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千年文萃: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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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终南别业

王维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赏析]

在开元后期,张九龄被李林甫排挤出宰相班子后,王维认识到朝廷政治由开明转向黑暗,思想便由积极进取而转向消极避祸,采取“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向自然中寻找乐趣以求解脱,本诗所写正是这种情趣。

首联叙事,总摄全篇。“好道”为全诗情感之骨,“南山陲”则为以下六句的描写提供了环境。颔联写自己随兴而行的闲情逸致。“独往”表现出诗人的勃勃兴致,“自知”又写出诗人欣赏美景时自得其乐而与万化冥合的精神状态。颈联即言“胜事自知”的具体内容,表现出一种深微细致的心理感受,写出人与自然默契融合时的瞬间的解脱状态,意与象会,无迹可求,深得后人激赏。近人俞陛云在《诗境浅说》中云:“行至水穷,若已到尽头,而又看云起,见妙境之无穷。可悟处世事变之无穷,求学之义理亦无穷。此二句一片化机之妙。”尾联写遇到林叟而谈笑的情景,写人与人的和谐,林叟是年事已高而又脱却世俗尘务的老人。两人邂逅,谈笑无期,更增强了诗的情味。

本诗结构及情感线索的安排也值得深味和借鉴。开头两句总领,“好道”为全篇情感之筋脉,“南山陲”为活动之环境。三四句总写“胜事”,五六句写人与自然之和谐,七八句写人与人之和谐。近人王文濡评此诗曰:“第三句至第八句一气相生,不分转合,而转合自分,自是化工之笔。”(《历代诗评注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