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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时来运转 威风扫地

四季轮回,转眼又来到了一九七五年的夏季。这年的春天,陈月生又被大队安排到了参场上班,搞人参栽培。原来的电工职位被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青年给顶替。

而这年的年初,陈月生的对头邻居于队长,也因损公肥私,贪污盗窃之嫌而被撤职查办。其实最主要的是,他抖威风抖得太大了,他在被撤职查办之前,抖得连大队党支部书记都不放在眼里。在村子里,他不仅是经常的仗势欺人,还在所有的人面前炫耀他的富有,炫耀他的权贵。但大伙都明白,他富得不正大光明。最后,他终于让执勤民兵给抓到了现行,被撤职查办。

那是在刚开春儿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上边派来了工作组,开始调查、整顿这个村儿的不正之风,不久就把他给揪了出来。

就在工作组来锅底村后的一天夜里,于队长又带领他儿子去生产队的仓库里往家偷粮食,正好被执勤的民兵给撞见并抓住。而且到他家里去查看时还发现,他家已经盗取和囤积了好多的粮食。

后来工作组的同志在审问他时,问他“你为什么要偷那么多粮食?”

于队长低头说:“怕将来挨饿。”

工作组的同志一拍桌子说:“胡说!你家常年的肥吃肥喝的,还能饿着你们?”于队长不言语了。

工作组的同志又问:“你家就两个人上班干活儿,一年挣的钱只能够你家老小的生活吃穿,你哪来的钱盖新房子,又套大墙,盖仓房和盖猪圈的?”于队长还是没法回答,因为他答不出那钱的来路。

其实,众所周知,他家的那些新建筑物,根本就没花钱,而且他还赚了很多钱。他家用的那些砖瓦石,以及白灰等都是生产队里公家的东西。还有他家所用的房木,也都是他家自己上山盗伐来的。不仅如此,他家盖完房子后,还把剩下的一大堆松木卖了很多钱。

于队长说不明白那钱的来路,那就的交代清楚那些东西的来源。经过工作组的几天审问,终于查清了事实,认定了于队长的贪污盗窃行为。另外还有,他任职期间欺压穷苦百姓,有严重的官僚作风等也都被定了罪名。工作组让他退赔,在大会上检讨,让他接受村民们的批斗。如果他不服,就移交上级,将他逮捕判刑。说他已经触犯了法律,上边要抓典型,以此警示后人。

可是那于队长哪有脸面经受这种处治,他曾经是治别人的人,如今将被别人来治,那岂不是落汤的凤凰不如鸡了吗?他觉得那太丢人,自己没脸活了,所以他就决定服毒自尽。在村里准备批斗他的前一天晚上,他就在自家里偷摸地喝了耗子药。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他家里闹翻了天似的开始对他进行抢救。一会儿抠他的嘴,一会儿又往他嘴里塞头发的驱吐,可是用了几种办法都不行,都不能使于队长喝下的耗子药呕吐出来。为此,情急之下,于队长的老婆问于队长的老母亲说:“婆婆,这可咋办哪?他不把那耗子药吐出来,那肯定是要死的,你快给想个办法啊!”

老太太一看其他的办法都用过了,不好使,为了救儿子的命,她一狠心,说:“干脆灌大粪汤子吧!”

于队长的老婆一听赶紧摇头说:“灌大粪汤子!不行!那也太埋汰了,那多恶心人哪!”

“就是恶心人,他才能把那耗子药吐出来哪,快!救命要紧!快去茅房弄些屎尿来!”老太太命令道。于是,于队长的儿子上茅房弄来了屎尿,按照老太太说的,用温水调了,就给他的爸爸灌了下去。

这回真的见效了,那于队长一闻是屎尿灌进了自己的嘴里,顿时哇哇大吐,把他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至此,他那想要结束的生命,又被挽救了回来。

然而,从此这个于队长却威风扫地,他的家里,也开始穷困潦倒。不久,他的老父老母和他的大儿子因病相继去世,家业彻底地衰败。

对于此事,村里很多人都皆大欢喜,而陈月生一家人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因为这事与他家无关。而且还因为陈月生的家里一直很穷,在全村里始终都没有地位。更因为他家在青黄不接挨饿之时,在全村里乞讨,有很多的人家都拒不开门,而使他们感到心寒。

再者说,于队长能有今天,那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所以陈月生和江俊英没有条件也没有必要和他于队长去较劲,更不会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与其他的人去争其名,夺其利。而且他们认为,有些败坏的贪官,是让一些和那贪官一样败坏的下人给惯出来的。所以陈月生一家只求自己能安心地过日子。而且,陈月生在大队的参场里又当上了技术员,去外边学习,回来培训,一天天的也算过得轻松自在。

而这种生活模式,对于陈月生的二儿子陈启林来说,他总是感觉自己有很大的压力。就好像是自己没有爹爹,没有哥哥似的。因为,爹爹三天两头的不在家,要么是给公家办事,要么是去县城里的姑姑家。而他的哥哥陈启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上学,总也见不到他的踪影。家里那些繁重的活,始终要他陈启林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专属于他一个人应尽的责任,他只知道这些没人爱干和他不得不干的活儿,必须得去干,也必须得由他自己去干。不然,就没人撑起这个家。读小学四年级的他,从小就像别人家的老大一样,担负起帮助妈妈忙里忙外,干着应该是爹爹和哥哥去干的重活儿。有时,他还要去尽那看管和爱护弟弟妹妹的责任。

生活的道路是坎坷的,也是伴随着人们的某种希望而进行的。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陈月生收到了一封他岳父的来信。来信的大致意思是,他岳父那边的日子比陈月生这边好过一些。希望女儿和女婿能搬到他们那边去,如果能那样的话,也好让陈月生一家人摆脱当前的贫困状况。

陈月生将此信拿回家,当着全家人的面读了一遍,江俊英及孩子一听,都喜出望外。觉得这一方案可行,这样可以摆脱贫困,摆脱饥饿,从此就逃出这个鬼地方。陈月生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日后能得到岳父的资助,生活能过得比较轻松。所以他就头脑一热,还没等彼此进一步勾通,就把可以变卖的东西给卖了,自留地也不管了,只差房子没有卖掉,暂时还得留着住。然后,他就准备全家迁徙南行。

但等陈月生一顿折腾之后,他又觉得此事好像又有点不妥,因为搬迁不只是人与物搬走就算了,还要办户口准迁准入。异地是否能接收,搬过去住哪儿?等等,这些都没有搞清楚,怎么能就这么草率呢?所以,陈月生又决定先带全家人去看看,也当是去探望一下老丈人。

可是他又一想,房子还没卖,家里还得留人看家啊,怎么办呢?于是,陈月生与江俊英商量,应该把谁留下。江俊英说:“你拿主意吧。”陈月生说:“孩子小的,不能留下,得带在身边,而最大的启城是出生在大城市里的,此一行,可以让他当作故地重游,再看看出生地。所以最适合留下的就是启林。”江俊英觉得这样对启林有些不公平,但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和启林商量说:“启林啊,你看,在你小的时候,我们已经带你去过城里了,那时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又打又杀的,那城里也没有什么意思,这回你就留在家里看家行吗?”

陈启林,很懂事地答应妈妈说:“行,我不去,你们就都放心地去吧,我自己留下来看家,我会做饭,还有,家里的活我都能干。”

可是江俊英想了想,还是觉得过意不去,说:“不行,留你一个人在家我还是不放心。月生,你看是不是让瑞瑞过来给启林做做饭哪?”江俊英又把头转向陈月生说。因为这时陈启瑞已经出嫁,嫁给了同村的许家,她丈夫叫许进才,这个许进才通情达理,是个本分的小伙子。

陈月生点头说:“行,现在正是夏天,瑞瑞和她对象进才都不太忙,队里也没什么事,那就让她来给启林做做饭吧。”

安排好陈启林留下来之后,陈月生和江俊英带着大小五个孩子向路过城里的岳父家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