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野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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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去外地避风

街道主任和居民组长,见我白天不在家,便选在晚上上门做我的思想工作。为了不让这些巧舌如簧的人天天纠缠,我干脆回答她们:“不去。”她们认为我的顽固是父母指使的,父亲的组织找他谈话,要父亲写汇报材料,作出深刻的检查,结合女儿的实际,谈对上山下乡运动的看法和打算。后来,父亲迫于外部的压力,不得不也动员我下乡,要我去报名。父亲心中的苦衷,如何面对呢?经与母亲商量,我决定离家出走,暂时去外地避风,可是当时家里没有这笔钱供我开支,怎么办呢?母亲说:喜姨妈早就叫我去她家,喜姨妈的丈夫死后她改嫁了,从农村来到仙桃镇上,新姨父是个非常老实而忠厚未结过婚的老单身,做园木手艺,收入也高,对姨妈很好,同时也很喜欢姨妈的三个孩子,姨父还愿意承担抚养。仙桃镇离乡下很近,1个小时的小轮船就到了姨妈的家。

姨妈经常送钱、送物给乡下三个孩子。大表弟在生产队修理轧棉机,当时他已16岁了,带着两个上学的弟妹,一起过着孤单的生活。

白天,我努力推板车,晚上帮别人织毛衣。织毛衣的钱,母亲还要我上交,大约20天左右,我替别人织了两件毛衣,赚了10元钱,从长沙到武昌的火车票,是7元3角钱,带着剩下的二元柒角钱,于9月22日乘火车奔向武昌。

到达姨妈家里,还得坐几个小时的轮船,而且当天没有轮船,必须在武昌住一晚旅社。那时候,住旅社要证件,而我什么证件也没有,根本不知道要带证件,身上也仅仅只有两元柒角钱。

要转船、要证件等等事情,都是在火车上有人告诉我的,我听了,心中有些焦急。坐在我身旁的是一位解放军。一生中,我最佩服的人是:一、科学家;二、战斗英雄;三、世界体育冠军。我认为这个解放军是值得信任的人,于是将我眼前遇到的困难全部告诉了他。

到站后,他带我到他姐姐家里吃饭,要姐姐安排我睡觉。睡下后,听见他们姐弟在说话:“母亲在老家替你定了亲,怎么又找这个姑娘呢?不要这山望到那山高呀!”他解释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没带证件,又没钱住旅社,帮帮别人有什么关系呢!明天早晨她就乘船去仙桃镇,她是一个刚离校的纯洁女孩,去姨妈家探亲的。”他们虽然用湖北口音对话,但是,我全听懂了,第二天早晨,俩姐弟把我带到街上请我吃了早餐,然后把我送到轮船码头,他们才回去。当时,我激动得不知要说些什么,不但没有表示感谢,也没记下他们的地址和姓名。我含着感激的泪水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我默默地祝福他们。

到仙桃镇的船票只要两元一角钱,轮船在汉江中悠闲地徐徐浮动,船身分开江水,激起两缕白浪,直向前翻,马达声突突地响着,在堤岸两边夹着一座无际的棉田。我心里也像江中的波浪,不停地翻滚。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单独出远门,因为是出外避风,我心中感到一阵阵空虚,所以无心观赏那汉江两岸的美丽景色和田园风光。

我扶着船边在沉思,一位湖北装束的老太婆笑嘻嘻地朝我走过来,问了我去姨妈家的目标后,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和她一起下船,去她家里做客,被我婉言拒绝。我虽年纪轻,但见识不少,时常警惕,因为我的姨妈就是被这种太婆骗到湖北来的,血的教训,难道我会轻易上当受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