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公牛四宝在麻将桌上坐了一下午，回到家中，从口袋里摸出五张百元大钞甩到桌上，跷跷大拇指，对老婆马六妹说：“你看我手气好吗？”马六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牛四宝洋洋得意地把手里快要吸光了的香烟头随手朝窗外一丢，说：“以后我再去，你少哕唆。”
话音未落，只听楼下叫起来：“哎呀呀，楼上哪个缺德鬼呀，香烟头烫死我了啊！”听声音，是楼下的黄老太。
不一会儿，黄老太就骂骂咧咧地上楼来了。马六妹把牛四宝朝卫生间里一推，然后开了门，装模作样地问：“大妈，你找谁呀？”。
黄老太挺生气地说：“也不知哪家，老喜欢朝窗外扔香烟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迟早要出事。我得把这个缺德鬼找出来！”
马六妹“嘿嘿”一笑，说：“哎呀，是得说说。不过我家四宝还没回来呢，要来了，我盯着他。”
黄老太怀疑地朝房间里望了两眼，想想香烟头上又没写名字，怎么能硬说人家呢？只好走了。
马六妹关上门，赶紧朝卫生间嚷嚷：“出来出来，别以为光你有本事，看我，几句话就把老太婆打发走了！”
牛四宝从卫生间里跑出来，朝老婆跷跷大拇指说：“好，有你这么聪明的老婆，一世不吃亏！”
第二天，牛四宝趁热打铁又坐上了麻将桌，不过今天他是大大地晦气了，不仅把昨天赢来的钱全部输光，还亏了五百多元。回到家里，他一声连一声地叹气，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抽一支就把香烟头朝窗外丢一支。
猛地，他听到楼下有人歇斯底里地狂叫：“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缺德鬼呀，你一家人统统死光！”这不是老婆的声音吗？
原来马六妹拿了牛四宝昨天赢来的五百元钱，今天下班就去美容院做头发，现在做好头发刚刚走到楼下，一支香烟头从天而降，烫得她抱着头乱摸，时髦的发型成了一堆乱草窝。马六妹恨得咬牙切齿，猛地想起这会不会是四宝丢的？“噔噔噔”地奔上来，牛四宝见了她，脸色都变了。
马六妹扑上来，当胸一把揪住牛四宝，歇斯底里地狂骂：“呸，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你赔我的头发……”
牛四宝开始还觉得自己理短，忍着不响，后来马六妹越骂越收不住口，牛四宝也火了：昨天有钱给你你就笑，今天你怎么就不知道给你男人一点脸面呢？于是冲口也回骂起来；“你这个寻死作活的女人，谁知道你这头发是做给谁看的。这香烟头就是我丢的，怎么样……”他一边骂一边“啪啪”挥手就上去两个耳光。
这时候，邻居们都围了上来。马六妹被打得晕头转向，一看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叫起来：“你们大家听听呀，你们拾到的香烟头都是他丢下去的呀，每次你们在楼下叫，他都还像没事人似的……”
邻居们一听，就轰起来了。黄老太昨天头上被香烟头烫破了头皮，涂了不少药膏，现在还包着纱布；老皮匠鞋摊上的一双鞋，本来修理得好好的，被落下来的香烟头烫着了绒毛，老皮匠赔了人家好几百元，整整一个月白做；炸鸡铺的小老板更是哭笑不得，好好一锅油里落进一支香烟头，顾客非要他把一锅油换掉，他舍不得，结果七传八传，说他的油锅里放了大麻，炸鸡生意一落千丈不说，还惊动了警方……今天总算元凶器真相，大家岂肯放过，要牛四宝赔偿。
牛四宝恨不得一拳头把老婆打死：都是这个女人，只当她聪朋过人，却是只烂草包。
闹声惊动了居委会，牛四宝最后只好一一赔偿，他心痛得不得了，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
居委主任对他说：“四宝，你虽说花了钱，可趁此机会把这坏习惯改掉了，还是合算的啊！”
站立时不感到对不起自己的影子，躺下时不觉得有愧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