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华千年文萃: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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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终南山

王维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赏析]

本诗是王维以画家的眼光和手法来创作山水诗的典型篇章。寥寥40字,把偌大的终南山神形兼备地刻画出来,确是大家手笔。

中国画讲究散点透视,即在一个画面中可有许多视点。换言之,即可以变换观察角度来表现自然景观。本诗采用的正是这种方法。

首联是远望仰观式,勾勒终南山的总体轮廓,突出其高峻广阔。“近天都”或解释为地近首都长安,虽亦可通,但缺少神韵。不如理解为夸饰山之高峻,简直要接近天庭的意思,与下句的极言山之面积大相对。终南山并未“接海隅”,也是夸饰之语。

颔联换一角度,写登山时所见云气的变幻莫测,属近景。作者观察细致,体会精微,刻画传神,如山水画中云气的设置,使整幅画气韵生动,又增添了朦胧美。

颈联再换角度,临顶眺望,属俯视。突出山之辽阔旷远。此联重点刻画山的骨架脉络,增强画面的立体感。

尾联是局部点染刻画,以人物作为山水画的陪衬和点缀。这个人物便是诗人的自我形象。日暮之时,游客与樵夫隔着山涧问答的神态又是多么生动逼真。沈德潜评曰:“或谓末二句与通体不配,今玩其语意,见山远而人寡也,非寻常写景可比。”(《唐诗别裁集》卷九)

我们还可换一角度来谈本诗与中国画的关系。中国山水画的传统技法讲究勾、皱、擦、点、染五个步骤。本诗与此正合。所谓勾,即用简练的线条勾勒出山石的总体轮廓,本诗首联是也。所谓皱、擦是用不同浓度的墨色,用不同的笔法描画阴阳向背,理清脉络,以突出立体感,本诗颈联是也。所谓点,指点苔,刻画细部,点出人物,尾联是也。所谓染,即渲染云气以突出空间感,颔联是也。可见王维在本诗创作中确实融进了绘画的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