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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坠入深谷磨意志

ChinaRen在教育网成功开通后,1999年11月9日,周云帆又将其与公众网相连,让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ChinaRen网站。ChinaRen校友录的人气极旺,用户数很快突破10万,成为当时中国规模最大、数据最全、服务最稳定、最受青年人欢迎的校友录。

许多投资公司对这匹年轻的“黑马”都刮目相看,有家经济实力雄厚的国际投资公司,很快慷慨解囊,于2000年1月份,将1000万美元的风险资金投给了ChinaRen。

“1000万美元,折合8000多万人民币,这是多么大的资金啊!”周云帆欣喜若狂。他搬家了,搬到了颇有气派、面积达1000平方米的高档写字楼里。

当时美国互联网发展的势头很好,纳斯达克股市大幅度上升,与此同时,一种关于“烧钱”的经营理念开始在COM公司中盛行:因为互联网本质上是一种“眼球经济”,要吸引“眼球”,就要舍得花钱、烧钱,钱花得越多,烧得越快,名气就会越大,投资者就会把越来越多的钱投给你!

在国际互联网业界这种“烧钱”理念的影响下,周云帆也开始大把大把地烧起了海外投资者的钱,以吸引眼球。他很快请了一家广告公司,让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带着我国十多个省市黄金地点的广告路牌的示意图来到他的办公室,周云帆打开示意图,瞧了瞧,就兴冲冲地挥舞铅笔,划了多个圈后,连连说:“好!这些地段都不错,这样吧,都给我们做上路牌广告吧!”

广告公司的经理眉开眼笑,说:“那……那可是花钱不少啊!”

“多少钱?”

“4000多万元人民币!”

“没问题!没问题!”周云帆一挺腰杆,哈哈大笑,俯下身,大笔一挥,签下了这笔4000多万元的合同。随后,“人人都上ChinaRen”成了当时最时髦的广告语。

物换星移,2000年3月来到。还处在十分亢奋之中的周云帆,忽然从网上看到:在美国,由于互联网泡沫破灭,能够左右互联网走势的纳斯达克股票开始全面下跌,到了6月,从5000点下跌到3000多点!周云帆开始觉得形势不妙,但仍认为这只是在国际大环境中所出现的小小浪花而已,不碍什么大事。

然而不久,就在公司内部,一份份写着这样文字的财务报表,纷纷送到周云帆的办公桌上:告急!欠下的广告费无钱还;告急!下月的工资无钱发;告急!研发费用无钱付……

更令人烦恼的是:当时互联网仍处在起步阶段,还不具备盈利的能力,与其他做B2B、B2C电子商务服务的互联网公司一样,虽然有着几百万用户在使用ChinaRen“校友录”,但在缺乏有效可行收费渠道的情况下,周云帆收不到用户一分钱,他其实就是在提供一项没有任何经济增长点的互联网免费服务。

此外,还有一桩事更为严重,原本热情投资的那家大公司也停止了对ChinaRen的进一步投资!

这一连串的惨状,周云帆急得忙把会计叫来,问:“公司账面到底还有多少钱?”

“几乎没有了,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月了。”

“两个月?只能维持两个月!?”周云帆脸色铁青,眉头深锁,紧张地思索起来,他决定重拾“旧山河”:融资,继续去融资吧!

然而,投资者的热情已经被互联网的泡沫浇灭了。有的说:“哎呀,我们需要考虑考虑。”有的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呀,还是另找别的公司吧!”

“融资不成,怎么办?”周云帆急得团团转。他感到恐惧了,觉得以前一直站在云朵里自由翱翔的他,现正在踩着浮云往下坠,向着万丈深渊坠下去“顶住!我一定要顶住!”倔强的周云帆仍在暗暗地鼓励自己。他的思绪在飞速运转,在飞速凝聚……突然一抬腿就大步往外走去。

他找了杨宁,详细地分析了当下的严峻情势,最后一咬牙说:“卖掉!只有把ChinaRen赶快卖掉!”

“卖掉?!”杨宁听了一怔,赶紧问:“你难道舍得吗?这可是我们呕心沥血,亲手抱大的孩子啊!”

望着杨宁那不解的表情,周云帆的心简直在流血,在撕裂,思来想去,还是坚定地说道:“卖掉,尽快卖掉,只有这样才能让ChinaRen继续生存下去!”杨宁懂了,一切都懂了,他紧紧攥住周云帆的手说:“我同意!就这么办吧!”

2000年9月14日,在北京国贸大厦律师事务所里,周云帆与搜狐签订了收购协议书,就这样,将运营了一年的ChinaRen卖掉了,按照合同约定,他们将进入搜狐工作。

周云帆揣着这份廉价出卖的合同,拖着极其沉重的脚步,与杨宁一道,急匆匆走出大厦,走进小车,一下子伏在杨宁的肩上,连连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以前头脑发热,把一切事情想得太简单,而结果并非如此,不但钱烧光了,我们的公司也卖掉了……”说到这里,他失声痛哭起来。

听到周云帆这声声自责的话语,杨宁眼圈一红,一下揽住周云帆的肩膀,劝道:“兄弟,别难过,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但是,我相信,我们从哪里摔倒,就一定会从哪里爬起!”

杨宁这番深情的鼓励深深扣动着周云帆的心弦。稍顷,周云帆擦了擦泪水,坚定地说:“是的,是的,我们从哪里摔倒,就一定从哪里爬起!”说完猛踩油门,沿长安街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