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原谅我17岁才读懂你。
深深余父爱
在我眼里,我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的严厉,直到现在,在我U袋里面没有钞票的时候,只有向母亲去要,却也不敢向父亲张口。
父亲当了三十年的兵,在军营里就养成了刚正不阿的脾气。转业到了地方后当了领导,还是用他带兵的方法来管理下面的职员,被人们起了个外号:大兵。
父亲对我一直很严厉,所以在家里我很少跟父亲说话。说起来你们都不会信,长这么大了,没见过父亲对我露过几次笑脸。偶尔的几次,都是刚刚嘴角有了点笑意,马上就消失了,恢复原来严肃的样子。
父亲真的会打我,很疼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他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打破了家里的东西,父亲肖时正因为部队的事生气,看到后,抬脚就踢,我一躲,他的脚正踢在床沿上,顿时,就鲜血直流——个脚趾踢骨折了。
直到现在,父亲的那个脚趾头还是弯的。
只有那一次,我才感到父亲对我深深的父爱。
小时候,父亲常带我去职工浴室去洗澡,那时候我可爱洗澡了,因为可以在澡塘子里练游泳,练憋气,在池子里面扑腾,爱玩嘛!那时,父亲总是会呵斥我一顿,然后就拿起搓澡的毛巾给我搓洗,从头到脚,胳膊,大腿,脖子,腋下——就是我自己能搓到的地方都给我搓得干十净净,然后才自己搓,那时候我还小,不觉得什么,只感觉到给我搓身子的时候很痛,但也不说,只有闭着眼睛强忍着。后来大了一点,就愿意洱和父亲一起去洗澡,而是常和几个朋友、同学一起去了,父亲:
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洗澡了。
工作后,手里有了俩钱儿了,就再也不到职工浴池了,而是常到街上的什么“桑拿浴”、“蒸汽浴”洗去了,可再没有跟父亲一起去洗过澡。
前些日子,母亲得了一场大病,父亲一直在母亲的病床前伺候着,连着一个星期没有睡一个好觉。后来母亲出院了,那天晚上,母亲对父亲说,你去洗个澡吧,回来好好睡个觉,并叫我也一起去。我极不情愿地跟着父亲去。
父亲特意带我去了一个大浴池。我掏钱买票,他执意不肯。他从怀里掏出了零钱(我搞不清父亲为什么非把那些零钱都放到怀里),买了两张票,那人问他搓澡吗?父亲摇了摇头。洗澡的时候,我和父亲一起在蒸汽浴室里蒸了半个小时,出来后,父亲还是像小时候带我去洗澡一样,拿起搓澡的毛巾,让我坐在那,又开始仔细地为我搓澡。从头到脚,从胳膊到大腿,从脖子到腋下。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以为我是个不能自理的痴呆儿呢!我就坐在那任由父亲给我仔细的搓,看着父亲头上花白的两鬂,我突然鼻子里有种酸酸的感觉,眼里有些东西要流出来。不禁想起父亲对我的百般好来。
记得是去年冬天,我患了感冒,很重,混身软软的没劲儿,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到了医院。医生说要打吊针,给我做完了试敏,那个包还没完全消,医生看了看说没事,就给我打了一针青霉素,可随后我就过敏休克过去了。后来听母亲说父亲急坏了,背着我楼上楼下的检査抢救,后来也是父亲一直守在我的床前,直到我苏醒过来……
还有一次,因为和父亲呕气我离家出走了,跑到了外地我姐姐那里。后来是母亲去接我回来,还说,我父亲急得一夜没有睡觉,拿着我落在家里的电话本挨个地给我朋友、同学打电话,问他们知不知道我的下落。回到家后,父亲没有跟我说话。回到他们的屋子里抽烟去了。可我母亲告诉我,父亲知道我回来,特意到市场买了几斤我爱吃的排骨回来炖给我吃……
“怎么了?”父亲问我。“哦,没事,房顶的水掉我眼里了。”我忙掩饰过去。“我给你搓搓背吧。”“哦,好啊,你看,还用得着让那搓澡的搓吗?呵。”我拿起毛巾,学着父亲给我搓的样子,川力的给父亲搓起来。
10月28日是父亲的生,我特意上街买了两瓶酒和儿个菜,回到家里,乂炒了几个小菜,给父亲满满的斟一杯酒:“爸,你看我上班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给你买过什么,今儿逛你的生日,喝杯我给你买的酒吧。”
“哦,好,好……”父亲端起杯,我发现他那有力的手竟有些抖。“二十多年啦,还真喝着孩子给买的酒了,来,干!”我陪父亲干了一杯。放下杯子,发现父亲的眼睛有些湿,他忙夹了一块辣椒放到嘴里。冲蔚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呵呵,还真辣我也应和着:“是啊。接着又给父亲斟上了一杯来,爸,再干一杯,猪你生日快乐。”惯,跟朋友老这么闹可我姐姐听出“爸,他说是‘猪’你生曰快乐!”我瞪了姐姐一眼,看看父亲,他还是呵呵地笑着:“我是属狗的,不是属猪的。”逗得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是我看到父亲笑得最多的一天。我悄悄对自己说,等我有了儿子,我也带他去洗澡,给他搓背。
美丽辞槐满
一天,正走在路,手机响了,话筒里是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爸爸,你快凹来吧,我好想你啊!”凭直觉,我知道乂是个打错的电话,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女儿。这年头发生此类事情也实在是不足为奇。
我没好气地说声:“打错了!”便挂断电话。
接下来几天里,这个电话竞时不时地打过来,搅得我心烦,奋时态度粗暴地回绝,有时亍脆不接。
那天,这个电话又一次打来,与往常不同的是,在我始终未接的情况下,那边:在坚持不懈地拨打着。我终于耐住性子开始接听,还是那个女孩有气无力的声音:“爸爸,你快回来吧,我好想你啊!妈妈说这个电话没打错,是你的手机号码,爸爸我好疼啊!妈妈说你工作忙,天天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我,都累坏了,爸爸我知道你很辛苦,如果来不了,你就在电15里再吻妞妞一次好吗?”
孩子天奥的要求容我抱绝,我对为话筒响响地吻了几下,就听到孩子那边断断续续地卢音:“谢谢……爸爸,我好……高兴,好……幸福……”
就在我逐渐对这个打错的电话发生兴趣时,接电话的不是女孩而是一个低沉的女声:“对不起,先生,这段日子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实在对不起!我本想处理完事情就给您打电话道歉的。
这孩子的命很苦,生下来就得骨癌,她爸爸不久前乂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我实在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每天的化疗,时寸的疼痛,经把孩子折磨得够可怜的了。当疼痛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时候,她嘴里总是呼喊着以前经常鼓励她要竖强的爸爸,我实在不忍心看孩子这样,那天就随便编了个手机号码……”
“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妞妞已经走了,您当时一定是在电话里吻了她,因为她是微笑着走的,临走时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能听到‘爸爸’声音的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前已模糊一片……
父亲为我下跪
那年夏天我终于在学校出事了。
自从我步人这所重点高中的大门,我就承认我不是个好学生。我来自农村,但我却以此为耻辱。我整天和班里几个家住城市的花花公子混在一起,一起旷课,一起打桌球,一起看录像,一起追女孩子……
我忘记了我的父母都是农民,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忘记了父亲的期盼。只知道在浑浑疆噩中无情吮吸着父母的血汗。
那个夜晚夜色很黑。光头、狗熊和我趁着别人在上晚自习,又一次逃出了校门,窜进了街上的录像厅内,当我们哈欠连天地从录像厅钻出来时,已是黎明时分,东方的天际已微微露出了亮色。几个人像幽灵一样在校门口徘徊,狗熊说:“涛子,大站锁住了,政教处的李处长今天值班,要不翻院墙,咱上操前就进不去!”“那就翻吧,还犹豫个啥呀!”我回答道。
光头和狗熊在底下托着我,我使劲枢住围墙顶部的砖,头顶上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哗啦啦地响,院内很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气。我估计这地方大约是厕所,咬了咬牙,我纵身跳了下去。
“隹?”一个人从便池上站起来,同时一束明亮的手电照在我的脸上。唉呀!正是政教处的李处长,我吓得魂6魄散,一屁股蹲在地上。
第二天,在政教处蹲一上午的我被通知回家喊家长。我清楚地知道,一个平素对学生要求甚严的重点高中比学生同家意味着什么。我哪敢回家,哪敢面对我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双亲!
在极度的惊恐不安中,我想起来有一位喊表嫂的远房亲戚,她与政教处一位姓方的教师是同学。我到了她家,战战兢兢地向她说明了一切,请她去给说情,求学校不要开除我。并哭着请她不要让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她看着我情绪波动太大,于是就假装答应了。
次曰上午,我失魂落魄地躺在宿舍里。我已经被吓傻了,学校要开除我的消息让我五雷轰顶。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我被开除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样跟父亲说,我还怎样有脸回到家中……
这时,门“吱”一声响,我木然地抬头望去,啊,父亲,是父亲站在我面前!他依旧穿着旧的那件破旧的灰茄克,脚:一双解放鞋上沾满了黄泥——他一定跑了很远很远的山路。
父亲一句话也没冇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看了出来,那目光中包含了多少失望、多少辛酸、多少尤奈、多少气愤,还苻太多太多的无助……
表嫂随着父亲和我来到了方老师的家里。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鉴于我平时的表现,学校决定将我开除?他们决不允许重点高中的学生竟然夜晚溜出去看黄色录像!已是傍晚,方老师留表嫂在家里吃饭。人家和表嫂是同学,而我们却什么也不是。于是,我和父亲却跌跌撞撞走下楼。
父亲坐在楼下的一块石板上喘着气。这飞来的横祸巳将他击垮,他彻底绝塑。他把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儿子身上,渴望儿子能成龙,然而,儿子却连一条虫都不是……
想起父亲一天滴水未进,我买了两块钱的烙馍递给父亲3父亲看了看,撕下大半给我。自己艰难地咽下那一小块——脸上的青筋一条条绽出。那一刻,我哭了,无声地哭了,眼汨流过我的腮边,流过我的胸膛,流过我的心头。
晚,父亲和我挤在宿舍的床上。窗外哗啦啦一片雨声。半夜,一阵十分压抑的哭声把我惊醒,我坐起来,肴见父亲把头埋进被子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天哪,那压抑的哭声在沥浙的夜雨声中如此绝望,如此凄凉……我的泪,义一次流广下来。
早晨,父亲的眼睛通红。一夜之问,他苍老了许多。像作出重大决定似的,他对我说:“儿啊,一会儿去李处氏那里,爹:你干仆么就干什么,你能不能上学,就在这次啦。”说着,爹的声音哽咽,我的眼里,也有一层雾慢慢升起来。
我和父亲到李处长家里时,他很不耐烦哎哎哎,你家的好学生学校管不了了,你带回家吧,学校不要这种学生!”父亲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说他如何受苦、受难供养这个学生,说他在外如何多苫多累,说他从小所经受的磨难……李处长也慢慢动了感情,指着我:“你看看,先不说你对不对得起学校,对不对得起老师,你连你父亲都对不起呀!”
就在我羞愧地低着头时,突然,父亲扬起巴掌,对我脸上就是一记耳光。这耳光来得太突然,我被打懵了。我捂着脸看着父亲,父亲又一脚踹在我的腿:“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给我跪下!”我没有跪,而是倔强而愤怒地望着父亲。
这时,我清楚地看到:我那十多岁的父亲缓缓地跪下来……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父亲楼着我,我们父子俩哭声连在了一起。两年后,我以752分的成绩,考人了华中师范大学。在拿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我跪在父亲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
父亲的泪
在我30岁之前,从没有看到过父亲的眼泪。
父亲当了一辈子司机,没有什么文化,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天性极其乐观的人。
记得在我年幼那段家境贫寒的子里,父亲以他最朴素的方式给了我最快乐的童年。
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打骂过我,童年的记忆中,虽然没有好玩的玩具、没有难忘的美味、甚至没有可以买东西的零用钱,但是,我依旧认为我是一个快乐的孩子!
父亲用他朴素的道理和方法使他的孩子多年后依旧能够记得这样的情景:在青草蔓延的春天,父亲和我跑遍了前山后山去捉蚱蜢;在温风习习的午后,父亲和我趟在清澈的河流中用自己编织的渔网逮鱼;在白雪皑皑的冬季,父亲和我,用一根拴了线的树枝支起了竹箩筐,藏在大树后,守株待兔地等待着林中小鸟的自投罗网……
父亲用他的方式宠着我——他经常开着工厂里的大卡车,背着母亲鼓励我逃学,让我坐在他旁边副驾驶的座位上,拉着我到处跑。
我最感激父亲的一件事,是父亲有一次出公差跑长途从家乡东北前去千里之外的湖南长沙,他居然说服了母亲,一起对学校老师撒了慌,给我请了两个月的假期,用他的大卡车载着我走遍了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
以磨灭的美好回忆,那时候,我小学四年级。
我们那些年过得很清苦,父母几乎是吃着淹咸菜,勒着裤腰带供着我念完了初中、高中、大学……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怨言,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生性达观而且脾气非常好的慈祥男人。
30岁之前,我从没有看到过父亲流眼泪。
我30岁的时候,已经不负父母的期望,在北京奋斗了整六年:拥有了北京户口、拿到了硕士学位、用工作三年的积蓄做首付款订购了一处非常不错的住房,一切的一切,意味着我巳经远离了那个北方小城市中落后的城乡结合地带——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融入了首都的生活秩序当中,过上了倾心已久的“体面人”的生活。
父母的高兴是不言自明的,虽然这些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钱来接济我——他们所在的单位是东北的破产企业,开工资和养老保险都成了问题一但是他们总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帮助我。
房子人住装修的时候,我花掉了几乎所有的积蓄,因为装修款少得可怜,因此我不得不自己一点点买材料来节省每一元钱。年迈的父亲当然责无旁贷,他和母亲一起来北京和我分担装修进度中的每一个微小的困难。从一块瓷砖到每一根钉子,父亲在那两个月里跑细了腿,人一下子瘦许多。
在父母的帮助下,我的新房用很少的钱顺利装完了,最后几天房间通风放气味,父亲坚持留守新房,帮我处理收尾工作,母亲则和我住在租用的临时住所里。
那天晚后半夜,我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我一接电话,是小区物业中心,一个人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家跑水了,把楼下邻居和电梯都给淹了,快过来处理后果吧。
来到新房,我看见父亲的神色沮丧到了极点,他不停地嘟喷:都怪我,睡觉太死,连漏水的声音都没听见。我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我知道,父亲是太累了,他累得睡下了就醒不来,这都是为了给我装修房子才累成这个样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