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泽深吸一口气,银牙紧咬,森冷的收紧五指:“可知她有流产?”
几乎连何林都以为慕枫在听到这话时,定会惊讶的仰头,可他并未如此,反而更加平静了。
“这事啊?既然皇上想知道,那奴才便一一告知就是,当初皇上离去后,她便日日夜夜都要与奴才行鱼水之欢,白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一个失去亲人的模样哀哀自怜,实则并非如此,一旦夜间就露出了本性,事过四月后,她突然告诉奴才她怀有身孕了,且还得寸进尺的要求不甘于做一个妾侍,要求奴才今后都只能娶她一人,奴才当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怎可娶一个不贞的女人为正妻?所以断然拒绝,甚至不再去云府,而她为了逼迫奴才,终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最终导致流产,自那以后,奴才便再也不曾去见她,当初她说有多么的爱着奴才,还以为这份爱有多坚固,不曾想再次重逢,竟然又与别人成过亲了,还有一女,皇上,这种女人,奴才怎可要?更何况奴才的心里还装着一个无人能及的女子!”
整段话说得云淡风轻,偶尔有那么几次有着抱怨和鄙视,几乎让人看不出丁点的破绽,仿佛真有此事一样。
一片死寂,元玉泽的表情很是冷静,可在何林眼里,越是在该愤怒时,他的冷静就越是骇人,有时候看他很愤怒,咆哮时,也就是他真正冷静的时候,现在这样,心里恐怕已经怒火滔天了吧?
“咔!”
拇指上的玉扳指终于承受不住主人过大的手劲,就那么一分为二,落在了铺着黄布的书桌上。
慕枫多么的渴望这一刻能抬头去注视男人此刻的表情,可惜啊可惜,但成功了,不知该说是自己的演技太好,还是爱情真的可以令一个人盲目?
这么一个将摇摇欲坠的江山扶上正途,看着他周旋在牛鬼蛇神中却依旧安然无恙,这样一个男人,不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吗?
只有真爱了的人才会变得不像自己,面对爱情总是那么的无措,不再冷静,就像是那飞蛾一样,明知扑进火中会化为灰烬,却还是禁不住它的诱惑。
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为了那个女人,弃家人于不顾,甚至不惜到皇宫来掳人,最后落得要做一个太监的下场。
消沉了这么多年,终日活在仇恨之中,如今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我说过,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会将你拉入十八层地狱的,元玉泽,当你还爱着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会输得血本无归。
“抬起头来,告诉朕在朕失踪后,你们当真夜夜春宵?”
慕枫闻言直起腰,瞬也不瞬的瞅着男人:“奴才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元玉泽对这种话却露出了鄙夷,似笑非笑的冷哼道:“收起你的惺惺作态,你对朕是否忠心朕自会判断,说吧,倘若有半句虚言,朕定让你尝尝为何抽肠之痛!”你要是忠心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了。
“既然皇上如此不信任奴才,恐怕说再多也是枉然,不过有句话相信皇上听了后,就再不会传召奴才前来问这个话题了!”
“说!”
凌厉的视线定格在了慕枫的脸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试图想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奈何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记得有一次与她共浴时,奴才见她右后肩有着一块暗色圆月形胎记,皇上若是不信,可亲自去查看!”有些不耐烦的抿唇,好似很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一样。
指甲几乎都镶嵌进了皮肉内,许久后才慢慢张开,细睫微微颤动,好似被折翼的蝴蝶,摆手道:“下去!”
“奴才告退!”
行礼后转身出门,淡漠的表情在离开人群后,顿时变换,迎着霞光带着笑意大步走向栖凤殿。
看来自小在尔虞我诈的家庭长大也并非全无好处,比起玩心机我慕枫或许不如你,可要比如何伪装,元玉泽,你还是年轻了点。
龙椅上,男人沉重的仰头,后无力的靠在椅背上,金黄龙头几乎要被捏碎,许久后起身一脚狠狠的踹向龙案。
“砰!”
随着巨响,桌案与上面的文房四宝和奏折散落一地,而红木桌也顿时碎裂,何林惊骇的上前跪在地上将折子全数一一归置。
这一下他再看不出帝王心思,那他就真的白活一世了,哎!居然爱上了这么一个女人,如此的不知廉耻,十年前一定爱得很深刻吧?
这个云挽香也真是的,当初不紧紧抓着皇上的手,等飞黄腾达了就跑来献媚,不觉得羞愧?
第一次见君王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暴怒,值得吗?
夜色是那么的迷人,天上一颗一颗蓝幽幽的小星星,神秘地眨着眼睛,离人世间却又是那么的遥远。
“呼呼!”
平静的夜空一如既往的明亮,圆月不辞疲惫的散发着照亮大地的光芒,看不出有变动,而地面却并非如此,宫墙内的各色花草树木都不安的摇摆着,发出阵阵呼啸声。
金黄幔帐内,云挽香悠悠睁开眼,疲倦已彻底褪去,此刻可谓是精神奕奕,无意间转头,竟看到元玉泽正坐在床前的木椅上安睡。
即便睡着了还如此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左手抵着椅子扶手,右手肘抵在木桌上,五指弯曲,手指背面撑着侧脑,眉峰紧蹙。
屋外好似刮起了大风,偶尔还能听到树枝互相拍打声,风儿更是见缝插针,自各个缝隙中飞进屋中,让那几缕火苗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