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总裁的笨笨女友
11011100000007

第7章

“丫的,童卯卯你上辈子是不是给穷死的啊,这么见钱眼开!”肖洁扯着自己的脚趾头,摆了个极其奇怪的造型扭头看她。

“钱多会咬你嘛?”卯卯叹了口气,伸手抓了抓手臂正襟危坐,“我家虽然一向是丰衣足食奔小康,但我不敢排除一场大病过后我还能像现在这么逍遥的过日子。除了像你们家这么有钱的人外,全世界得有多少人可能一场重大的变故而变的一贫如洗。肖洁,这就是你跟我最大的区别!再说了,我们家就我一孩子,这就意味着在我爸妈退休后的几十年里我得负责他们的食衣住行,如果,我顺利的结婚的话,还意味着我和我未来另一半得赡养四个老人一个孩子和我们自己。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当年讲出‘钱不是万能,没钱时万万不能’这话的人简直就堪比孔老夫子!圣人啊。”

“一定也是个给穷死的圣人。”听卯卯的长篇大论有些头大,她不该让卯卯同学开这么个话匣子的。肖洁放下手让两条长腿重新落地,“你爸妈退休后用得找你养吗?以他们的教龄职称,外加他们的退休金还有七七八八的养老保险什么的加起来日子能过的滋滋润润的,甭以为我常年在国外不懂北京的行情。”

卯卯摇摇头,她还真不懂行情,“你知道在北京买一个墓地得多少钱?现在这社会,死都死不起。还有,请保姆料理家务一个月得多少钱?一个月的物业费、燃油费、暖气费什么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又得多少钱啊?”没有上百万的存款,还真是活不起也死不起。

“行了童卯卯,被你说的我都犯晕了!大不了,赶明儿我叫我妈也给你介绍个内外兼备的有钱人,让你童卯卯下半辈子怎么快活怎么活!”肖洁背过身,向后提腿。

卯卯说的这么多她的确不清楚,她忘了,北京也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想要在那里体面的生活确确实实需要一笔庞大的资金维持。

“还不你自己先开的头。”卯卯低下头拨弄着帽罩两边绑绳上的小绑结。

“卯卯。”

“嗯?”

“你胆子也忒大了。”肖洁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话,把卯卯听糊涂了。

“啥意思?”她抬眼看肖洁。

“在顾家啊!”肖洁把音乐开到最大,耳机就耷拉在脖子上挂着听,“你就那么困?”

卯卯收敛起来刚才还愤愤的表情。在顾家具体个什么状况她是不了解,她只记得迷迷糊糊中肖洁来了,然后大伙七手八脚的把她弄上车…之后的事,就是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狗窝里睡到次日中午。

“没见过那么在男人家睡觉的女人,啧啧!”肖洁摇头,啧啧道。想起去顾铭家接卯卯的情景到现在她都觉得惊为天人。

宴会结束后她第一时间驱车到顾家,顾铭把她领进他家客厅的时候,呈现在肖洁眼前的童卯卯盘腿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着睡着了。等到她把童卯卯的头从沙发上拔起,再拉掉帽罩的时候才看清她的脸,那张脸恐怖的比万圣节狂欢舞会上的女鬼还吓人--哭花的眼线和睫毛膏糊的横七竖八,还有那头素日里飘溢慵懒的长卷发也折腾的像个大型的鸟巢一样乱!

要不是童卯卯身上那条跟她一起买的裙子,她还真不敢认那个趴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是她童卯卯!认识她多少年了,她见识过她的所有鬼样,但这次的颠覆性造型她倒是第一次见。

“至于那表情?”卯卯换上一张笑脸,她也是第二天起来照镜子时被自己吓坏了。

“我还好,你什么鬼样我没见过!”肖洁不屑,双手合十向上伸起,“不过顾铭那小子估计被你吓到了。”

卯卯悻悻然,满脸的不屑。她有那么恐怖?

“你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两眼瞪的,啧啧,都可以塞进去俩鸡蛋了!哈哈,想起来我都要笑死了!”肖洁想起顾铭当时的神情忽然笑出声来。

“大惊小怪。”想起自己被嘲笑的模样,卯卯鄙夷起来。

肖洁笑,谕掖起她来,她说:“不过话说回来,童卯卯你怎么就敢在一男人家那么肆无忌惮的睡?你就不怕等你睡熟了有狼扑你身上对你使坏?”

“就他?”卯卯竖起俩眉毛。那神情好比用大炮打麻雀的小兵。

“嗯,就他。怎么说人家也是个热血青年,年轻人气血旺盛,这干柴烈火的凑一起很容易擦枪走火的不是?”

“我告诉你肖洁,他顾铭就是扒光了躺在我面前,我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踹他两脚后走人!”卯卯信誓旦旦的模样,说的好像躺她跟前是一只扒光了猪似的,毫不留情。

“切。”肖洁拉长了音发出切的一声,“你先甭把话说死了啊,我就不信你童卯卯还是圣女贞德!顾铭那身材,啧啧,不是我吹,还真不是盖的。”

“不信你试试。”卯卯不爽,就是施瓦辛格那身健美的肌肉她都抵挡的住,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顾铭。

“好啊,改天有机会的话我跟顾铭申请一下,让你见识见识。”

办公室里,秘书Jakson把堆积下来的待审阅和签名文件摆在顾铭眼前的办公桌上。

“下季度的活动企划书都准备了好了?”顾铭埋头看文件。

“是。”

“通知一下,10点半的会议提前到10点。”

“是。”

待到Jakson退出去后,顾铭快速的浏览摊开在面前的文件。可就在顾铭翻到关于和化妆品企业合作书时,脑海里‘噔’的一声跃入童卯卯在他家客厅睡的昏天黑地的情形。

这辈子,他也算阅人无数,但像童卯卯这种只能用奇特形容的女人,他的确是首次见识。

他是该庆幸在有生之年还能初识这样一位女子,还是要叹息生不逢时遇见被时代摧残而得了妄想症女人?

那晚,她失意在街上溜达是为排遣心中的落寞?

那晚,她脸上哭花的妆容是为那个曾经相爱的男人?

那晚,她在夜店与他离场是为在初恋面前挽回丢失的自尊?

顾铭甩甩头,把卯卯跌落在纸张上的那张花脸甩出铺展在桌上的文件。

伦敦的日子每天就像过山车,在风驰电掣的刺激中颠覆看世界。而童卯卯就是带着这样惊悚和安全并存的心态,悠游自得的日复一日。

每次她在Cris那里买醉的时候,肖洁总说,原来再出色的女人坠入了情网都变为一样,一样盲目,一样为爱变的世俗;再纯正的淑女都有疯狂的渴望想要自由、想要剥去束缚在全身的那些条条框框。

卯卯大概,就是这样的淑女,打着‘以爱之名’的旗号为了一个男人可以不顾一切疯狂的淑女。

北四中的老师们肯定打死都不愿意相信当年他们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模范生童卯卯会在伦敦夜店与酒为伴,夜夜笙歌。

与齐喆分手之前,卯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这样。她甚至曾经幻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会过着相夫教子优雅老去的日子。循规蹈矩,从容不迫。

顾铭在酒吧里遇见卯卯的时候肖洁不在,只有她一个人与Cris用意语在聊天。卯卯不时的被Cris的话逗乐,露出一个又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认识童卯卯这么久,他第一次看见她笑。虽然笑的有些别扭,但顾铭发现笑的童卯卯比她妄想时好看很多。

顾铭转了个弯,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

卯卯翘着腿坐在高脚椅上,除了那头略显颓废的蓬松长发适合这个high翻天的场所,童卯卯整个人则更象是刚刚通勤结束把盘起的卷发扯下后直接杀进这里来的办公女郎。

一整晚,顾铭只喝了两杯龙舌兰。他本想来找灵感,但最终灵感没找到,却遇见了卯卯最不想让他看见的一幕。

齐喆与孔唯一前一后进入酒吧的时候,卯卯做足了一百年准备的心里防线已然崩塌。

一年前,她接受了自己被甩的事实。

一年前,她接受了恋人和闺蜜的背叛。

一年前,她接受了一个人生活的现实。

可是,一年后,她没法、也无法接受看见他们站在一起时的画面。

眼前的世界毫无预警的颠倒过来,扯着一抹冷漠的嘲笑对她虎视眈眈。

她抓着酒杯的手在酒吧昏暗的灯下颤抖。Cris看那双握着酒杯发抖的手问了声怎么了,她抬头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依然紧紧攥住那个随时可能被她捏破的玻璃物体。

Cris瞪着他漂亮的蓝眼睛,仿佛卯卯手里的玻璃杯子已成裂痕状态。

卯卯喘着气儿,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指尖。她觉得,此刻只要一阵微小的风就能把她全身的力气吹的支离破碎。

肖洁在哪儿?

该死的,肖洁今晚怎么不在这里?

齐喆看见卯卯一个人坐在吧台前,心里被一把钝钝的竹剑划过。那把划过他的剑是当年卯卯在学校剑道社用的。曾经,她一手持剑握着他的手,一招一式的舞过他们最纯美的初恋和心动。

可现在这把剑,除了在他们彼此的心口上划过一道道伤外别无它用。

至于一旁的孔唯还是打扮的像只孔雀一样,她微挑秀眉看着这对过往的恋人隔空对望而面无表情。

她是这场游戏里,唯一算得上淡定的一个。

四周的嘈杂和喧嚣似乎与他们都无关,爱情游戏里的主角一下子集中到黑暗的舞台上,一束莹白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这场秀的唯一观众--顾铭,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独自欣赏没有对白唯有表情和动作的无声电影。

电影里的场景是这样:神情落寞的女主角在独自喝酒的时候,男主角和新欢的出现让她一下难以招架。她的手在颤抖。

他看见她强加在身上的盔甲在安静的对峙里土崩瓦解。

时光在流逝。吧台上的空杯子越来越多,像一堆透明的保龄球摆在那里。

男主角似乎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可就是在一瞬间,他就被新欢抓住了手臂。他回头,怒视着她,然后她说了句什么,他忽然停了下来。

最终顾铭忍不住笑了。这么没有营养且没有任何美感的电影他实在无福消受。他站起身来,朝电影里的白痴女主角走过去。

一个温柔的触碰,卯卯猛的回过头,他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从希望到失望,还有绝望的瞬间写照。

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前男友撇开新欢来到她身边像他现在这样抓住她的手臂?

所以,她才会失望,乃至绝望。

“走吧。”他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大发慈悲才会对甩给他车费的女人这么善良。

卯卯一怔,坐着没有动。她看着顾铭的侧脸,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她的脑海里顷刻间蹦出无数个疑问,他想干什么?他在预谋什么?他又想怎么整她?他又要让她在多少人面前出丑?就像上次肖家宴会那样。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让她出丑,但是今天,绝对不行。她不能在前任和小三面前丢这个脸。关键的是,她丢不起这样的脸。

如果那样,她会变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低到地壳下面里去。

“你要干嘛?”卯卯问。话才出口她就知道他又要说她得了被害妄想症。但她的本能驱使她发出这样的疑问。只是本能。只要每次,他稍稍对她好一点的话。

他们之间,只有互相伤害,互相嘲讽,这样才正常。

但这次卯卯没得到顾铭的回答就被他一把搂着出了灯红酒绿的夜店。一出门,他就甩开她的手臂,把手重新操进裤袋里,然后吹着呼啸而过的寒风没说话。空旷的四周里,都是空荡荡的风的呼啸声。

他的脸很平静,平静的像没有一丝潮伏的大海。安静且深邃。

卯卯杵在酒吧门口的街灯下,心里捣腾起几百种奇怪的味道。她绷着脸,也把脸扭向别处去,只是望着远处的广告牌一声不吭。

“你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输吗?”顾铭忽然冷笑着问她,是很突然的提问。

卯卯仍旧看流光溢彩的广告牌不说话,那样的广告牌和在北京街头的广告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

她想,他都看得出来她跟齐喆还有孔唯之间混乱的三角关系?那他现在是不是也能看得出她现在的心情很差,差到谷底里。

但顾铭不管她的沉寂,兀自的说话。

“其一,她比你懂得在爱情游戏里沉稳的重要性;其二,她比你懂得修饰对女人的必要性;其三,她比你更适合当情人,而你,更…”

“够了!”卯卯收回被霓虹闪花的眼,怒视着不远处的顾铭,他嘴里的那个‘她’像一把带刺的鞭子,每讲出来一回就抽疼她一分。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照着他的胸膛一顿拳打脚踢。心里本来就窝火,现在还得承受一个不相干男人的评头论足。她没打断他的长篇大论的话,下一句,大概连二百五都要被揪出来扣在她的脑袋上。

“诚实一向是我的原则。”顾铭扫了卯卯一眼,紧抿着冷酷的嘴角。他的冷酷有将人逼入绝地的能力。

“那你可不可以再加一个原则?”卯卯忽然讪笑道。

他回首,街灯下的侧脸带着些许邪魅的味道。

“不该你说话的时候就沉默。”卯卯说,她原本还想说‘别再在别人伤口撒盐’,但话到嘴边时她还是咽下去。因为她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会替她考虑那么多的人。

顾铭的脸上露出一个浅笑,她回瞪他的时候发现他的嘴边竟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想哭的话就哭,我会假装没看见。”顾铭吸了口十足的冷气对卯卯说,依旧是冰冷的语气和表情。

“谁想哭了?”卯卯抬头挺胸的,把后背上的脊梁骨扭的咯吱咯吱响。

顾铭转头看她奇怪的姿势,“如果不能哭,那就一直笑到沧海桑田。”

一阵风,照着她的脸,哗啦啦的吹过。那态势,好似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严谨而激烈。

如果不能哭,那就一直笑到沧海桑田的那一天。

卯卯望着顾铭的背影在夜色里缓缓前行,那么一瞬,她觉得他仿佛化身为这个国度几百年前的孤独骑士。那么美好又感性的一句话怎么会是从他那样死尸一样冰凉的人嘴里说出。

“一起走吧。”卯卯踩着两边高楼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慌忙的追了上去。看在他对她说出这么感情色彩浓郁的话,看在他刚才对她所做的一切,看在这些稍纵即逝的美好上,看在她决定为了摆脱街口那两个飘荡很久的鬼佬的情况下,她决定委屈自己跟他一道走。

他沉默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继续往前走,步履优雅。她的话就像风一样从他耳边吹过一遍后就没声响了。

卯卯再次出门晒浑身的霉气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有时候,真想一睡了之。为了延长手机和电池的寿命,她最终还是决定接Taylor已经狂轰了几近五分钟的电话。

挂掉电话,卧室里响起了惨绝人寰的一声尖叫。卯卯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床铺暗骂肖洁又夜不归宿后顶着那头乱哄哄的长发从暖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被单身后,她还得在前夜刚刚遭遇前任和新欢的哀伤里在大清早出门工作。

如果她有一个炸弹的话,埋炸弹的地点一定会是伦敦市的电力控制中心。把这个城市的电路系统破坏掉,和全伦敦一起进入休眠,一起好好的睡一觉。管他翻译,管他失恋,管他念念不忘还是死心不改,一起进入安乐的状态。

公交站,卯卯爬进一辆大红色巴士,一路昏昏沉沉的到了事务所楼下。还没来得及上去,她就在大厅里被Chanel女王Taylor抓住。她微微对卯卯一笑,“不用上去了,跟我直接去机场!”

“Why?Why?”卯卯斜着身子大叫了好几声为什么,本来就晕的脑袋被这位金发女王弄的更犯浑,“去那干嘛,不是说好了,是去时装发布会?”

“临时来了一个法国贵宾,7点25分的飞机,时间紧迫,详细的路上我再跟你细说。”Taylor一开口就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卯卯听着她操着典型的苏格兰口音,神智重重的再次摸不着北。她歪着头沦陷在无边的混沌里。

伦敦的美,也不尽如此。等到被破坏掉的那一刻,就真的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