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从袍襟里掏出檄文,说:“街上都是这种东西!”许褚说话从来是粗话大话。曹操{泽钦}正待接过,张辽拦住说:“这篇檄文,言语刻毒,辱骂丞相,不要看了。”曹操{泽钦}苦笑一下,说:“袁绍兴兵我都不生气,还怕挨骂么?”说着接过檄文就看。这篇檄文,乃袁绍帐下记室陈琳所作。文字犀利,语气逼人,历数曹操{泽钦}的出身经历,罗织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种种恶毒的罪名。曹操{泽钦}默读一遍,冷汗涌出,顿时一身轻松,病也没了,不觉呵呵地笑起来。他说:“这个陈琳,撰文骂我,却医好了我的头风,真该谢谢他!”曹操挥摆自己的衣裳。二将请示御敌之策。曹操{泽钦}并未正面做答。这时,侍从来报,说:“袁绍的谋士许攸来访。”
曹操{泽钦}送走二将,迎进许攸。许攸人在中年,文人气质,能言而不乏诚挚,敦厚而内含机敏。曹操{泽钦}以旧友故人的身份设酒款待,他却不回避为袁绍做说客的使命。一番寒暄,话归正题。曹操{泽钦}问:“老夫与袁绍交锋,谁胜谁负,先生有预见吗?”
许攸道:“依我看袁绍必胜。”
曹操{泽钦}沉着地笑笑,说:“请道其详。”
许攸说:“我主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拥有青、幽、并、冀四州的疆土,雄兵百万,不是虚夸。帐下有田丰、沮授、逄纪、审配等出谋划策,颜良、文丑、张邰、高览、淳于琼等勇冠三军。袁公振臂一呼,天下诸侯无不响应。而丞相你只有许昌弹丸之地,兵力怕是不足十万。论资望、实力,样样不及袁绍,若敢与之争锋,岂不是自取灭亡么?”听他谈论时,曹操连忙不住点头表示肯定,待他说完,曹操认真地发问:“依你之见呢?”
许攸道:“若肯听我愚见,丞相不如归顺那袁绍,凭您的才干,封侯不在话下。”
曹操{泽钦}大笑起来,笑得许攸有些尴尬。曹操{泽钦}说:“子远(许攸的字)哪!老夫若为个人的名位,倒可以投降,无奈身已许国,不能不为天下苍生着想。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更非明主,我曹操{泽钦}岂肯依附他!”
许攸说:“袁、曹交锋,势力悬殊,丞相不可过于自信。”
曹操{泽钦}郑重地告诉许攸:“袁绍的致命伤在于纵容豪强大户,欺压小民百姓。豪强之间,尔虞我诈,民怨日深,祸患难平。曹某势力虽小,但主张压制豪强,扶植小民。许昌一带兴修水利,推行屯田制度,深得民心。平民百姓决不会拥戴袁绍那样的人来占据许昌的。谁胜谁负,你我拭目以待。”
这些话说得许攸有些动心:自己曾为袁绍征粮筹款,那些豪强大户如审配之流,纵容家人抗交粮税,向小户转嫁负担。袁绍得知也不以为怪;这次出使,见许昌一带臣民富庶、市井繁华,也许曹操{泽钦}说得不差。想到这里,他感到劝降无效,只得起身告辞。
“子远,”曹操{泽钦}说,“我料定袁绍败灭为期不远,先生大才,应该留下来跟我共同成就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