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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征服

卡瓦格博,在藏人的眼里是一座“神山”,挺拔、飘逸。海拔六千多米,常年冰雪覆盖。当地没有一个人敢冒犯地触摸她,更没有人敢踏上她的头顶。不为别的,为了他们心中的圣洁。

近几年,随着旅游的不断升温,这唯一的清净之地,也慢慢遭到了污染。

才旺老人,黑红的脸膛,永远闪着一对晶亮的小眼睛,祖祖辈辈就居住在卡瓦格博山下。他的小木屋,镶嵌在一大片绿茸茸的开满野花的草甸子上,被“嘛呢石”紧紧围绕着。他和老伴牧养着五六百只牛羊,每天早晨出行,晚上归来都要面对“神山”燃香、祈祷……很多年了,他这种平静的生活从未受人打扰过。他的身心早已融入这一草一木,山山水水。

才旺老人,慈祥友善,前几年偶有路人经过,他都热情地拉进他的小木屋,给客人拿出糌粑,倒上一杯热乎乎的酥油茶。但近两年,一拨又一拨的考察观光团,打破了他往日的宁静。这些狂傲的人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驾驶车辆毫无顾忌,好像被刚刚“解放”了一次。望着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他常常眼睛发愣,头发晕。偌大的草场,正慢慢地变黄,失去绿意。走后,留下的是一道又一道光光秃秃的车辙。才旺老人心疼得不止一次掉眼泪。不过他也毫无办法,只能是手里的转经轮,转动得更快了,手柄磨得油光光的。

临近岁末,高原的风很硬,吹得才旺老人的小木屋“嗷嗷”直叫,像来了野狼群。不过,卖掉了一半的牛和羊,有了好收成,他的心情就像无云的晴空一样,显得湛蓝而空灵。天冷,好长时间没有外人打扰了。才旺老人,把捡回被风飕干的牛粪,燃着火,煮开酥油茶热乎乎地喝起来。“笃笃笃……”有人敲门。才旺老人打开小木屋的门,外面飘起了雪花,一行十几个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挤进了他的小屋。经了解,这是一个由十七人组成的自由登山队,不负责什么科学考察,只是一心想实现“人定胜天”,踏上卡瓦格博的顶峰,征服这座传说中的“神山”。才旺老人急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要征服的是你们这颗贪婪、狂妄之心!你们自己!”他找来几位藏民,试图劝阻这一队人马,说服他们放弃原有的毫无意义的计划,但最终枉然了。才旺老人甩着两手,无助地望着这一帮人马,流下了慈悲的眼泪。

结果显而易见。当十七名登山队员即将登上顶峰,即将集体向全世界发出“乌拉”“0K”的喊声时,出现了大面积的雪崩,雪雾弥漫了挺拔的山峰,十七个队员竟无一人生还。

才旺老人第四天听到了这可怕的消息,从此变得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