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城每天都在劝导和批评着陈月生,他后悔把父亲送到这医院来,但同时他又欣慰自己主张把父亲送到了这医院里来。因为,在此次父亲住院过程中他看清了父亲的一切。他深深地了解到,自己的这个父亲,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和值得爱戴的老人。他虚伪又爱虚荣,还不善良,甚至有时还表现得狡诈、恶毒。
陈启城心想,有这样的老人来这样地祸害折磨自己的儿女,用不了多久,不只是弟弟陈启林会被折磨得倒下,就是自己也会马上倒下去!不过还好,总算熬过了这七天,昨晚和主治医生已经说好了,今天终于可以给老人办理出院了。可陈启城哪曾想到,就在他出去办事的这期间,他的爹爹陈月生又开始闹起了情绪。
在众多护士医生和主治医生及主任等早晨会诊,都各自流露出不同表情的情况下,陈启林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想,老人糊涂了,我们做儿女的不能再跟着装糊涂,好事可以继承发扬,但坏事绝不能再听之任之。
于是,陈启林毫不客气地对父亲说:“你鼻子上打的氧气,平常根本就没用过。就是现在,你也一直都是在用口腔呼吸,你说你插那个氧气管有什么用?!你要住院我不反对,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只能再最后护理你一个晚上,我真的是累得不行了,熬不住了,我快要让你给折磨死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毫无怨言,可你的事实情况却并非如此。如果你还想继续住院的话,我只好去花钱给你请护工,然后,你愿意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另外我还要明确地告诉你,以后你要是再因为排便不畅而想住院,那绝对是办不到的。就是别人能把你送来住院,我也坚决不会来护理侍候你的。因为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也是在祸害我们这些始终都孝顺你的儿女。你老糊涂了,越来越不善良了,你这样无端地折磨儿女就是在无理取闹。儿女孝敬老人是有不同方式的,我们拿钱给养老院让他们来护理你,那同样是在尽孝,只是尽孝的方式、方法不同,但并不等于我们没有尽到孝敬老人的义务。其实就是那样,我也没断了天天去看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我们现在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和责任,不管是对事业、对家庭,还是对子女、对老人,我都不是一个闲人。在我们能让你幸福安度晚年的情况下,你也得让我们活,难道说,你活到八十多岁了,没等你过世就先把我们一个个地都折磨死,和你一起到另一个世界去吗?”
陈月生一听,在众人面前开始“动怒”,他把氧气管一拨,忽地坐起,蛮不讲理地犯横说:“这氧气不是你们让我打的吗?现在我不打了,把它拨了吧!这针我也不打了,现在就都拨了,什么大夫,我今天不是说要出院了吗?你们哥俩这么折磨我干什么,说让我住院又不让我住院,这医院再好还有我在养老院好吗?你赶紧给老大打电话,让他过来,我现在马上就出院!”
陈启林一看,肺都要气炸了,这简直就是在胡闹!陈启林看看大伙,又看看自己的这个胡闹的爹爹,无可奈何地说:“行!你是爹,你想咋闹就咋闹,不过,出不出院的,你先把这些针打完,等我哥回来你再和他合计。但我再强调一遍:我只能再护理你一个晚上,而且你记住,你以后要是再无病呻吟地瞎胡闹来住院,我绝对不会再来护理你!”正说着,陈启城回来了。
陈启城回来一看,问:“这是怎么了?”
陈月生大声地说:“大夫不让我出院!”
陈启城有些不解地说:“不是说好今天出院的吗?怎么又有什么变化了?”
陈启林把哥哥拉出病房说:“我早就说过,等到老人出院时,他肯定不愿意,还会整事儿,这不真的又整事了。”然后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启城恍然地说:“啊,这么回事,那行,我去和医生说,还是办理出院吧,不能再让爹爹这样地瞎胡闹了。”
陈启城和主任及主治医生说明了情况,最后医生说:“有的人,老了就会这样,他确实没有什么大病。行,那就办理出院吧!”然后陈启城又回到病房再次劝说陈月生,希望爹爹能明白事理。
这时陈启林的气也消了,说:“等打完针出院时,我们雇车围着县城绕行回养老院,让爹爹看看这个县城的巨大变化。”
陈启城说:“这主意好,行,就那么办!”
陈月生一听也高兴地说:“那可挺好,我还能看看县城里的风光,就像旅游了一样!”
可就在这时,陈启城的一个同事来看望老人,说了几句话,就拉着陈启城出去要给他钱。陈启城推脱了一阵,最后只好收下和同事在外面说着话。而陈月生见此情景心里又不平衡了,他坐在病床上一甩手说:“一会儿打车直接回养老院去,我哪儿也不看,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心情不好,直接回养老院去!”
陈启林一下子就看明白了爹爹的心思。其实,陈月生的任何一个举动,不管是虚是实都瞒不过陈启林的眼睛。陈启林说:“你有啥心情不好的,你儿子收那礼,不用你去替他还。再说,他们那是礼尚往来。人家那是和我哥有交情。要知道:人家又不是冲着你来的,那礼钱不能给你。你平常爱干净,明事理,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糊涂?”
被一语道破的陈月生不再言语了。
等陈月生打完最后一个点滴,陈启林去雇了车,他和哥哥陈启城一起带着父亲陈月生依然是绕县城一周回的养老院,然而,陈启林没再提哥哥收礼父亲闹情绪的事儿。
陈月生出院以后,陈启林三天两头地前去看望老人,经常给陈月生买些好吃的和必须药品。而陈月生在养老院靠药物调理,身体恢复的也很好。他能吃能喝,大小便排便也通畅。只是年纪已高,几次住院检查打针,反倒使他的身体各器官迅速衰老,丧失功能,还有他的小脑也快速萎缩,真是没病折腾出来了大病。几个月后,他变得老年痴呆,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表现得有些精神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