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情续红楼画眉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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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雪雁和春纤以及王嬷嬷是林家的人,紫鹃却是贾家的人,她如今能在贾家有个归宿,总算不枉了她们如同姐妹一场。

闹了紫鹃一日,晚上黛玉便觉得身上有些酸痛,竟是缓不过来。

王嬷嬷忙与雪雁一同预备了热水,又放了些玫瑰花瓣,服侍着黛玉泡了些时候,倒也疏散了些酸痛。

黛玉披了一件水绿长衣,吩咐雪雁取了琴来,对着窗外清风明月,也只抚琴方能净心。

一声声,一曲曲,竟是停不住手,弹得手指都有些痛,依然不想停。

因为,她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事情才好,弹琴倒也能打发些寂寥时光。

忽然一声闷哼,打破了寂静得有些萧条的潇湘馆,黛玉手指突然一痛,琴弦崩断,割破了细嫩的手指。

就着水银泻地般的月光望去,却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立在墙角下,扶着墙角似乎有些动不了,浓浓的血腥味儿传来。

黛玉微微一惊,细细一瞧,瞧不清那人是谁,倒是见到他脚底苔痕犹湿的泥土上,凝着一滩滩血迹。

黛玉瞧见那人似乎受了重伤,站立也有些不稳,倒是也不怕,只是心中好生疑惑:“这是内宅大院,层层叠叠,距后门前门也有数里之地,如何竟有受伤的人,还能穿过庭院,不叫府中上夜的婆子发现?”

她固然聪明伶俐,可是却忘记了,贾府内院上夜的,不过都是些年老体弱的婆子,又夜间贪睡,真正能上夜巡逻的又能有几人?况且那人武功高强,虽受了伤,可也并不是轻易让人发现的人,因此竟是一路逃到这里,倒也让后面的追兵无法追他。

回头想叫雪雁和春纤来,却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竟忘记了,她弹琴之前,因不知道要弹多少时候,便先吩咐她们先去歇息了,此时只有茜纱灯微弱的光焰陪着自己。

黛玉虽有心要救他,可是却深知自己待嫁闺中,倒也不能败坏了徐将军的名声,因此便叫醒了王嬷嬷,低语道:“奶娘,院子里似是有人受伤了,奶娘救救他好不好?”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哉?

王嬷嬷原是不敢深睡,登时惊醒,听了黛玉的话,忙起身来看。

待得挑着羊角灯走到那人身边时,却照出一张刚硬如石的面庞,紧闭着双眸,只是轻靠着粉白墙壁,长刀支地,其实已经昏晕过去多时了,但是依然长身挺立,威猛不减半分,倒是让人不由得心生赞叹,是什么样的坚毅使得他如此?

黛玉披着披风亦过来瞧,闻着呛鼻的血腥味儿,心里有些难受,见到那人容颜,不由得一怔:“怎么是他?”

不是人人口内说的位高权重的徐将军么?怎么会这般狼狈地逃进了潇湘馆?

“姑娘识得这位公子?”王嬷嬷有些讶异地回头看着黛玉。

黛玉点点头,脸上有些红晕,咬了咬唇,才轻声道:“他就是镇国大将军徐若凡。”她未来的夫君。

王嬷嬷倒是不曾想到这么多,听了这话,不觉更是惊讶,忙细细地打量了徐若凡一番,才道:“这位就是徐将军?”

“嗯,在北静王府中,有过一面之缘。”黛玉有些叹息,似乎做将军的人,都是活在刀枪箭雨之中,只是,为何他会来此?

王嬷嬷忙将手里的羊角灯放在黛玉手里,道:“既是未来的姑爷,无论如何可也得救他!”

便是寻常不认得的人,也要相救,更何况这是他们未来的姑爷?

拉起徐若凡的一只手,王嬷嬷忙奋力地扶着徐若凡,沿着凝固着鲜血的地往屋内走。黛玉伸手将他手中紧握着的长刀取了下来,沉甸甸地,竟是有些拿不动,不禁吐了吐舌头,这样重的长刀,他为什么昏迷了,一只手都拿得起来?

男人和女人,差别就是这样大么?可是也不是啊,宝玉可是提个水壶都觉得重。

黛玉将羊角灯放在一旁,两只手一同拖着长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深沟。

好容易将长刀拖进了屋内,王嬷嬷已经将徐将军安置在黛玉卧室的茜纱屏内,又亲自去烧热水。

因潇湘馆格局较之别处都为小,故构筑摆设皆从苏州园林,是以黛玉又在房中安置了一座茜纱屏风,但是黛玉却并不住在屏风之内,如今徐将军是个大男人,更不能让外人知道,安置在最里头才是要紧。

王嬷嬷端了热水来,又取了些金创药,轻声道:“姑娘,你也来帮帮忙,老奴一个人弄不来。”

羞得黛玉脸若朝霞,可是也知道王嬷嬷一个人不够使,只得进来,却见王嬷嬷将那徐将军整个身子翻过来,解开披风,背上已经被血浸透了,凝结成块,衣服上也是如此,都是划破的口子,纵横交错,不知道有多少伤口。

黛玉捂着小嘴几乎叫出声来,忙小心翼翼地与王嬷嬷揭开他衣裳,果然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顺着揭开的衣裳汩汩流出。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生平从所未见如此重的伤势,可怖得让人想尖叫。平时就是宝玉烫伤了脸,自己做活计刺伤了手指,她也觉得痛得要命,为何这个徐将军却是这么多的伤口,即使昏迷过去了,也还是站立在墙角?

王嬷嬷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细细地用干净的手巾浸着热水给他清洗伤口,虽在昏迷之中,徐若凡可也并没皱一下眉头。

黛玉沉吟了片刻,坏心地道:“奶娘,热水终究洗不干净,竟是弄些白酒来烧得滚热了,洗洗伤口能去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