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原鹿正肥:袁世凯的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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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当选大总统

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袁世凯立即着手敦促国会,赶快把大总统给选出来。他的如意算盘是,最好在10月10日双十节那天登上宝座,这样才能显得自己这个总统是多么的名正言顺,天人合一。

这当然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难不倒袁世凯,他的说辞是,中华民国自成立以来,只有美国、秘鲁、巴西三国予以承认,还都是在召开正式国会之后;其他国家之所以不予承认,就是因为中国尚缺少一个正式政府和国家元首。

这也是事实,所以这个说辞很有力量。本来首届国会的首要任务就是制定正式宪法、选举总统、组织正式政府,程序是先起草宪法,再选举总统,因为总统选举法本是宪法的一部分。现在看袁世凯这么着急,所提的理由又如此光明正大,便有一部分议员动了心。

最动心的是进步党。进步党拿人手短,自然支持先选出总统再说。另外由袁世凯授意梁士诒出面组织的公民党更是一个御用党,两相结合,力量就大了。于是国会很快就通过了先制定总统选举法再制定宪法,并首先选举大总统的议案。

《大总统选举法》制定得异常顺利,仅仅两天之后,1913年10月6日,中华民国首任正式大总统选举便已在众议院隆重举行,按照《大总统选举法》规定,总统选举必须有选举人总数的三分之二以上出席,当天到会议员759人,超过了法定人数。

本次选举采用无记名投票,得票超过四分之三者当选;若两轮投票下来依然无人当选,则第二轮得票最多的两位再展开第三轮投票,得票过半数者当选。

因为大总统选举“关系至为重要,必须随时分电各省,以安人心而免谣诼”,所以电报总局接到政府通知,除军事及外交紧要事件外,其他所有电报暂时缓发,而只发跟选举有关的消息。因此,本次选举详情在时效性和传播度上都做到了无可挑剔。

第一轮投票的结果统计出来,因为本次选举没设候选人,也无人竞选,所以得票者众多,票数很分散,其中袁世凯471票,黎元洪151票,孙中山13票,段祺瑞13票,康有为11票,梁启超4票,孙武3票,王赓3票,汪精卫1票,蔡元培1票……无一人能达到四分之三的法定票数,故无人当选。

第二轮还剩745名议员参与投票,依然没人能达到法定票数,那就只能在得票最多的袁世凯(497票)、黎元洪(162票)之间进行第三轮PK。

如果正常投票,在当时绝对当得起“众望所归”四个字的袁世凯,胜出本应毫无悬念,可惜一步大臭棋,让他最后的当选成了一个笑话。

就在第二轮开票刚结束,会场外突然出现了数千人,虽然他们穿着各式衣服,把自己打扮成农民、工人、小商贩等各色人等,并打着“公民团”的旗号,可傻子都看得出这些人全是由军人装扮而成的——这就是没有经验的代价。

“公民团”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们真把自己当成了各路公民,把会场围得水泄不通,高喊“今天不选出满意的大总统,我们坚决不答应!”之类的话不说,还不让议员们出去,也不让送饭的人随便进来,比如给进步党、公民党议员送饭的可以进,给国民党送的就不能进,有议员饿极了想冲出去,轻则被骂,重则挨打,总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再大的委屈也只能认了。

就这样还是跑掉了几十个议员,最后第三轮投票时还剩下703人,袁世凯得了507票,如愿以偿当选为中华民国第一任正式大总统,这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那些饿得头晕眼花的议员们总算解脱了出来,而门口“公民团”的成员们,早已尽兴散去。

第二天选举副总统,“公民团”没再出现,但黎元洪依然当选。然后到了10月10日双十节,袁世凯向清室借用太和殿,在那里搞了就职典礼,正式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也就此登上了人生的顶峰。

在天安门阅兵之后,袁大总统又搞了个授勋仪式,最尊贵的勋一位授给了三个人:徐世昌、赵秉钧及清室代表世续;勋二位要多一些,授给了各省都督;至于勋三位、四位、五位等那就更多了,在此不必细说。需要说的是,中华民国有了正式的国家元首,随后也就得到了各个国家的承认。

当上大总统之后,袁世凯接着干了件石破天惊的大事——他把国民党给解散了!

其实对于临时政府时期的同盟会,以及后来的国民党,袁世凯一向都厌恶得很,认为他们除了会捣乱,干不来别的。到了二次革命那会儿,他手下很有些大将认为国民党擅自挑起南北战争,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实在是罪不容诛,不如将其取缔了事。更有甚者,还有人要求带兵捉拿这帮“乱党”,看他们还敢不敢乱来。

所幸,这些都被袁世凯阻止了下来,因为,他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那个时候,袁世凯还是临时大总统,而国民党作为国会第一大党,如果被解散了,国会就将无法开会,那么谁来选举他当正式大总统?

现在大总统已经到手,袁世凯再无顾忌,授意梁士诒通过总统府给国会发去一道咨文,说根据《临时约法》,民国制定法律应当是分“提案、议决、公布”三个过程,而国会在公布《大总统选举法》时,绕过了总统府,违背了《临时约法》第30条“临时大总统有‘公布法律’之权”的规定,有蔑视大总统权威之嫌,要求国会给予合理答复。

平心而论,《临时约法》由于制定得相当仓促,且其中不乏制定者夹带的私货,里面难免存在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袁世凯要想找麻烦,方便得很。

议员们想得比较天真,认为你袁大总统正是依靠《大总统选举法》而当选的,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对由谁来公布等枝节问题有不满意呢?

可袁世凯是成心找茬,锋芒所指,其实是《临时约法》所规定的“责任内阁制”,此时敲山震虎,只不过是总攻前的一个序曲而已。

国会议员们没想到自己的处境是飞鸟已尽良弓将藏,他们此时正忙着审核宪法起草委员会起草的《中华民国宪法草案》呢,也就没搭理总统府的这道咨文。袁世凯大怒,随即让国务院派出施愚等八名委员前往国会递交新的咨文,除陈述之前的内容之外,还要求国会开会应提前通知国务院,以便派人前来出席陈述。

议员们毫不客气,义正词严地表示:民国立法,权在国会,不受行政干涉。请大总统收回成命。

施愚等碰了个钉子,也不生气,却掏出了另一份咨文,议员们接过来只看了前几条,顿时全傻了。

咨文里,袁世凯的要求简单明了,就是要修改宪法:

其一,将《临时约法》第33条“临时大总统得制定官制官规,但须提交参议院议决”改成“大总统制定官制官规”。

其二,将《临时约法》第34条“临时大总统得任免文武职员,但任命国务员及外交大使须得参议院同意”改成“大总统任免文武职员”。

其三,将《临时约法》第35条“临时大总统经参议院同意,得宣战媾和及缔结条约”改成“大总统宣战媾和及缔结条约”。

这分明就是总统专权的玩意,真要推行,国会将被置于何处?议员们岂肯接受此等无理要求,遂草草打发走了施愚等人,接着审核宪法草案去了。

审核进行得很顺利,很快这个宪法草案就进入了二审阶段,因为此宪法草案是在天坛祈年殿起草,因此在当时被称作“天坛宪草”。

袁世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天坛宪草和《临时约法》基本上一脉相承的,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对大总统的权力进行了严格的限制,使得大总统依然只是个象征性的虚衔,不由得怒发冲冠,当即便展开了部署。

接下来的几天,各省都督、民政长及北洋高级将领纷纷发表通电,指责国会专权都是轻的,有人甚至提出了“撤销宪法起草委员会、撤销宪法、解散国民党、解散国会”的强横要求。

谁知议员们不为所动,于10月31日走完了宪草的三审程序,准备提交国会公布。根据《临时约法》,此宪草一旦由国会公布,就将成为中华民国的正式宪法。眼看事情将无可挽回,袁世凯行动了,他决定由国务总理熊希龄出面,解散国民党,以使国会无法开会。

熊希龄并非嫡系,不过袁世凯对他很放心,因为他有把柄攥在自己手里,不怕这个总理不听话。

原来之前唐绍仪内阁垮台,熊希龄辞去财长时,为了笼络这个人才,袁世凯特意给了他一个热河都统的美差。热河即现在的承德,是前清皇帝夏天避暑,偶尔也用来避难的地方,行宫大号避暑山庄,难以想象里面藏有多少奇珍异宝。

熊希龄把公署就设在了避暑山庄里面,作为名士,他难免会对那些古董珍玩情有独钟。实事求是地说,这里的珍宝,晚清时即已不断外流,主要是内部工作人员干的,负责管理的历任都统自然也没少干,这本是公开的秘密,算不了什么大事,熊希龄也就没必要免俗。

有一次淮军宿将姜桂题来到热河,这人是袁世凯的世叔,熊希龄不敢怠慢,好吃好喝之余,还就地取材,拿了把乾隆皇帝的折扇送给了老姜作为临别赠品。姜桂题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这把折扇名贵异常,想想自己玩不来这些文人的玩意,回去后便将之转赠给了袁老四。

袁世凯其实对古董很不感兴趣,曾经有人劝他置办些古董装点家居,他哈哈一笑,大大咧咧地说:“以后我死了,我现在坐的椅子,吃饭的桌子通通都是古董,何必花钱去买?”话虽如此,姜桂题送来的扇子还是打动了袁世凯——进入民国之后,热河宝物流失更加严重,舆论对此极为关切,既然如此,袁世凯便决定派司法总长许士英去好好调查一番。

像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真要查没有查不清楚的,关键要看当政者的决心。袁世凯下了决心,许士英查起来就很给力,没多久便把热河盗宝那些事摸排得清清楚楚,这其中,熊希龄肯定难辞其咎。

袁世凯没有追究熊希龄的责任,他认为引而不发更有威慑力。

11月3日上午,熊希龄应召来到总统府,因为袁世凯正在接见外宾,他被安排到了总统办公室稍候。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熊希龄枯坐无聊,就随便翻看桌上摆的文件,结果第一件就是避暑山庄盗宝案的卷宗。熊希龄苍白的脸色还没恢复红润,袁世凯已经走了回来,关切地问:“秉三(熊希龄字秉三),你昨晚没睡好觉吧?脸色怎么这样不好看?”待到熊希龄支支吾吾一番后,袁世凯直入主题,说:“警备司令部查获乱党李烈钧与国民党议员徐秀均等人来往密电,试图分裂国家。”这是二次革命时期的事情,现在正好拿来作为国民党发动内战制造分裂的证据。袁世凯随即拿出一份文件,接着说:“当务之急,非立即解散国民党不可,取消国民党人的议员资格。秉三,你有什么意见?”熊希龄敢有什么意见?只能乖乖签了字。

熊希龄刚一签完字,早有准备的大批军警便直扑广安门内大街国民党北京支部,将包括代理事长吴景濂在内的在场所有人全部控制起来,等搜出全部国民党议员的住址后,军警们按图索骥,挨家“拜访”,把350多名议员们的证章、证书通通搜缴而去。

这事干完,已经是11月4日凌晨了。当时国会议员共820名,人称“八百罗汉”,袁世凯显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350多人不足半数,剩下的议员依然可以依法召开国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令继续搜缴“二次革命”前已经脱党及跨国民党的议员证书,天亮前必须完成。

领导发了话,喽啰们就得满地走,结果没等天亮,他们就又搜缴了80多名议员的证章、证书,这下子,国会总算是开不成了。

国会瘫痪之后,袁世凯真正开始大权独揽,便越发觉得黎元洪老待在湖北不是个办法,虽然黎副总统一向对自己支持有加,无论是当初的定都之争,还是后来的宋教仁案,乃至前不久的二次革命,黎元洪以副总统兼湖北都督的身份,每次都无一例外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甚至连解散国会的建议,最早都是出自黎元洪之口,但即使这样,袁世凯还是不放心。

也是,不管怎么说,黎元洪虽不是革命党,但毕竟也不是北洋系的人,而湖北因为首义之功,在裁军中受损最小,至今仍有四个师的军力。黎元洪手握重兵,还先后被推举为共和党、进步党理事长,政治影响力着实惊人。这样一个人,把持着九省通衢的武汉,无论如何袁世凯也会觉得是个心腹大患,于是便很诚挚地邀请黎副总统尽快来北京履新。

黎元洪不傻,深知民国副总统的头衔只是虚好看,哪里有湖北都督来得实惠?因此找出各种理由拖着,纵然袁大总统四次相邀,得到的也只是黎副总统的四次婉拒。

袁世凯的耐心是有限的,心想刘备请诸葛亮也不过是三顾茅庐,老子都请你四次了,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吧?于是便派段祺瑞跑一趟武昌,并一再交代他,把黎元洪赶出来后,务必要把湖北的军队安顿好。

1913年12月8日,段祺瑞抵达武昌,黎元洪给予了他最高的礼遇。段祺瑞也不客气,处处以北京来的领导自居,第二天就派人把黎副总统请到自己的行馆,开门见山地说:“祺瑞此来,有两件大事。一是和副总统商量湖北军队整顿事宜;二是大总统邀请黎副总统前往北京,祺瑞特来送信。”

段祺瑞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而黎元洪本没有坚强的性格,再考虑到段祺瑞掌握着全国的陆军,双方真要翻了脸,自己手里这点力量怎么看也不够;况且现在已不是辛亥年,袁世凯正当声望与实力如日中天之时,举国上下,没有几个人会支持地方造反,既然如此,黎元洪也就只好接受了被升职的命运,都没来得及和家人告别,当晚就被送上了北上的专列。

火车刚启动,袁世凯的电令便到了武昌,命令段祺瑞以陆军总长的身份,代理湖北都督,裁编地方军队。

12月11日清晨,黎元洪的专列抵达北京前门车站,袁世凯给足了面子,欢迎仪式甚为浩大,完全是参照国家元首的礼仪。但接下来,他把黎副总统安排住到了南海瀛台,就是当年慈禧软禁光绪的地方,虽然此风景绝佳之地已被他改名为“小蓬莱”,但毕竟是个不吉之处。再加上所有随行人员都被安排住到了东厂胡同将校俱乐部,距离虽不遥远等闲却不得相见,那么饶是黎元洪再忠厚,也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虽然不是皇帝,却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可惜只是光绪皇帝的待遇!

好在袁世凯不是慈禧太后,有人情味得很,他很快就派人把黎副总统朝思暮想的黎本危从武昌给接到了小蓬莱。

黎本危本名危文绣,花名危红玉,江西贵溪人,自幼家境贫寒,少女时代赶上家乡闹饥荒,不幸父母双亡。危文绣很孝顺,结果为了筹钱埋葬父母,被人骗到汉口,改名为危红玉,从此堕入风尘。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在欢场,什么资历、炒作之类的通通都得让位于硬实力。危红玉长得美若天仙,还略通文采,更有一副天生的好歌喉,再加上她所在的枇杷门巷,大约相当于北京的八大胡同、南京的秦淮河畔,属于高档社区,前来捧场的,全是清一色的高端人士,而高端人士的眼睛是雪亮的,因此危红玉很快就红了。

1904年的时候,兵部侍郎铁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巡视全国,最后一站到的湖北,此时已是1905年初了。铁良此来,重点考察练兵情况,那会儿湖广总督还是张之洞,此老辈分摆在那儿呢,不可能太看重这个新近冒出来的铁侍郎,便将接待任务交给了湖北新军协统黎元洪。

黎元洪安排的军事操练非常成功,铁良深表满意,接下来少不了就是夜夜笙歌,某天晚上大家就到了汉口一家书寓里喝花酒。黎元洪平时生活作风还算严谨,但身为地方高干,有义务有责任陪同北京来的领导喝酒采花,结果不知怎地,那天晚上他率先喝醉了,且很不懂规矩地在游戏中赢了所有人而独占花魁,这花魁就是危红玉。酒席散场后,已然醉得不省人事的黎元洪,竟睡在了危红玉房里,没有回家。事情搞大了。

原来大清朝廷曾三令五申,官员一律不许嫖妓,虽然到了晚清时分,这更多的只被当成一个笑话,但黎元洪是老实人,尤其考虑到自己前一晚抢了领导的风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于是干脆花3000元把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买回家来作妾,更为她取名为黎本危,想来应该有“黎就是危,危就是黎”的意思,可见二人之恩爱。

本危如夫人的到来,彻底消除了黎副总统的相思之苦,除此之外,袁世凯还给了黎元洪很高的待遇:月薪1万元,外加办公费2万元。黎元洪无公可办,这3万元就成了净收入。有重金缠身,又有美人相伴,虽不能再呼风唤雨,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只是袁世凯对黎元洪始终不能放心,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亮出自家的独门绝技——联姻,借此来拉拢和黎副总统的关系。

政治联姻方面,袁世凯颇有心得。自古官场之上,最看重的是师生情谊,门生捧老师、老师提拔门生,早已是相沿已久的习俗,自此结成的利益共同体,真可谓水泼不进,牢不可破,加上又有“尊师重道”的幌子,说起来足够冠冕堂皇,旁人还真无话可说。

袁世凯吃亏在了未经正途,即使官做得再大,毕竟连秀才都没中过,自然无科场上的门生可言。不过虽有此先天不足,好在他子女众多,足以后天弥补——儿女亲家之情,应该不至于输给师生之谊。

如果说袁家大公子克定娶名宿吴大澂之女、二公子克文娶前广东巡抚刘瑞芬孙女还是无心插柳的话,那么剩下子女的姻缘,大多属于有心栽花,也就是题中应有之意了。

比如三公子克良娶了朝中大佬张百熙的女儿;六公子克桓做了江苏巡抚陈启泰的女婿;八公子克轸娶了官至两广总督的周馥之女。满汉通婚刚一解禁,袁世凯更开风气之先,让五公子克权娶了端方的独生女儿;十三公子克相则当上了军机大臣那桐的孙女婿。本来袁世凯和老大哥徐世昌也差点成了亲家,按婚约规定,袁家十公子克坚,应迎娶徐家次女绪根。谁知克坚公子在哈佛大学求学期间,狂热追求校长之女,因攻势过于离经叛道,违反了校规,惨遭开除学籍。事情传到徐世昌耳朵里,这桩婚事才只好作罢。

儿子们战绩不菲,女儿们也不遑多让,真正是巾帼不让须眉。像长女伯祯嫁给了广东巡抚张人骏的公子;七女复祯嫁给了陆军部尚书荫昌的公子。五女季祯比较命苦,嫁给礼部尚书陆宝忠之子本也算门当户对,谁知夫妻感情不好,季祯身体也不好,结果两年不到就去世了。袁世凯深为不安,随即便将十三女经祯嫁到陆家做了填房。本来对于袁家嫁个体弱多病且不情不愿的五女过来,陆家多有不满,但随着十三女过门,袁家这种前仆后继、愚公移山的精神着实感动了陆家,两家所有的芥蒂顿时烟消云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诚如斯言。

清末民初有一位和袁世凯英雄所见略同的孙宝琦,此君当过山东巡抚,同样儿女众多,计有8个儿子16个女儿,同样亲家遍天下,其中最大牌的当属庆亲王奕劻。还有一个亲家来头也很大,就是张佩纶的儿子张廷重。张佩纶前面说过,他是李鸿章的爱婿。

张廷重娶的是清末首任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的孙女黄素琼(即黄逸梵),著名的才女张爱玲,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而孙宝琦的女儿孙用蕃,后来成了张爱玲的继母。

像袁世凯、孙宝琦这么两位志同道合者,一定会有异于常人的密切关系——袁家七子克齐娶了孙家的女儿;袁家六女籙祯则嫁给了孙家的儿子。

袁世凯和黎元洪联姻,欲参照的正是孙宝琦模式,也就是双方各自拿出一个女儿做对方的儿媳妇。黎元洪很大气,不提袁家女儿的事,只说:“我先给你一个吧!我有两个女儿,你想要哪一个?”

袁世凯倒也直率,回道:“无所谓,只要是你的女儿就好。”这样就定下了黎家次女绍芳许配给袁家九公子克玖的婚事,那年袁克玖11岁,黎绍芳才8岁。

这时黎元洪的原配夫人吴敬君也已经来了北京,她对此很不满意,认为绍芳乃自己亲生,袁克玖却是袁家五姨太所生,自家太吃亏。黎元洪只得苦苦解释,说袁世凯的正室夫人只生过一个儿子,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胳膊拧不过大腿,吴夫人就算百般不愿,事情最后还是定了下来。

不过即使如此,袁世凯对黎元洪仍不放心,特派总统府总务厅长唐在礼严密监视黎元洪的一言一行,不许他跟外界有任何接触。黎元洪是个老实人,不让他跟外界接触,他就真不接触,只每天在瀛台自娱自乐,让袁世凯省了不少心。章太炎却没那么老实,搞得袁世凯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