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13年。元旦那天,袁世凯特派内务总长朱启钤为代表,去宫里向前清宣统皇帝溥仪拜年。2月15日农历正月初十,是废太后隆裕的生日,袁世凯又派秘书长梁士诒持国书进宫祝寿,国书上写的是:“大中华民国大总统谨致书大清隆裕皇太后,愿太后万寿无疆。”随后便是国务总理赵秉钧率领全体内阁总长前往祝寿,行的是外国使臣之礼。
一周之后,2月22日,隆裕去世,袁世凯通令全国下半旗致哀,所有官吏一律服丧27日,他自己也臂缠黑纱,以身作则。
3月10日,根据袁世凯的命令,在太和殿举行了“国民哀悼大会”,主祭的国民总代表,赫然竟是临时参议院议长吴景濂;接下来,又由陆军总长段祺瑞主持了“全国陆军哀悼大会”,搞得真的跟国有大丧似的。
然后就来了大麻烦,3月20日,宋教仁出事了。
关于宋教仁,前面已经说到不少。他是湖南桃源人,字遁初,号渔父,生于1882年,17岁入桃源漳江书院学习,很快便接受了革命思想,20岁与黄兴结识,开始筹建华兴会,1904年华兴会成立时,黄兴当选会长,宋教仁则为副会长,该会宗旨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华兴会成立后,因筹备武装起义被发现,宋教仁逃到了日本,并一手创办了革命杂志《二十世纪之支那》,后来他加入同盟会,该杂志便改为了同盟会机关报《民报》。
1907年春,宋教仁潜回辽宁安东,筹建同盟会辽东支部,在策划武装起义过程中因事机不密被迫再潜回日本。但在东北活动期间,他了解到日本极端势力有企图吞并“间岛”(即延吉地区)的阴谋,回日本后,便在日本友人片山潜的帮助下,化名日本人打入从事此阴谋活动的秘密组织“长白山会”,冒死获取了日本人伪造的“间岛”归宿假证据。
回东京后,宋教仁查阅了大量资料,写出《间岛问题》一书,不仅揭露了日方的伪证,更论证了间岛一带自周朝以来即是中国固有领土。在拒绝了日方购买书稿的5000元重金后,他把该书转递给了清政府,为维护间岛的主权立下了大功。为此,时任外务部尚书袁世凯专门命令驻日公使奖励了宋教仁1000元。
1910年底,宋教仁从东京回到上海,随即与谭人凤、陈其美在上海组建同盟会中部总会,任总务干事。
民国成立之后,宋教仁先在唐绍仪内阁担任农林总长。袁世凯非常欣赏他的组织才干,很希望能为己所用。后来在陆徵祥甩手不干之后,曾极力邀请他出面组阁,但宋教仁醉心于政党内阁,同时许多议员也认为他太年轻,宋遂婉言谢绝了此美意。
再后来,他组织成立了国民党,此时,临时参议院已制定并通过了《中华民国国会组织法》和《参议院议员选举法》、《众议院议员选举法》三个法案,按计划,首届国会选举将从1912年12月上旬开始,时间紧得很。
10月份的时候,立宪派精神领袖梁启超回国,刚一回来,他就将汤化龙、林长民、孙洪伊等的几个党派整合成为民主党,并被推举为领袖。这个民主党天赋异禀,一出生就和国民党、共和党成三足鼎立之势,很是惹眼。
此后不久,宋教仁离开北京,回乡省亲。走之前,袁世凯专门叫人悄悄给他定做了一套西装,因为工作做得非常细,这套西装很合身。此外,袁世凯还委托赵秉钧送给他一本50万元的交通银行支票簿,宋教仁觉得却之不恭,但也只象征性地用了两三百元,便给退了回去。
回老家探望了老母之后,宋教仁随即前往各省,布置国民党选举事宜。这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以至于国民党在参众两院的初选和复选中都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在众议院的596个席位中,国民党获得269席,共和党、统一党和民主党加一起也只有 154席;在参议院的274个席位中,国民党获123席,共和党、统一党和民主党为69席。国民党虽未能达到过半数的绝对多数席位,但组阁看起来已经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说实话,在一代枭雄袁世凯手握军政实权的现实情况下,就算宋教仁能如愿组成国民党内阁,也不太可能有机会真正施展其抱负。但竞选的大获全胜,仍然让国民党人兴奋异常,尤其是宋教仁,这个理想主义者天真地认为,凭借一部《临时约法》以及多数党组成的内阁,他就有能力让袁世凯妥协。不过也许,必须保有如此的天真,这个社会才可能有所进步吧!
1913年3月,宋教仁来到上海,准备坐火车前往北京,此时他的身份已是国会多数党即国民党代理理事长,一切顺利的话,他将成为中华民国首届政府——而不再是临时政府——的内阁总理。
3月20日晚10时许,在黄兴、于右任等人的陪同下,宋教仁一行人来到沪宁火车站,先在车站特设的议员休息室休息。
火车到站后,大家立即起身赶往检票口,宋教仁与黄兴并排走在最前面,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怎么也想不到,危险就在前面不远处。
就在大家快要走到检票口的时候,蒙蒙细雨中,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黑影,对着宋教仁就是3枪,其中一枪打中了他。可怜宋教仁,只叫得一声“我中枪了”,便已倒在地上,凶手则趁着混乱逃之夭夭。
很快宋教仁被送到了附近的铁道医院,经检查,他是背后中枪,子弹斜穿到腰部,肾脏、大肠均被击中,而那颗该死的子弹上面竟然有毒!
在去医院的途中,宋教仁即向于右任口授了三个请求,算是个人遗嘱:
今以三事奉告:一、所有在南京、北京及东京寄存之书籍,悉捐入南京图书馆;二、我本寒家,老母尚在,如我死后,请克强(黄兴)与公及诸故人为我照料;三、诸公皆当勉力进行,勿以我为念,而放弃责任心。我为调和南北事费尽心力,造谣者及一班人民不知原委,每多误解,我受痛苦也是应当,死亦何悔?
等到上了手术台,宋教仁又托黄兴代他给袁世凯发去一封电报:北京袁大总统鉴:仁本夜乘沪宁车赴京,敬谒钧座。十时四十五分,在车站突被奸人自背后施枪,弹由腰上部入腹下部,势必至死。窃思仁自受教以来,即束身自爱,虽寡过之未获,从未结怨于私人。清政不良,起任改革,亦重人道,守公理,不敢有一毫权利之见存。今国基未固,民富不增,遽尔撒手,死有余恨。伏冀大总统开诚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权,俾国家得确定不拔之宪法,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临死哀言,尚祈鉴纳。宋教仁。
这封电报,我们可以认为是宋教仁的政治遗嘱,也确实是他最后的遗言。
天妒英才,3月22日凌晨,一代英杰宋教仁终告不治,撒手西去,年仅32岁。临死之前,他没有追问凶手是谁,更没有要求为己复仇,他所牵挂的,是自己的母亲,是国家和人民。他希冀用最文明的方式拯救这个苦难的国家,最终自己却倒在了最野蛮的枪口之下——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在这个历史的十字路口,因为宋教仁的成仁,而终于错过了一个极其微弱的机会。
至于刺杀宋教仁的幕后凶手,历史上有多种说法,最主要的有四种:袁世凯杀的;赵秉钧杀的;孙中山杀的;陈其美杀的。迄今为止,以上说法都还没有权威的结论,在这里,我们干脆一笔带过,一切还是留待后人评说吧!
宋案发生的时候,孙中山正在日本考察铁路,得知噩耗后,立马就赶了回来,强烈主张起兵讨袁。大概是因为对袁世凯过于痛恨,孙先生饥不择食,甚至提出了“联日速战”的策略,要联合日本人来打老袁。多亏大家还算冷静,没采纳这个“引狼入室”的馊主意。
反对最极力的人恰是黄兴,他认为“民国已经成立,法律非无效力,对此问题,宜持以冷静态度,而待正当之解决”,“苟或发难,必致大局糜烂”。他主张“以其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即“欲以暗杀袁世凯,省事免牺牲”。
不论对错的话,应该说黄兴很冷静也很有大局观,毕竟在当时来说,从实力上看,国民党远不如北洋派;而且边疆局势动荡,日、俄对东北、英国对西藏无不虎视眈眈,若中国人自己再打起内战,很难说不会重蹈朝鲜的覆辙——这里可以简单交代一下我们之前所熟悉的几个人:闵妃早在1895年即已被日本人杀掉,大院君李罡应于1898年去世,李熙于1907年被迫退位当了太上皇,而到了1910年,朝鲜终于被日本给灭了国。
黄兴的意见得到了革命党内多数人的支持,大家都认为首先应该走法律途径,依法办事。这样,就由江苏都督程德全出面,建议成立一个特别法庭全权审理宋教仁案,并推举黄郛为主裁官。这个黄郛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大人物,他的太太沈警音也很有名,曾是沈佩贞战斗过的杭州女子敢死队队长。
袁世凯接受了程德全的建议,不想却遭到司法总长许士英的反对,于是案子就交给了上海地方审判检察厅。
这时凶手早已被抓获,是一个叫武士英的退伍军人,他的上线应桂馨比他还要早一天落网,而应桂馨又和内务部秘书洪述祖甚至赵秉钧有联系,有双方往来的电报为铁证。
武士英先是承认自己为钱枪杀了宋教仁,后来又翻供否认。他最早和应桂馨一起,被关押在英租界巡捕房里。4月16日,租界当局把他们移交给了上海地方检察厅看管,结果仅仅8天之后,武士英就在狱中不明不白地死了。
4月26日,江苏都督程德全、民政长应德闳向全社会公布了当时已经掌握的关于宋案的所有证据,其中包括了应桂馨和洪述祖、赵秉钧之间的来往电报,一时间,举国沸腾。赵秉钧眼看自己就要被唾沫淹死,赶紧展开自辩,说是他只给应桂馨发过一封电报,是给他密码本,这属于公务行为;而应后来给他的电文都是情报,他并没有回复。从公开的证据来看,他倒也没说假话。
赵秉钧接着又说,洪述祖确实是内务部秘书,但自己作为长官,并没有代为受过之理。另外,应桂馨和革命党人的关系比和他之间要密切得多,这又该怎么说呢?
为了进一步撇清自己的关系,赵秉钧还接受了北京《新纪元报》的采访,说他在唐绍仪内阁期间和宋一为内务总长,一为农林总长,既是同僚,又是至友。宋住在西直门外的农事实验场,离城10里,有时天晚无法出城,宋总是住在他家,彼此无话不谈。宋离京南下时,欠了5000多元的债,都是他帮着还的。
赵秉钧接受完采访,立即偕同外长陆徵祥、财长周学熙赶往汇丰银行中国总部,与英、法、德、俄、日五国银行团作最后的谈判——3月份的时候,美国宣布退出,而日、俄已于之前加入,故现在成了五国银行团。美国人退出的原因是,他们不同意对中国的借款使用情况进行监督,当然这只是表面的理由。
因为之前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故本次谈判虽依然异常艰苦,但总算于第二天凌晨达成了2500万英镑的《中国政府善后借款合同》。合同规定:借款将指定用途,总额为2500万英镑,年息5厘,期限47年;债券9折出售,扣除6%的佣金,实际总额为2100万英镑。而扣除偿还到期的庚子赔款和各种外债,以及遣散各省军队、抵充政府行政费垫款外,仅余760万英镑,而到期归还本息总额竟达6789万英镑。
消息公布之后,舆论大哗,新科参议院议长张继和副议长王正廷通电全国,称此借款未经国会批准,简直是岂有此理!随后黄兴及国民党三大都督江西李烈钧、安徽柏文蔚、广东胡汉民也发表通电,指责袁世凯藐视国会,违法借款,火药味十足。
孙中山当然不会无所作为,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和胡汉民分别前往上海和香港的汇丰银行,要求他们阻止北京总行的借款行为,并警告他们说:袁世凯这个总统当不了几天了,你们借钱给他就不怕血本无归?
奈何老外们不怕,相反他们对老袁很有信心,于是北京临时政府就有了钱。
问题是钱并不一定就能买来快乐,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有钱了的袁世凯日子过得很是焦头烂额。尤其4月29日参议院通过“反对大借款案”,指此借款为非法,老袁终于忍不住了,公开表示这个大借款根本就是去年的事,那会儿还没你们这个国会呢,当时的临时参议院对此早就批准过了,我哪里有什么违法?
与此同时,袁世凯也在尝试着让步。4月30日那天,他通过司法总长许士英通告上海方面,关于宋教仁案,如果上海地方审判检察厅一审、二审都不能定案,则司法部同意由江苏省组织一个大理院分院全权审理,这其实已经和国民党人要求成立的特别法庭没有区别,之所以不说特别法庭而说是大理院分院,只是因为许士英许总长的面子也很重要而已。
不仅如此,袁世凯本来还想做更大的让步,接受赵秉钧的辞呈。
赵秉钧上辞呈也是不得已,就在前一天即29日,上海地方检察厅按照司法程序,通过北京地方检察厅向他发出了传票,要求其到庭接受审讯。赵秉钧心想,老子堂堂一个国务总理,若是跑法庭上去站着,哪怕只是被当众质询,那人也未免丢得太大,此事绝不可行!
但是,毕竟已经是民国了,法院也是需要尊重的,不去的话,总得有个说法才对。赵秉钧想啊想啊,最后想出了一个大学生逃课的必备理由——说自己病了。然后第二天就拿着医院开的诊断书,加上一份辞职书,找到袁世凯让他看着办。
兹事体大,袁世凯找来了梁士诒和段祺瑞商量。梁士诒的意思是,不妨照准,然后请唐绍仪回来当总理,借此安抚国民党人。袁世凯觉得有道理,便想接受,不料段祺瑞不同意,他的理由是,西汉时期七国造反,打的是清君侧的大旗,汉景帝照他们的意思把晁错杀了,他们还不是照样反?最后还得靠周亚夫出兵才平息了七王之乱。所以啊,人心是感化不了的,只有武力最靠谱。
袁世凯自当上临时大总统之后,摊子铺得大了,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方方面面都照顾得特别仔细,比如军队,就主要交给了段祺瑞负责,那么段祺瑞的声音,大体上也可以看作北洋军系的意见,这个意见就连袁世凯也不能漠视,再说段总长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只给了赵秉钧15天病假,而由段祺瑞来代理总理一职。以陆军总长代理总理,相当于组成了一个战时内阁,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即国民党若再不听话,中央政府将不惜以武力解决一切问题。
这样到了5月6日,上海地方检察厅的第二张传票又来了。
赵秉钧当然还是不肯去,但他又不敢硬扛着不去,那样会被舆论骂死。于是便回函说道:“现在秉钧旧疾复发,曾在北京法国医院调治,当有诊断书可证,已于4月30日呈明总统请假15日在案,自未便赴沪。”
即便赵秉钧不肯来,但形势已经摆在那儿了,按司法程序走下去,前景似乎是光明的。其实事情从刚一开始,便一直都是如此,因此在国民党内部,稳健派始终占着上风。所以当4月份国民党在上海召开第一次秘密军事会议的时候,出席会议的江西都督李烈钧、安徽都督柏文蔚以及湖南、广东省代表周震鳞、覃鎏钦等人中,只有李烈钧、柏文蔚略为倾向于孙中山这一边,总的来说,人心思静。孙中山无奈之下,只好一面派人四处联络军人,一面派陈其美、戴季陶做黄兴的思想工作,只是成效都不大。
大家不愿意贸然用兵,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中华民国的第一届国会终于在4月8日召开,经过选举,国民党参议员张继和王正廷分别当选为参议院正、副议长;而民主党议员汤化龙当选为众议院议长,共和党议员陈国祥当选副议长。国民党既然控制了参议院,更不怕政府在依法治国的道路上出现什么偏差。
然而接下来形势出现了反复,陆续披露出来的宋案材料包括,武士英翻供不承认自己杀人;应桂馨不仅是青帮大亨且是陈其美的好友,甚至还是同盟会员,当过孙中山的卫队长。而就在此前几天,黎元洪以副总统的身份发表通电,为袁世凯辩护,内容既包括大借款,也包含了宋教仁案。
所有这些,都使得案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与此同时,曾与汪精卫联手谋刺载沣的革命党人黄复生,偕同到北京上任的参议员谢持、宋教仁秘书周予觉,携带炸药由沪赴京,企图暗杀袁世凯,据说黄兴专门给了他们3000元作为经费。
不料事机不密,周予觉很快便被抓获,旋即叛变自首,然后便由他妹妹周予儆以女子暗杀团团长的名义向军警执法处告发,说黄兴组织了一个血光团,自己就是团员之一,专门被派到北京来搞暗杀。而偏偏在此前后,北京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国会议员王锦堂遇刺,财政总长周学熙遇刺(未遂),汤化龙、孙毓筠等议员也都接到了匿名恐吓信……
就在这个时候,黎元洪在武汉也侦破了一个叫做“改进团”的秘密组织,在搜查出的大批文件中,不少都有黄兴的批语,批语里面有不少和推翻黎元洪、暗杀袁世凯之类有关的话。
这下子舆论再次大哗,却是对国民党非常不利的批评。人们纷纷指责国民党破坏统一,扰乱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紧接着到了5月15日,袁世凯宣布撤销黄兴的陆军上将军衔,并授意直隶都督冯国璋、东三省都督张锡銮、山西都督阎锡山、陕西都督张凤翙、河南都督张镇芳等联名通电,指斥黄兴等人“不惜名誉,不爱国家,谗说横行,甘为戎首”;正在崛起的东北强人张作霖话说得更重,指其“倾覆政府,损害国体”;河南护军使雷震春、河北镇总兵赵倜更是指责黄兴争总统不成而故意捣乱。
孙中山并不因此而有丝毫退让,他不仅仍在计划北伐,甚至扬言要另组政府。而且相应地,安徽、江西两省,在军事上已经有所部署,看起来,北伐似乎已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这下袁世凯是真急了,于5月21日写了篇文章预备在《时报》上发表,说:“现在看透孙、黄除捣乱外,别无本领,左也是捣乱,右也是捣乱。我受四万万人民付托之重,不能以四万万人之财产生命任人捣乱。自信政治军事经验、外交信用,不下于人,若彼等能力能代我,我亦未尝不愿,然今日诚未敢多让,彼等若敢另行组织政府,我即举兵伐之。国民党诚非尽是莠人,然其莠者,吾力未尝不能平之。”梁士诒觉得这话太强硬了,署袁世凯的名不太好,遂嘱咐总统府秘书曾彝进给揽过来,“以个人资格往告国民党人”。袁世凯盛怒之下展现了他的枭雄本色,慨然表示:“就说是袁慰庭说的,我当负责任。”
这样到了6月9日,袁世凯首先下令免除李烈钧江西都督的职务,由黎元洪兼署;14日,再免去胡汉民广东都督之职,由陈炯明继任;30日,又免去柏文蔚的安徽都督,由孙多森以民政长兼署。就这样,袁世凯一鼓作气将国民党籍的三大都督通通免掉,展示了不惜一战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