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紫檀木精雕的古色桌案。一对景德镇的稀世古花瓶。水晶灯并没有为主人释放出它的光芒,一如白日般沉默。书房里仅仅亮着橘黄色的壁灯。灯光淡淡的,温柔地划破夜幕,洒在欧阳樱庭瘦削的肩头。坐在舒适的安乐椅上翻动桌案上的文件,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雪白的纸张一页一页从他手下滑过,他却忘了应该在右下角签名。以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会握住精致的钢笔,流畅地画下数笔,一个美丽的签名便跃然纸上。
朴管家已经在门外站立多时。
“咳。”他慢慢走到欧阳樱庭身边,轻咳一声。欧阳樱庭抬头,老人家被皱纹覆满的脸使他的心陡然一疼。他敛去轻愁,换上一副迷人的笑容。从他蹒跚学步开始,朴管家就如同一位慈父一样跟着他,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看到他摔倒,老人家会比自己受伤还紧张。
欧阳樱庭放下手中的钢笔,温柔地说:“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
“这句话该我说。今天医生的话你忘了吗?你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夜以继日的工作了。最后的时间……就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下来。”老人家说到这里不禁眼泛泪光,声音也哽咽了。
医生说,他的病恶化得很快,现在只剩下四个月的生命……“不用,”他轻轻反握住老人家的手,“恰恰是因为命不久矣,才更要处理好手中的所有事情。否则怎么把公司交给接手之人呢?您先去睡吧,我把文件看完之后再睡!”
“可是你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晚饭也没有吃,到底是怎么了?”老人愈发显得担忧。
欧阳樱庭慢慢站起来,默默走到窗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心里没来由的紧张、烦躁。”
“是不是今天林医生给的新药有什么副作用?!”老人家紧张起来。
他慢慢回头。“不,这种感觉,跟……十一年前那个夜晚一模一样,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您说,是不是爸妈有事?”
老人松了口气,安慰道:“肯定不会。十一年前那个夜晚不是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老爷和夫人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绝对不会有事发生。就算出了事,杨司机也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少爷,你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你可能是最近太疲劳了!”
欧阳樱庭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天空。
俄罗斯的医院里。
苏祺的神智已经模糊。任医生们在手术室里说着那些他听不懂的俄罗斯语言,他也毫无知觉。
忽然间,心跳停止了!!医生们又一次加大电流……
欧阳樱庭经过桌案时,心突然如针刺般剧痛无比,抬手抚着胸口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花瓶。他忍住痛苦半跪在地上,拾起一片片碎片。
朴管家闻声赶来,马上命人清扫碎片。欧阳樱庭失魂落魄地走出书房。朴管家看着他的背影,不经意地一低头,发现地板上竟然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