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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青春以后,不曾认输之前(3)

不久,她的身边便多了个男孩,这个男孩是刚从其他学校转来的,老师安排他坐在她的旁边。头一天,他看到她手里拿着棍子,很好奇。当他知道了她胆小后,他便说,以后我每天晚上送你。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以后他真的每天都送她过那片树林,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感谢他。

她的家里不太富裕,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成了家里唯一的支柱。母亲含辛茹苦地把她抚养长大,就是希望她能考个好大学。所以,读书自然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她对学习以外事物,都没有兴趣。但是,她对他却有了好感。

学校要组织一个演讲比赛,她很想报名,可是班长讽刺她说:“凭你那口乡下普通话也想脱颖而出?我看你还是读好你的死书吧。”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哭着转头跑了出去。他追上她,想安慰她,她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有一天,他突然对她说,我们去看鲜花吧。看花?她抬头,一脸惊讶。那是个周末,在绵绵的春雨中,他执着地拽着她的手往山上跑,跑到山坡上,他们都惊呆了,漫山的鲜花,鲜艳夺目,他们仿佛跌进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他说:“你看,鲜花多漂亮啊!它们从来不自卑!”她甩开他的手,心怦怦地跳着,一张脸羞得通红,十八岁的年纪,他们已经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懂什么叫喜欢,也从中找到了自信。

第二天早上,他的抽屉里便多了一朵野花,是她送的,她说:“谢谢你的鼓励,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一朵花,是我全部的心意。”之后的每一天清晨,她都会跑到山上去朗读,顺便折下一朵野花,塞在他的抽屉里。

他把那些花儿放在书本里,干了就做成标本,贴在他卧室的墙壁上,每朵花的标签里都详细记载着关于这朵花的故事。那个夏天,她的演讲比赛拿了全市一等奖,她顺理成章地被列入学校的保送名额中。

很快,高三来临,她的学习更紧张了,但她总是变戏法似的在他的抽屉里塞上一朵鲜花。每次望着那一抹抹殷红,他总会傻傻地笑,他记得她说过的话,每一朵鲜花,都代表了她的心意。

他们彼此交往着,甚至在一起构思着两人的美好前程。可是,那年五月,那个伤感的五月,他病了,病了整整一周,也没有再护送她回家。正是紧张的高考时期,她只好住到学校。

那天,她突然来找他,说要给他补课,他吓了一大跳,你疯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抓紧时间复习?她咬着嘴唇说,我不管,只要你能考上,我做什么都愿意。他自然拗不过她,她每天下课就来,很晚才回学校,风雨无阻。

因为太累,加上淋了几次雨,她患了重感冒,但她依然没有放弃去他家补课,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她关在门外,狠狠说:“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她出乎意料地滑退了二十多名。结果可想而知,原本属于她的保送名额,花落别家。她为此大哭了一场,他听说后,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从此相逢,都是远远地看着,好几次她都想找他说话,刚迈步,他就跑得远远的,只惊起身后一地的灰尘。

高考结束后不久,她去找他,才得知,他去找抢了她保送名额的那个男生打架,被关进了看守所里。她几次想联系他,都没联系到。

不久,她考取了北京一所院校。三年之后,她留在了北京的一家外企里,从业务员一直做到高层主管,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后来,她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寻找他的下落。结果,有人告诉她,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再后来,她抽空回了一趟老家,从他的父亲那里知道了他的具体地址,之后毫不犹豫上了飞机。

小城很小,小得连辆公交车都没有,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地面,他就在一个偏僻的工厂里,住顶楼。

她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听音乐,墙上到处都是野外的标本,桌子上摆放着一大盘刚采的野花。她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他连忙给她倒茶,很粗很粗的茶叶,她却一口饮尽。

沉默了半天,她忽然问:“为什么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他说:“因为这里有花,大片大片的野花。”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年,他因为打伤了人,没能参加高考,去打工,但很多人都瞧不起他。他感到很自卑,就离开了家乡。坐火车去深圳时,看到这个四季如春的小城有大片大片的野花,他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在当地的一家工厂里当了门卫,这一待就是四年。

她忽然提出要去看花,刚走到山坡上,满山的映山红扑入眼帘,她小心地摘了一朵给他,她说:“你看,鲜花多漂亮啊!它们却从来不自卑!

跟我回去吧,重新开始。”说这句话时,他突然哭了,紧紧地抱住了她。

虽然,虽然,他什么也没说。

爱情方程式

石兵

据说,在南美洲的安第斯高原上,有一种一百年只开放一次的雷蒙达花,花穗长达10米,像塔一样高高耸立,它在临终前才开花,然后立即枯萎而死。它开的花芳香扑鼻,每穗约有8000朵。

在读到关于雷蒙达花的资料后,二十六岁的普雷德决定起程前往安第斯高原,普雷德心中有一个未解的谜题,他相信,高原上的雷蒙达花会给他一个答案。

普雷德从欧洲飞到南美洲,来到玻利维亚,从这儿踏入了安第斯高原。一星期之后,他在一个古旧的小镇上安了家,这儿的海拔高达3320米,空气稀薄,天空蔚蓝,所有的一切都神秘似海,普雷德在这儿过上了与世隔绝的安静生活。

在这个叫作乌尼的小镇,普雷德虽然四处打听,却没有得到关于雷蒙达花的任何消息,但时光不会停留,不知不觉间,普雷德的青春岁月已逐渐远去。二十八岁那年,他遇到了目光明亮的少数民族女孩安雅,安雅看上了这个有着蔚蓝色眼睛性格内敛的小伙子。

这年秋季的一天,安雅邀请普雷德攀登亚汉科乌马山。她神秘地告诉普雷德,亚汉科乌马山上有一株雷蒙达花,普雷德欣喜若狂。他立即答应并取出准备多年的登山装备,可在攀登开始后的第二天,普雷德发现他携带的所有装备都消失了。安雅告诉普雷德,大山是人类的父亲,它仁慈而宽容,对每个山脉孕育的孩子都关爱有加,但它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它一样真诚,所以,安雅扔掉了普雷德携带的装备。

高原上的印第安部落总有很多奇特的规矩,普雷德对此无可奈何。

两人在山脉间行走了一个月,穿越了美丽的火烈鸟聚集地,与野生南美驼羊并肩行走,他们风餐露宿不畏艰苦,从温暖和煦的阳光天地走入人迹罕至的苦寒高峰。普雷德承担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捕猎食物,卫护女伴,安雅则为普雷德指明方向,引领他向着最高峰挺进,两人互携互助,在一次次生存极限中达到了某种微妙的默契。

终于有一天,两人攀上了山顶,但普雷德失望地发现,山顶并没有传说中的雷蒙达花,只有几株干枯的无名树挂满了千年不溶的冰雪。普雷德沮丧地坐倒在地,却发现安雅郑重地跪在地上,她微闭双眼抬头面对着茫茫天际虔诚地诉说着什么。她说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普雷德只听到她在不停地重复着一个词:雷蒙达。

下山途中,两人遇到了罕见的大雨,大雨引发了泥石流,在千钧一发之际,安雅递给了雷蒙德一根火红色的细长茎管,随即两人被泥石流淹没。普雷德及时捏紧鼻子依靠这枝坚硬的茎管活了下来,安雅却被泥石流带走了年轻的生命。

回到小镇,普雷德悲伤地告诉了安雅父母发生的一切,并将红色茎管还给他们,但他们平静地拒绝了。安雅的父亲对普雷德说,这根茎管其实就是雷蒙达花的花茎。古老的部落有一个传承千年的风俗,如果一个姑娘爱上了一个男人,就要带他攀登一座山,如果男人通过考验,姑娘会送给男人部落中珍存的雷蒙达花。

原来,神秘的雷蒙达花就生长在小镇上的某处,只是百年之期未到,它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

普雷德捧着手中的雷蒙达花,心中百感交集。事实上,他是因为失恋才决定来这儿的,他的初恋,那个美丽的西班牙女孩告诉他,只有采摘到最最震撼人心的雷蒙达花,才会给他一个机会。

普雷德终于明白,原来爱情方程式是这样的。青春乘以迷惑等于成长,同甘共苦乘以生命流逝等于顿悟生命,而隐藏在生活中的爱情减去生命的代价,就是真正经得起百年磨砺终于能一朝辉煌的雷蒙达花,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就是为了爱情义无反顾的安雅,也就是爱情本身。

开满莲花的朝圣路

凉月满天

我们班的小安离家出走了。在距离高考还有三十三天的时候。桌上留下一张皱巴巴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是丽日下大昭寺的金顶翘角飞檐,旁边有四个字:“我安,勿念。”旁边还有一张练习纸,写了一行字:我一定要找到你。

谁安?谁勿念谁?谁找到谁?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只有小安的同桌欲言又止。

我把他带到办公室,从他嘴里得悉一个秘密。

原来小安以前还有个同桌,叫阿杰,两个人是好朋友。放眼课堂,这所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里面气氛紧张,学生们个个磨剑擦枪,耳朵里只有不停的沙沙的书写声,和哗啦哗啦翻课本的声音,触目所见,有人在用力拉拽自己的头发,有人在手掌上掐出血印。

然后,阿杰突然就崩溃了,拿起小刀狠狠戳向自己的大腿。小安把他送医院,他却趁夜深人静,从医院悄悄出走。几乎没有人关心他去了哪里,毕竟他的父亲远在国外,已另娶妻生子,母亲远嫁南疆,也有了儿女。

但是小安却一直不肯死心,上个礼拜,他收到这张来自拉萨的明信片,脏脏的,旧旧的,经过了无数转折,看邮戳,都已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了。他捧着它,脸上变幻了N种表情,最终定格在似哭似笑。

这,大概就是他消失的因由吧。

一旦得知朋友的下落,就忘了要命的高考已经在前方缓缓敞开了黑洞洞的大门。

小安的父母急得发疯,到处查问小安的行踪,我也急得发疯,托拉萨的朋友帮忙寻找,可是拉萨那么大……

终于,小安拉着一个黑瘦的男孩站在我面前,我这个替代得了急病的原班主任而被临时抓差三个月的代理班主任,一下子跳起来,随手抓起身边一本书,劈头盖脸向他打下去。天知道我为了隐瞒他失踪这件事,犯了多大的错误,顶了多大的罪。要不是他给他父母打过几个报平安的长途,我绝对会去派出所报人口失踪案。

他不能请长期病假,否则得去校办室办手续,所以只能三天一请,两天一请,由我签字。

我捏着冷汗,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我落一个隐瞒不报,到最后说不定给开除公职,MD,吓死我了……

他一边笑一边躲,一边摁着那个男孩的脑袋,说快,叫老师,这是咱们的新班主任。

“你叫阿杰?”我板着脸。

“嗯。”他的眼神清亮,神情淡然。

这个曾经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发疯自残的男孩,现在看来精神状态完全没有问题。小安说他下火车就后悔,在这里找个人,跟在蚁海里找只蚂蚁类似。他就这样倒车又倒车,问路又问路,到最后一脚踩到一个乞丐身上,这个乞丐叫了一声“小安”,他才认出来这个是阿杰。

阿杰每天就在这个蓝天高远之地,静静蹲守,看手持转经筒的藏民来来去去,人人心中都有一个目标,都有一个奔头,都活得艰难而富有生机。而他,也渐渐觉得有了重新生活的动力,所以才会寄了那张神秘的明信片。

而小安之所以去找他,是在他意识到自己连简单至极的正弦定理都想不起来的时候。所以,既是为寻找阿杰,也是为拯救自己。“我再找不到生活的美好之处,我就疯了,名牌大学也救不了我。”小安说。

现在,两个孩子心中的阴霾荡涤得一干二净,而高考也已经迫在眉睫。但阿杰早因无故旷课被除名。

“没关系的,老师,”小安说,“我哪怕考不上一个理想的大学,也不会崩溃,因为我的心里有一个所在,太阳金晃晃,云彩像洁白的棉絮。”阿杰说,“我可以重新学习,也可以找工作,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焦虑。因为我的心里也有这样一个所在。”

我笑了。两个孩子采取了既荒唐又愚蠢的方式,却怀着既圣洁又单纯的目的,所幸的是经过了迷失和找寻,又一步步重新走回来,既救了别人,也救了自己-沿着的是一条朝圣的路,路的两旁开满了金莲花。

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