“啊!”没等诸青来说完,汪精卫、徐珍、丁默邨的头上冒出个粗壮的惊叹号。

“田久原是日军的一个少佐,在第二次长沙战役中负了伤,伤愈后要求他表姐夫安排他去地方工作。”诸青来说,“畑俊六总司令见田久读过一年大学经济系,就通过越智三郎次官向我推荐,安排他在第二局任稽查处副处长。唉!想不到他会这样胡作非为,会这样不争气。”

“原来如此!”徐珍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无怪乎田久敢于这样无法无天!”丁默邨感叹地说。

顿时,汪精卫的面色变成死灰色,各种感情在困苦的心胸中飞快地转变。慢慢地,他的眼神变得很柔和了。很快,他的神色又变得十分严肃。他说:“田久是畑俊六总司令的妻表弟也不能例外,也得严肃处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但是,畑俊六总司令是指挥百万大军的日军统帅,我们要注意维护他的尊严。就是说,既要严肃处理田久,又要维护总司令的尊严,既要维护总司令的尊严,又要维护南京政府的尊严。这是一个看似矛盾,实际上是相辅相成的统一体,请诸位围绕这一主题思想思考问题。”

尽管汪精卫水里说出火来,但大家都感到十分茫然。他见大家默不作声,说道:“这件事不必讨论了,请丁先生考虑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明天上午八点向我报告。”他相信丁默邨具有移花接木的本领。

“谢谢委座的器重!我回去后一定认真思考,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准时向委座报告。”丁默邨浑身发热。

“二局的中方局长和三个日方副局长怎么处理,请诸先生明天赴九江进行调查之后再定。”汪精卫吩咐说,“处理问题的立足点,必须从巩固和发展中日和平运动着想。”

“遵嘱照办,委座!”诸青来表情庄重。

四天后,《中华日报》在第一版发表田久在汉口被处决、第二局正副局长被革职的消息,许多中国人感到扬眉吐气。可是,一九四六年五月的日本《广岛》杂志上突然出现田久吉山的名字,难道他还活在人间?读了田久刊登在《广岛》上的《我的再生趣谈》才知道事实真相:“那次被处决的是关押在南京监狱的一个年纪、身材、长相与我相似的军统分子,而我干脆改成与表姐夫同姓、取名为畑道明骐,由南京政府交通部安排我任长江航运联营第一局副局长。”文章还说:“晏宝阳、古海、岩崎、龟井四先生被革职离开九江以后,也都改名换姓在交通部任处长和顾问,工作更加称心如意了。”

如果金锦秀和唐文君看到田久的《趣谈》,不知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