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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苦命出世 出谋建屋

接生婆刚把江俊英生下来的这个男孩洗干净包好,红红的大太阳就从东边的山顶上升起,将一缕红光照在了这个小男孩的脸上。

“给孩子起个名儿吧。”接生婆建议说。

只见陈月生不加思索地说道:“这个好起,我们的大儿子叫陈启城,他是在城里生的,这个二小子,就叫‘陈启林’吧!这农村的周围到处都是山林。”说完,陈月生好像征求意见似地又看着江俊英。

江俊英此时也看着陈月生,她显得很平静,略微点头说:“随便叫什么吧!”

接生婆看着没有笑容的江俊英,说:“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这样,你们家有城里生的,有山沟里生的,还真是挺全客儿的。可别像那些人,一有了孩子就给他们起名儿叫什么军儿啊,民哪什么的,整的家家的小孩子名字都一样了。”

陈月生一听接生婆这样说,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和江俊英在城里生的大儿子陈启城,在起名这事上发生过争执。当时陈月生就是要给儿子起名叫陈启军,可江俊英说啥也不同意,说叫军的人太多了,再说叫着也拗口,应当起个不随大溜儿的名字。

于是,陈月生又给孩子起名叫“陈启程”。江俊英一听,说:“这个名字叫着顺口,但意义有点不对,干脆就叫‘陈启城’吧!”就这样,在当时,陈月生同意并定下了他们大儿子的名字,但那时陈月生的心里却不是很乐意。现在他听接生婆也这样谈论,就有点抬杠似地说:“叫军儿,叫民的有什么不好,我觉得也挺好听的。”

“叫军儿还行,你说那叫民的,一听就觉得像个搬土垃坷子的农民,你说那孩子将来的命运能好吗?”接生婆辩解说。

陈月生马上反驳道“庄姨,不能这么说。你想的太片面了,那‘民’不光是农民,还有市民,人民,它还包含着所有人的意思。”……陈月生还要往下解释。

江俊英看了一眼陈月生打住他说:“你跟庄姨说这些干什么,起什么名字能怎么地,叫着顺口,好听,好记,就行了呗!庄姨,您不用听他叫真儿,辛苦您了,谢谢您帮我接生啊!”江俊英说着又把头转向接生婆。

接生婆不好意思地连忙说:“噢,我不懂的,就是随口说说,没事!噢,这小启林是我接生的第几个孩子呢,……唉,我这脑子,我也记不清了!”江俊英看着尴尬的接生婆,急忙安慰说:“庄姨,您歇会儿,不想那些,真是让您受累了,谢谢您啊!”

随后,按着当地农村的习俗,陈月生把陈启林的胞衣埋进了屋内的门槛儿下。然后,他给了接生婆辛苦费,送走了这个庄姨。

天大亮了,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农村播种大忙的季节。

再说陈月生和江俊英从大城市里辞职后,他们一家人的户口先是落在了县城里的镇上,那时陈月生还抱着一线希望,想在县城里找份工作,可是现如今不比从前,不像他前几年那样随意跳槽好找工作。因为各级政府已经基本完善,各机关单位也不再缺少像陈月生这样的人才。就是作为工人,也不是随变能够当上的。所以,家住山沟里的陈月生几次去县城里找工作都大失所望,无奈之下,为彻底地解决温饱问题,他又把他们一家人的户口迁到了农村。

这个陈月生现在是,每天穿着呢子大衣,料子裤,脚登乌黑铮亮的皮鞋。经常在村子里炫耀,而且他还时不时地去县城里逛大街,没事儿人似的走亲访友。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人民公社的一员。对于他自己那坐吃山空,和很快就会面临生活危机,他更是一点也没觉察到。他仍在努力地保持着那城里人的派头。

诚然,从小就悠闲自在惯了的陈月生,他干不了农活,但现在他看到村里的别人都在忙着,觉得自己又不能老是这样地在家里闲着,所以他在家里侍候了江俊英几天的月子之后,他就借故去县城里的姐姐家里呆了起来。

这个江俊英,此时儿子还没有满月的她,被撇下,她就在月子里自己烧火做饭,洗涮抹擦,照看三个孩子。因为陈月生先前的女儿瑞瑞有其奶奶李氏带着,不用她管,可江俊英她自己的这三个孩子也是够她操劳的。

又过几天,家里的粮食断顿了,仅有的是没有经过加工的玉米棒子。那时,苞米的加工是用石磨磨成碴子和面子。那些养驴的人家,用驴拉磨来加工粮食,而没有驴的人家就只能由人来推磨来加工了。江俊英家中没有驴,她也不会使用驴来拉磨。况且现在的她自己还在月子里,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推不了那沉重的石磨。怎么办?她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去求舅公公,求他帮忙给磨点玉米面子。还好,舅公公很给面子地答应了。不过他对他的那个外甥陈月生很生气,说他不争气,整天的游手好闲,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江俊英的舅公公很不奈烦地说:“你把苞米粒扒下来,我拿去给你磨。”随后,江俊英扒了一天的玉米,才扒下来半叵箩的玉米粒儿,她就再一次地去求舅公公给磨。

由于江俊英的奶水不足,小启林整天地哇哇直哭。哭得直叫人可怜,又让人心烦。江俊英看着做熟了的玉米面饼子和大碴子饭,叹息地说:“我可怜的孩子,从小你就在妈妈的肚里跟我一起吃那苦涩杨树叶子,现在我又没有奶水喂你。这带苞米脐子和苞米皮子的饭,我自己都难以下咽,又怎么能喂你呢?我知道你饿,天天吃不饱,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啊?”然而嗷嗷待哺的小启林此刻听不懂他妈妈的这些话,他只是抽着瘪肚子哇哇直叫。叫得屋外他的舅爷舅奶不奈烦了,李三两口子气冲冲地过来问江俊英道:“你能不能不让他哭啊?烦死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你们赶紧地搬出去!”

江俊英难为情地望着舅公和舅婆,说:“他饿啊!”

“饿你就喂他呗,整天的叫叫叫,叫什么!”

“可是我的奶水不足啊!”江俊英急出了眼泪哭出了声说。

“那你就用苞米面子熬点米汤给他吃!”说完,舅公与舅婆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去。

江俊英一下子受到了启发,心想,“对啊,米汤他能吃得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于是她赶紧地去做米汤。等做好后又端回来喂儿子。

米汤虽能解决小启林的一时饥饿,但那需要多次地喂食,而且小孩子消化的快,尿也多,得经常地换洗褯子,江俊英一会儿管大的,一会儿管小的,每天忙个不停。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和住在老房子西里间的村支书媳妇说及此事,得到了她的同情。村支书的媳妇告诉她,那得从根儿上解决,你奶水不足要在你自身上想法,去买点鸡蛋,给你自己补补。等奶水多了,孩子能吃饱不就不哭了。江俊英一听,觉得村支书的媳妇说的在理,正好自己手中还有点钱,那就去买点鸡蛋给自己补补!可是上哪去买啊?江俊英犹豫了。

村支书的媳妇看明白了她的心思,然后就主动提出帮忙,说:“你行动不便,又不知谁家里有,这样,我去给你买来。”他们说话中,被江俊英的舅公和舅婆看在了眼里,他们两口子开始在屋里议论着。等江俊英端着刚买来的鸡蛋回屋后,舅公公把她叫住了。他有些严肃地对江俊英说:“外甥媳妇,快满月了,啊?你该去县城里把月生叫回来,他干不了农活,在大队部里写写算算总还行吧,你们都是文化人,趁你们现在有钱,为啥不赶紧盖个自己的房子呢?”

江俊英低下头,表示赞同地说:“我也这么想,可我劝月生他不听,说没有盖房的地方。我求求您,这话去对我的婆婆和月生说,看看他们同意不同意。”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去跟大队部说,让他们安排月生在大队部里做事儿,然后再批给你们一块房基地,今年就把房子盖起来。花不了多少钱的。”李三坚定地说道。

江俊英万分感激,她连声说道“那可太感谢您了!那就有劳舅公公给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