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真漂亮！”老师来了，小女孩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老师笑笑。老师笑的时候两个脸蛋像开了两朵花，一条大摆裙从腰际滑至脚底，让人有经过闷热之后淋一场雨的快感。
老师讲课前，先检查头天布置的家庭作业。老师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着，当走到小女孩身旁时，小女孩又突然冒出一句：
“老师，您长得真像我妈妈。”
老师笑着轻轻拍拍小女孩的头说：“真的吗？”
小女孩使劲地点了点头。小女孩感到惬意极了，小女孩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小女孩好想投入老师的怀抱，就像投入妈妈怀抱时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理所当然。
老师开始上课。
老师的声音很甜很脆，有和风轻拂风铃的感觉。
老师从她带到教室的一摞书上，拿出一个大信封。同学们都惊奇地把目光聚焦在这信封上，想刺破这只有一层纸的秘密。
老师轻轻打开信封，取出一颗黄豆般大小的黑色颗粒。老师说：“这是种子……”
老师的声音很缓，像是被一阵泥土的芬芳托出。
听到种子，小女孩那如种子般圆润充实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像有一种灵性，把以往遗落的目光一一拾起而重新集结起来。
“种子种在土里，经过浇水、施肥、除草、捉虫，就可以发芽、开花……”老师讲了很多。
老师的话在小女孩的眼里湿润起来。
放学后，小女孩跑着回家。
打开门，冲进屋里，把书包扔在床上。找钥匙，打开抽屉，翻出日记本。从日记本里倒出一个纸包，打开纸，一层、两层，再打开一层。从里面抖出一张照片，拾起来贴在胸前。
随即，有两颗硕大的泪珠从小女孩的眼里溢出，砸在抽屉里的纸上，飞溅的泪花潮湿了小女孩所有的记忆。
小女孩捂着那张照片独倚在门旁。
突然，小女孩就跑向后院，在一片空地上蹲下，用两只小手狠命地刨泥土。不大一会儿，地上便有一个小坑。小女孩把脏兮兮的小手在腿上蹭了蹭，小心地从怀里取出照片，托了一会儿便笑了。
小女孩把相片放入坑里，小心地填满了泥土。小女孩静坐起来，眼睛痴痴地盯着那个刚填满新土的土坑。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小女孩趴在那儿睡着了。
小女孩又梦见了老师，长得像她妈妈的老师。
老师抚了抚她的头，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女孩说：“种相片。”
“种相片？”老师有些疑惑，又说：“谁的相片呀？”
“妈妈的。”小女孩说。
老师笑了，又抚了抚小女孩说：“把相片种起来干什么？”
小女孩说：“我妈妈死了。我很想妈妈，我把妈妈的相片种在这里，我好好浇水、施肥，妈妈不是很快就可以长出来了吗。”
老师哭了。
小女孩弄不明白，忙问老师：“老师您哭了，老师您为什么哭呀？老师您为什么不高兴呢？我很快就可以看见我妈妈了，我妈妈和您长得一样漂亮，真的，不骗您。”说完，小女孩又把她那如种子般圆润充实的眼睛投向老师。
老师一下子拥住小女孩，把脸紧贴在小女孩头上，笑着把两行泪轻轻淌到小女孩脸上。小女孩感到好烫好烫……
突然，电闪，雷鸣。
天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