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见千千心不在焉,冷不丁推推她:“喂,看什么呢?”
千千连忙回神:“没什么,这位爷伤的好重!”
若薇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千千想留下来,脸色有些为难:“主子,让我帮你吧!”
“不用了!出去!”
见若薇脸色有些阴沉,千千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天机子一夜未休息,若薇便亲自帮段微洗伤口,当帮他将上衣褪下之时,若薇愣住了。
段微的胸口处居然有一团神秘的图腾,那图腾长相极为凶恶,仿佛是一只狰狞的兽。见若薇呆愣,天机子上前道:“这是大辽皇室图腾!”
若薇张了张嘴吃惊的看向天机子:“大辽——皇室?”
天下两分,大辽与圣朝。
但是经历过一场浩劫之后,圣朝分裂成五国。数百年来,五国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大辽!
大辽名族善战嗜杀,民风彪悍凶残,往年与师傅游览群山的时候,就常听闻边境人诉苦,说大辽皇室成员经常外出狩猎,他们猎的不是野猪野鹿,而是人。
他们砍下人的脑袋拴在一根绳子上,谁的人头多,谁就胜出。
这些骇人听闻的惊悚之事比比皆是。
因此,五国与大辽水火不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所有中原人都憎恨大辽,称他们为辽狗。如果被人发现自己家里窝藏辽人,便是通敌,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要被诛九族的。
而师傅居然将大辽皇室的孩子抚养成人。这太令人吃惊了。
天机子透着疲惫的声音叹息道:“为师遇见段微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
天机子望着床上的段微,目光忽然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一刻的美好。
那一年的段微才只是七岁孩童。
大雨磅礴,段微缩在一个小土堆旁边,任由风吹雨打。当时,与师弟天机算还未曾决裂,两人同时发现这个孩童。
天机算善于算人命途,见到段微便掐指算起来,不料,天机算大叫一声不妙,伸手想掐死段微,天机子见状连忙阻止,不解问道:“只是一个孩童,你怎下得去手?”
天机算不紧不慢道:“此孩童不是一般人,他身上血腥味太重,此时是孩童,等他长大之后,必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天机子愣住了,天机算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没有他算不出来的,可是再看段微,小小的身子缩在土堆旁边,任由风吹雨打,仿佛外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恰在这时,段微抬起头,黝黑的眸子望着天机子,被水打湿的眼眸清澈无比,小脸长得尤其可爱,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窝窝,天机子这一生没有子嗣,见到段微,心底竟莫名的涌起一丝怜爱。
天机子将伞遮挡住段微,转头对天机算说道:“可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师弟现在却要他为自己还没做过的事付出生命的代价,这难道不残忍么?”
天机算急的直跺脚,指着段微:“这孩子日后不得了的!他命格太硬,作恶多端倒是罢了,刚刚又给他算了一卦,日后此人动一动手便能叫人间血流成河!”
而此时的段微却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这两个中年男人之间游走,仍然蹲在那个小土包边上静静的看着。
天机子看着脚下这个单纯无知的孩子,心头挣扎不已。但随后他坚决道:“人之初,性本善,说明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有好坏之分,善与恶的区别。这要靠后天的栽培,若是我们能用正确的方式引导他走上正途,抛弃身上的杀气……”
“怎么可能,他命中早已注定,如何能改变?为了天下苍生,杀他一人,有何困难?”天机算再次想动手,又被天机子拦下。
“师弟,一个人的命是否比两个人的命更值钱?”
天机算愕然,不解道:“生命怎么可能用数量来衡量!”
天机子又道:“既然如此,师弟更不该杀他了,世间万物瞬息变幻,难逃一个变数,保不准这孩子日后摒弃杀念,造福苍生呢?”
天机算眉头紧皱:“一个人再如何改变,内心的欲望与心性都难以根除,这孩子乃是旷世奇才,等他日后有了能力,必定俯瞰风云,但是,一旦他有了力量。便不再控制欲望,你能指望一个邪祟滋生出善念来?权利与欲望只会让邪念更加疯狂,你怎能用一己之私,将天下弃之不顾?不怕实话告诉你,这孩子一生共有三次劫难,如今便是一次,等他历劫三次之后,你想杀他,便如同登天!”
“你够了吧,死算盘,知道你会算,知道你厉害!”天机子动怒了。
“你想干嘛?”天机算瞪着双眼,看着自己的师兄。
只见天机子从怀里掏出一条晶莹剔透的长鞭塞进段微手里,顿时,在他四周的雨点凝固成冰雹,段微吃惊的看着手里的长鞭,然后仰头看向天机子。
天机子慈爱的看着段微,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缺一个徒弟,你是否愿意跟着我?”
段微没有丝毫迟疑,连忙从泥水中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天机子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墙头,然后抬起满是泥巴的额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师傅!”
天机子眉开眼笑:“走,师傅带你去吃东西!”而后狠狠地瞪了天机算一眼:“此人日后便是我徒儿,你若敢伤他,休怪我这个做师傅的对你不客气!”
天机算一脸悲痛着急,指着天机子的背影高声喊道:“天机子,你终有一天会为这个人劳心劳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