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建安5年(公元100年)1月,曹操讨刘备于徐州,平之。
(二)绪战:建安5年2月,袁绍将颜良攻白马城,曹操破斩之。再斩绍将文丑于延津,操于绪战中全胜。
三、决战:曹操绪战获胜后,还军官渡、袁绍进军延津。建安5年8月,绍大军进攻官渡,展开攻守战。是年10月,曹操袭乌巢,遂大破绍军。
第一节 战前一般形势及作战导因
州郡讨卓时,黄河南北两大势力为二袁。河北袁绍据冀州,继并有青、并二州,以邺城为中心雄视北方,与幽州公孙瓒对峙。河南袁卫据豫州,继并有扬州,雄视南方与荆州刘表为敌……旋袁术在豫州一再为曹操所击败,实已局促于以寿春为中心之淮河南北地区。此时,代术雄据河南者,为以许都为中心而据豫兖二州之曹操。徐州则陶谦死后,吕布、刘备、袁术互争未已。至袁曹官渡作战之前,公孙瓒已为绍所击灭,徐州及淮河南北亦最后为操所得,成为袁曹南北对峙之局。
至官渡作战前之阙中、凉州、汉中张鲁等,皆已表面归附于操,釜州之刘璋,荆州之刘表,及江东之孙策,则各持中立以观变。因此,曹操欲贯彻“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大业,必须先击来灭袁绍,然后始能达成其目的。然以声望远胜于曹操之袁绍,地广兵强亦皆优于操,自不甘为操下,必当举兵击灭之以求独尊。于是,袁曹在此种两雄不并立之形势下,遂导致官渡一决雌雄之战。
第二节 作战经过
一、袁招声讨曹操檄
袁绍于建安4年秋,已用郭图审配之谋,决策攻许,乃使陈琳作檄,其檄文如下: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命,威福由己;时愉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祸,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禄产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逆暴,耸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融显,此则大臣立横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腾故“中常侍”,与左、徐璜并作妖孽,号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买位;与金辇璧输货权门;切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穗,僄狡锋协,好乱乐祸。“幕府”(绍为大将军自称)董统鹰扬,扫夷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令东夏,广罗英雄,弃瑕录用。故遂与操参谘策略,授以禆帅;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衅,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灭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遂乘资跋扈,肆行凶,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
直言正色,论不阿诏,身被枭悬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指刘备),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袊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震,布众破沮。极其死亡之患,极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会后銮驾反旆,群贼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形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戳……百寮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期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历典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睚毗,被以非罪,楚并兼,五毒俱至,触情任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故圣朝含听,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搜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犹宜恭肃,操率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今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置“发丘中部将”,摸金校尉,所遇毁突,无骸不露。
身处三公之宫,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如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冒缴充蹊,阮穽塞路;举手挂纲罗,动足蹈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呼嗟之怨。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虑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褚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
除灭忠正,专为枭雄。
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1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见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先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于是操师震慑,晨夜远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
乃欲运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
“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
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而沃涂炭,有何不消灭者哉!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露仇敌。若迴斾反徂,登高岗而击鼓吹,扬素徽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
方令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遗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而给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
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昼到荆州便勒见兵,与“建忠将军”(张绣降曹前衔名)协同声势。“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饯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成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
二、两方态势及军队编组
(一)两方态势:
袁绍方面:绍据有幽、冀、青、并四州,冀州魏郡之邺城(今河南省临漳县西)为其发号施令之首府。实际上控有冀州全部,幽、并二州之大部,青州之一部,以及兖州之东郡、濮阳、顿丘(今河北省清丰县西南)、东阳武(今山东省朝城县西)、阳平(今山东省莘县)、乐平(今山东省堂邑县东南)、聊城(今山东省聊城县西北15里)、博平(令山东省博平县西北30里)等七城。
曹操方面:操据许都挟天子以发号施令,控有司隶校尉部、徐州、豫州三州之全部,兖州之大部,青、扬……荆三州各一部。
交州、益州、凉州以道路远隔,与本战不发生直接关系。江东孙策,亦正镇抚江东进图豫章……不能干预本战役。
(二)军队编组:
袁绍方面:汉献帝建安5年(公元100年)正月,袁绍已于其所辖之四州30郡国三百余县中,选将精兵10万人,骑兵一万,另有胡骑八千。分别建制为步兵五校尉部屯骑二校尉部,越骑二校尉部;
长水一校尉部,射击校尉部,别部骑之一部,编组为南征军。并于其所辖之各“州”“郡”“县”,各置司马,分别统制地方“民兵”,以镇抚地方,而按时征发地方上粮草,督饬“民兵”运送前方,支持作战军之作战。绍军之编制,沿用后汉北军五营之制,分别编为“步兵”,“屯骑”,“越骑”……“长水”,“射击”五营,每营官兵11346人,设校尉,司马,假司马,以统率之。时绍多步骑,乃建步兵为五校尉部,屯骑越骑各二校尉部,长水、射声各一校尉部,其上分置“将军”以行指挥。“将军”之上则设置“监军”。故其编制系统如下:
各校尉部除校尉、司马、假司马外,计有八百24人。
故各级单位各辖四小单位,成为四四制,惟合其指挥官亲兵队计之,实相等于五五制。即连主管单位合计为五单位,各校尉率其所辖为一作战最大单位,其不足一校尉之兵力,而在一“曲”以上之兵力者,则以司马率领之,称为别部司马。步兵单位,各着铠甲,戴头盔,执短兵,以行近战,时为军中之主兵。步兵校尉所辖,与射声校尉所辖者,皆是军中之主兵。惟射声校尉所辖之单位,操轻兵用弓矢,衣薄甲,专司布阵时之射阵角及伏击,是与步兵异,因有“轻步兵”之称。
骑兵单位分为屯骑越骑二种:屯骑人衣甲,马着铠,用长枪马刀,以行冲突,是亦称为突骑……以集团向一点冲锋而使用之。越骑亦稳之为轻骑,着薄甲,用弓矢,多使用于搜索,警戒及追击。
长水校尉所辖之兵,犹今之工兵,担任水上作战、渡河、攻城及阵内战为其专事。其后方押运粮草诸勤务……在有水运地方亦其业务之一,但仅以兵为之管制,其勤务多由地方轮卒工作。
袁绍亲统南征大军,以三子袁尚守冀州,中子袁熙守幽州,甥高干守并州,青州别驾王脩守青州,军师审配,行军司马逢纪主后方留守运输诸事。前锋、骑前锋、左右武卫营、中垒营、后军、运输及留守七部,计为:
前锋(向由监军指挥运用,此次因分监军沮授之权为三,故亲自指挥之):
将军颜良。
步兵校尉马延。
越骑别部司马韩定。
骑前锋(向由监军指挥,此次因分监军权为三,乃由绍亲自指挥之):
将军文丑。
豫州牧刘备。
越骑校尉王摩。
左武卫营(等于三军之左军):
监军将军谆于琼。
步兵校尉睦元进(固)。
屯骑校尉韩莒。
越骑别部司马赵叡。
右武卫营(等于三军之右军):
监军都督沮授。
步兵校尉蒋奇。
长水校尉苟谌。
中垒营(等于三军之中军):
中军元帅大将军袁绍。
兼大将军幕府长史青州督袁谭。
主簿陈琳。
参谋许攸、辛评、苏由。
中垒营监军都督代行军司马郭图。
步兵校尉高览。
屯骑校尉郃,司马何茂。
越骑校尉韩荀,司马韩猛。
射声校尉吕旷,司马吕详。
后军:
总管将军蒋义渠。
步兵校尉张顗。
运输及留守:
运输总管行军司马兼护军逢纪。
督运校尉孟岱。
邺城留知后方事冀州“治中”审配。
其余随征诸将吏,多在中军侯命。
(三)曹操方面:
防御部署概略如下:
河南尹建武将军夏侯惇率步兵五千守敖仓,派一部守孟津。平虏校尉益筹亭侯于禁率步兵四千守原武,派一部守获嘉、延津。
东郡太守刘廷率步兵千人守白马。
东平相知兖州事程昱卒步兵七百守鄄城。
偏将军徐晃,裨将军张辽率步骑万人屯官渡。
扬武将军张绣率步骑五千屯巳吾、陈留。
琅琊相藏霸以徐州精兵万余进图青州以掩护右侧。
加阳安都尉建功侯李通为征南将军,率步骑万人与汝南太守满宠屯汝南以防孙策。
厉锋将军国明亭侯曹洪率步骑万人屯宛以防荆州刘表。
威武将军蔡阳率步骑五千屯叶,以御豫西黄巾刘辟、龚都等。
越骑将军领广阳太守兼议郎曹仁屯颖川,以掩护左侧背。
曹操自将徐晃、张辽、关羽、许褚诸将,及郭嘉、苟攸、贾诩、董昭、毛玠诸谋士屯官渡。
后方勤务:
使讨虏校尉乐进,中郎将李典及步骑万人屯许都。
侍中兼尚书令苟彧留守许都,知后方诸事。
司棘校尉兼督关中监运使司钟繇督运关中粮草。
督运校尉行颢川太守夏侯渊,督还徐豫兖三州粮草。
典农中郎将领长水校尉事任峻典造军器与运送。
及闻袁绍大军业已南来,而江东孙策为人刺死,操以对荆州刘表顾虑减少,乃抽调南阳曹洪军,颍川曹仁军,悉集于官渡,以备与绍决战。
曹操之军队编制与袁绍之军概同,亦分为步兵、屯骑、越骑、长水、射击五兵种,惟营数操仅有步兵三校尉,屯骑、越骑各一校尉,长水及射击皆不足一校尉。是知曹操当时实有兵力,与袁绍11万8千较甚为劣势。在装备上,绍有步兵着用之大铠万领,操只有20领;绍有马铠三百具,操仅有不足10具。在作战准备上,绍攻击,操防御,操所备之处甚多,兵力势须分散,所谓所备者多,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故在曹操与袁绍初相拒于官渡时,绍连营稍前,依沙堆为屯东西数10里;操亦分营与相当,兵不满万,伤者十之二三,此盖指其未曾集中兵力之前而言。及其既知战地战日之后,操亦集中其三万余兵力于官渡之正面上,依鸿沟水及洧川道运粮给军,故军中人员补充粮卓补给,均不虞匮乏。为防止敌来绝钞:乃编千乘或千船为一起,采用10道方行为辅陈,以营卫护运之法,以行运输。
三、绪战
汉献帝建安5年(公元100年)正月,袁绍以进攻许都为目标自邺城出兵南进,知操以东郡太守刘延率步兵千人驻守白马城。绍欲先行驱逐此一途上障碍,乃先遣大将颜良率其前锋军万二千余攻白马城。沮授谏曰:“颜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绍不听,是年2月竟遣颜良前往攻白马城,并道屯骑司马何民率屯骑一部,轻骑一部,沿黄河攻获嘉,窥孟津等地。绍亲率大军至黎阳荡阴(今河南省汤阴县)间。
时曹操军于官渡,探知袁绍引大军将从黎阳津南渡,先遣颜良率万余人渡河围攻刘延于白马……4月初,操欲北救刘延,军师荀攸说操曰:“今兵少,不敌,必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而应之。然后轻兵东应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操从之,引兵向延津。绍闻操军到延津将渡兵而北以袭其后;乃急遣骑前锋文丑趋延津,绍亲率大军推进朝歌(今河南省洪县),图予曹军以迎头痛击。但当文丑兵赶至延津时,曹操已转兵兼行,疾趋白马,而袭颜良军之后背。颜良此时正督兵继续攻白马城,不意操军卒至,距白马仅10余里,良大惊……仓卒迎战。操乃使先锋偏将军汉寿亭侯关羽,裨将军张辽率数百骑疾攻良军中。关羽望见颜良麾盖,策马突入良军申,斩颜良而还,良军莫能当者,遂解白马之围。(上引荀修言见三国志卷一武帝纪)
曹操已解白马之围,乃徙其民,循河南岸向西南撤走。民众随军移家,扶老携幼,车马行囊……络绎于途,成为战场上显明目标。袁绍乃渡河追击之;沮授叩马谏曰:“胜负变化,不可不详;今宜使文丑军屯延津,分一军由东道觑官渡;更由西道以向上游取河南。若其各有克获,还报以迎大军,大军再行渡河前进亦不为晚。若以忿而渡河追击,求敌决战;决战而胜,固所愿也。设有其难,众弗可还矣。”绍不听,欲急日延津渡军包围截击操军之侧背……乃令文丑与刘备急急渡河。文丑率越骑校尉王摩渡河后,向南急追,至酸枣(今河南延津县治)北之南阪。操勒兵驻营南阪下,使侦卒登垒望之,报曰:“可五六百骑”,有顷复报曰:“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操曰:
勿复报“乃令骑解鞍放马。是时自白马南撤之辎重已就道,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所以饵敌,如何去之?”操目攸而笑,蓬以辎重诱敌。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诸将曰:
可上马操曰:未。有顷文丑骑至稍多,争趋辎重,操乃令上马。时操骑不满六百,余皆步兵,操纵兵乘绍军伍之乱,攻击大破之……遂斩文丑。袁绍在绪战中,损失两员名将,军中大震。曹军追击30里,斩首数千级,得马数千匹……尽收回所失之辎重。遂选骑一千,使讨寇校尉乐进率之,往获嘉助于禁以击袁军之西路,操自率大军,回守官渡。关羽乘操军南撤时脱走归刘备于绍军。乐进率军至获嘉(即今河南省获嘉县),知于禁正与袁绍之别军激战中,乃纵骑夹击破之……遂与于禁自延津西南沿河至汲县,焚烧绍军堡聚30余屯,斩首,获生各数千,收降绍将何茂、王摩等210人……然后于禁还守原武,乐进归还官渡。(上引沮授言见通监卷六十三)
袁绍进驻延津南,7月汝南黄巾刘辟龚都等叛操而响应袁绍,绍乃遣刘备南下助之,以攻许都,袭曹操之后方根据地;并遣使拜阳安(今河南省确山县东北),都尉李通为征南大将军,使叛曹操,通斩绍使。刘备略汝颍之间,以兵逼强(今河南省临颍县东),诸县多举众应之,自许以南,吏民不安。曹操在官渡忧之。曹仁因建议曰:“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强兵临之,其背叛宜也。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共用,急击之可破也。”操乃使仁将骑击备,破走之,役牧诸叛县而还。刘备败归袁绍。曹仁于归官渡途中,更击破袁绍所遣之骑将韩荀于鸡洛山(令河南省密县东南之径山),斩韩荀。刘备还至绍军后,阴谋离去,乃说绍南连刘安,绍遣备将本部兵役至汝南与垄都等合众数千人。操再造将军蔡杨击之,为备所杀。然备虽斩蔡杨,并未有若何作为,盖其志在另谋发展也。
四、官渡决战
袁绍已遣刘备,乃进其大军至阳武(今河南省阳武县古博浪亭),沮授又说绍曰:“北兵虽众,而劲果不及南……南军谷少,而资储不如北;南幸急战,北利在缓师,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遂于8月连营而前,依沙堆为屯,东四数十里,以攻原武及宵渡。操一面分营与相当以对抗之,一面急调屯于原武之于禁军回守官渡。于禁在原武,击绍别营于杜氏津(令获嘉县北修武县东)破之,适奉操令还官渡,乃经温县渡河而南,出平睪奔中牟,至于官渡(以上沮授言见三国志卷六袁绍传)
9年初一,日食。操利用兵家所忌之日,出击绍军,不利,复还坚壁以守之。于是绍大军进临官渡,起土山为高橹(露楼无覆者)以射操营,操营中皆蒙楯而行。绍以为官渡必破,令军中各持三尺绳,操军破当擒缚之。操亦于营中起土山,使于禁于土山上以相对抗。操又制霹雳车去绍露楼皆破。绍又为地道以袭操……操于营内为长堑以拒之,于是绍操两军相峙百余日不决。绍校尉张郃说绍曰:“公虽连胜,然勿与曹战也,密遣轻骑钞绝其南……则其兵自败矣。”绍不从。时会操军粮将尽,操欲退守许都,乃以书与许都留守荀彧议之……彧自许都复书曰:
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败,公以十分居一之众,画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进已半年矣。
今兵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困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先退者势屈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此天下之大机也……且绍能聚人而不能用,情见势急,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操得书,又与军师荀攸,参军贾诩等议之,诩曰:公明胜绍,勇胜绍,用人胜绍,决机胜绍,有此四胜而半年不定者,但显万全故也。公决其机,则须臾可定也。”于是,操决计向绍军反攻,夜引渠水自莨荡泽以灌绍营,绍退后30余里,因成茛荡渠。徐晃部将史涣,于莨荡渠作战中俘得绍军仓储吏,交军师荀攸问之,知绍军有运粮车队旦暮且至,运粮官韩猛,系一锐而轻敌之将。攸乃建议使人往袭绍粮车。操问何人可使?故举徐晃史涣可任。晃与涣至故市(今河南省封邱县西北30五里),截击绍运粮队,击破韩猛,烧其辎重而归。绍军亦因以乏食……时操军粮将尽,输卒疲于奔命,操见而抚之曰:“却15日为汝等破绍,不复劳汝等矣。”10月,袁绍遣车千乘运粮,使其左武卫营主将淳于琼率步兵与屯骑两校之兵万余人,北迎运车。沮授又说绍曰:“今以淳于琼等五将往接粮,虽较把稳,却非万全。可再遣步兵校尉蒋奇率其军为表于外,以绝曹操之钞。”绍不从。参谋许攸曰:“曹操兵少,而悉师拒我于此,其许下余守,势必空弱。若分诸军持之,而遣轻军从他道星夜掩袭,许拔迎天子,以讨操,操为擒矣。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能用。会许攸家中人犯法,绍之留守审配收系之,攸怒,遂奔降于操。操闻许攸来降,大喜过望,跣足以迎之,抚掌而笑曰”子卿(攸字)远来,吾事济矣“攸因说操曰:袁氏军盛……何以待之?今有几日粮乎?”操曰:尚可支一岁。“攸曰:无是,更言之!”曰:可支半岁。“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耶?何言之不实也?”操曰:向言戏之耳,其实可1月,为之奈何?“故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救援,而粮已尽,此危急之日也。今袁氏辎重有万余乘,在故市乌巢屯扎,八时淳于琼已接运至,宿营于此,距绍营四十里,无严备,今以轻兵袭之,不意而至,烧其积聚,不过3日,袁氏自败也。”操大喜,乃即选精锐步骑五千人,皆用袁军旅帜暗号,各把束薪衔枚、缚马口,将亲率往袭取之;左右疑而阻之,而荀攸、贾诩劝操行。于是……操留曹洪与荀攸守营……亲率诸将士夜从间道出,所历道,有间者,则语之曰:袁公恐曹操钞略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借以为然,因一路无阻。既至乌巢泽旁之营地,围其屯大放火。淳于琼营中惊乱,操遂急攻之。会天明……琼等望见操军少,乃出陈门外,操令击之,琼退保营,操复逼攻之。时绍营于阳武,距乌巢四十里,夜见乌巢火起,校尉张郃进言曰:
“乌巢有警,必曹操亲率精兵往袭鸟巢。曹操亲往,是志在必破琼等,不急往救,大事去矣……”中军监军郭图曰:
郃非计也,不知夫孙胰攻魏以救赵乎?故救乌巢,不如攻其官渡本营。“郃曰:曹操亲自出外远袭,其营中虽空,却必严备以待,倘若我军攻之急切不拔,而琼等已成擒,则吾属尽为虏矣。”袁绍谓其长子谭曰:就彼攻琼等……我拔其官渡营,彼固无所归矣。“因使张郃高览各驾高橹往攻官渡曹营,但仅遗轻骑司马赵叡往救乌巢。操攻琼营,越叡救骑亦至。操左右或言:贼骑稍近,请分兵拒之!”操怒曰:贼到背后乃白。
于是士卒皆殊死战。
遂斩绍之步兵校尉睦元进,屯骑校尉韩菖,及莒子威璜,杀士卒千余人皆取鼻,牛马割唇舌……生获淳于琼,尽烧其辎重。然后回战赵叡斩之,乃回军官渡。
张郃等兵至曹营前,天已破晓,急攻之,曹垒坚固不能拔。继续围攻之,将至午时而曹操已自乌巢还师。郃等欲退,“督军”郭图为掩饰其失计,乃谮郃等“有快军败”之语。郃闻之大惧,乃焚其攻具,就操营乞降。曹洪疑之不敢受。荀攸故谓洪曰:“郃必与许攸相同,上计不用,被迫来攻,退不见谅,途穷请降,君何疑焉。”会曹操返,迎郃而笑曰:“昔子胥不早寤,自使身危,岂若微子去殷,韩信归汉耶!”即拜郃为“偏将军”。绍营中获知乌巢军粮尽为曹操烧毁,淳于琼等皆死,而张郃高览等铁铠万领,悉已降曹。于是各惊失色,互相奔告,军中士气,为之所夺。正在纷扰中,曹操以其在乌巢所割之人鼻牛马唇舌陈示绍军……绍将士益惶惧。操蓬乘势攻绍营,绍军以是未战先乱,不能抵御。袁绍急率其长子袁谭,幅巾乘马与所率八百骑弃军北走。绍军无主,因而大溃。曹操率军悉力追杀,1日夜追至延津,尽虏绍军十余万,及珍宝财物、图书、辎重,累值巨亿,悉落入曹操之手。
第三节 战后之政局
曹操既破袁绍军,袁绍与其长子袁谭幅巾乘马率几百骑北走,自延津渡河逃至黎阳北岸,入其后军将军蒋义渠营。绍至蒋义渠帐下,把鹑渠之手曰:“孤以首领相付矣!”义渠避帐而处之,使宣令以收容各逃散之军。在逃诸军闻绍在黎阳北岸,遂稍复集。曹操已破袁绍,声威所至,冀州各郡县多举城降。但操军实已力竭,知袁绍在黎阳北岸,亦无力追击,只追至延津黄河南岸而止。
曹操在所获袁绍遗弃之文书中,有许都人及操军中人致书于绍,以为通欵者。操左右欲将特别检出,以备归治诸人通敌之罪。操开之叹曰:“当绍之强,孤犹不能自保,而况众人乎?可将该书类,尽数烧之,以灭其迹、而安众心也。”沮授为曹军所执,以见操。操以授乃旧友欲降之,授大呼曰:“授不降也,为所执耳。”操谓授曰:
分野殊异,遂用圮绝,不图今日,乃相得也。授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智力俱困……宜为见擒。操曰:
“本初(绍字)无谋,不相用计。今丧乱过纪,国家未定,方当与君图之。”授曰:“叔父母弟,悬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操叹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寻谋归袁氏……操乃杀之。绍已降之军士,闻绍在河北各有归心,及见曹军疲乏及恶食状,多思胁众以走。操就可疑为伪降,或有复为叛变之迹者,因尽坑之,前后所杀八万余人。(上引见三国志卷一武帝纪及卷六袁绍传)
当官渡未战之初,曹操闻袁绍将田丰下狱,会喜对其左右曰:“田丰不从戎,绍必败矣。”
及袁绍败走,操复语左右曰:“向使绍用田丰计,胜败尚未可知也。”袁绍退黎阳北岸,消息传至邺狱中,狱吏向田丰贺曰:“今主公败归,别驾必为见重。”丰曰:“公貌宽而内忌,不谅吾忠,而吾数以至言迕之,若胜而喜,必能赦我;战败而气,内忌将发;若军有利,当蒙全耳,今既败矣,吾不望生!”绍在黎阳谓逢纪曰:“冀州人,闻吾军败,皆当念吾。唯田别驾前谏比吾,与众不同,吾亦斩之。”逢纪曰:“丰闻将军之退,拍手大笑,再其言之中也。”于是绍遂杀丰。绍留守邺城之冀州治中审配,有二子随军,官渡之败,皆为曹军所虏,督运校尉孟岱与审配有隙,乃因蒋奇言于绍曰:“配在位专政,族大兵强,且二子在南,必怀反叛。”绍以问中监军郭图,参谋辛评,图与评皆以为然,绍遂以孟岱为监军代审配守邺城。护军逢纪素与审配不相得,闻而谏绍曰:“配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慕古人之节,不以二子在南为不义也。公勿疑之。”绍曰:“君不恶之耶?”纪曰:“先所争者私情,今所陈者国事。”绍善之,因不废配。配因得以守邺之兵力,镇压反侧,固全根本。而绍因得牧收容败兵,讨平已叛之郡县,遂千里复有冀州。绍回至郑城,再集结青、幽,并三州人马,图再与曹操决战……(上引畧见三国志卷六袁绍传)
官渡战后之翌年,即建安6年(公元201年)夏4月,袁绍复集其军进于黎阳,曹操自官渡进军,以轻骑诱致绍军至仓亭(今河南濬县东南五十里处),复大破绍军。是年秋9年,曹操移军南击刘备于汝南,刘备败走荆州依刘表。又翌年,即建安7年正月,曹操再自官渡进击黎阳克之。至此,袁绍以忧忿呕血,遂于是年夏5月死。
袁绍既死,审配与逢纪乃缘绍素意,奉绍少子袁尚代绍位为冀州牧领邺侯兼下“督四州军事”。绍长子袁谭。因不得立,乃自号举骑将军。谭被曹操击败,自黎阳后退,尚自邺出兵救之,操又击破之,追至邺城下,但谭与尚互为犄角之势,犹难卒下。于是“谋士”郭嘉进曰:“袁绍爱此二子,莫适立也。今权力相侔……各有党羽。急之则相保……纷之则争心生。不如南向荆州,以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定也。”操善之。乃留贾翊守黎阳,以大军收冀州之麦而不。
袁谭见操退兵,乃谓袁尚曰:“今操军退,人怀归志,及其未济,出兵掩之,可令大溃,此策不可失也。”尚疑而不许。谭大怒,因以兵攻尚,于是兄弟大战。旋谭败,引还平原。建安8年(公元203年)秋8月,袁尚出兵攻围袁谭于平原。谭被围急,遣使请降于曹操,并请曹操攻鄂以相救援。操乃出兵黎阳。袁尚闻之,释平原还邺,而操亦因而退军。建安9年正月,曹操自朝歌向邺城开沟,欲遏淇水使入白沟,为新运粮渠……袁尚在邺,以胡歌距郓百数十里,非一、2年之力,水道绝不能通,乃复出兵围潭于平原,而留审配与苏由守邺……夏4月,曹操以巨木为樁,过淇水通入白沟遂由水道进军以围邺城。秋7月袁尚自平原还救邺,去邺城十七里而败,北走幽州。于是操克邺城。操入邺自为冀州牧。召袁谭,谭不至,遂移军而东征讨之。
建安10年(公元205年)正月,操攻破袁谭于南皮(今河北省南皮县北),杀谭。并策动幽州将领焦触张南等叛袁氏。于是幽州刺史袁熙、及袁尚东奔辽西,由是青州全部及幽州大部皆为操所有。翌年3月,曹操又破并州刺史高干于壶口关(今山西省壶关)。高干失并州,走匈奴求救不得,欲南奔荆州,途为上洛(今陕西省商县)尉王琰所杀。曹操遂尽有宜绍四州之地,而北方大定。
曹操以绍之二子皆枭杰有勇力,逃在辽西,势必勾结乌桓侵扰边疆。为求彻底安定北边,永靖后方,乃开凿平虏,泉州之渠,以通粮运,而运兵北上,以便远征乌桓。诸将参谏曰:“袁尚亡虏耳,夷狄贪而无亲,蹋顿岂能为之用。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万一有变,事不可悔。”独司主军祭酒郭嘉赞成之曰:“袁绍有恩于辽北民夷,而袁尚兄弟生存。今舍而南征,袁尚因乌桓之资,招其死主之臣,民夷俱应……恐青冀非吾有也。刘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刘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矣。”于是操遂决北征辽西。(上引见三国志卷一武帝纪及卷十四郭嘉传)
建安12年(公元207年)秋7月,曹操兵至蓟北,为水所阻不得进,乃访求进兵道于田畴。畴曰:无终(今河北省蓟县)之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右北平邢治在平刚(今热河省平泉县),道出卢龙(古塞名在无终山北黑峪关东今热河省平泉县南柳河口处),达于柳城(今热河省凌泉县)。自建武(汉光武年号)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备……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汉县名在今热河省滦平县,此白檀乃指滦河上游,时名白檀水而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蹑顿之首,可不战而擒也。于是操以田畴为向导,进兵至白狼(汉县名郎今热河省平泉县东北之八里翠),登白狼山(令八且翠甸子),乌桓率众来战,操挥众突击,斩蹋顿及其名王以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袁尚袁熙奔辽东,辽东公孙康诱斩之,送其二人首于操。于是袁氏灭,北部各州郡悉统于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