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历史上的玄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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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可汗护航

离开高昌后,玄奘与欢信等高昌护送人员排成长行,浩浩荡荡向西行进。过了十几天,经过无半城,笃进城,到达阿耆尼国(今新疆焉耆县境)。玄奘归国后写《大唐西域记》记述西行经历时,就是从阿耆尼国开始记述的。

此国南北400多里,东西600多里,四面有山,道路崎岖,是西域诸国中的一个弱小国家。气候温和,舒畅宜人。居民多穿毛织品衣着,剪发,不束巾帻。国王喜好勇略,民风崇尚旷达豪迈。文字取法于印度字母而稍加增减。境内有寺庙十余座,僧徒2000多人,信奉小乘佛教。教义戒律完全遵循印度。

在玄奘一行前往阿耆尼国王城的路上,遇一佛教圣迹,名叫阿师父泉。此泉在大道旁边的沙崖上,崖高数丈,泉水从半崖涌出,行人抬头可见,甚是奇特。此泉地址在今新疆托克逊县西南的阿格尔布拉克。问起此泉来历,玄奘感到更为神奇。

当地传说,从前这里并无水源。有个上百人的商队路经此地,所带的水用完了。但见旷野千里,渺无人烟。正在干渴难忍之际,商队中有一行脚僧同行,他除了衣钵,别无他物。途中所需食物,全靠商队供给布施。随行以来,少言寡语,谁也不知他的来历。正当大家为断水而焦急的时候,行脚僧不慌不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对大家说,要我求水须先依我三件事。第一,先随我拜佛。第二,接受三皈五戒。第三,我上崖求水,大家须在下面祈祷,口中连念“阿师父赐水”。商队在危难之时,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行脚僧登上沙崖,商队的人们跪在下面祈祷,奇迹果然出现,沙崖的半腰间突然涌出一道清泉。商队复活了,大家喝够了,盛水的皮囊装满了,却不见行脚僧下来。上去一看,万万没想到行脚僧已坐化逝世了。刹那间,欢欣鼓舞变成了巨大的悲哀。商队哭声震天,哀悼这位救命菩萨。

按照西域习俗,商队的人们将他的遗体火化,在他坐化的地点,用砖石砌成一座塔,安放他的骨灰,让后人纪念。从此这个奇特的山泉,水源不断,为往来商旅提供泉水。因为当时谁也不知那个行脚僧的姓名,为了纪念他,按照当时的祈求语称此泉为“阿师父泉”。

在阿师父泉住宿一夜,与数十名胡商同住。当晚,胡商贪先贸易,夜中私发,前行十余里,遇盗贼劫杀,无一人逃脱。及至次日玄奘等人赶路,经过胡商遇难之地,只见胡商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财产全无。又渡河南行40里,抵达阿耆尼国王城。国王率大臣迎接,玄奘入城,补给供养。惟因阿耆尼国与高昌有隙,不肯给马,玄奘停宿一夜而过。

离开阿耆尼国王城,行700里,到达屈支。屈支,今新疆库车,古称龟兹。在西域诸国中,并不算大国,但佛学兴盛。有100多所寺院,5000多僧人。从屈支再往前行,便是葱岭。当时已是寒冬季节,葱岭冰雪封冻,骡马不能前行,只好在屈支停留了两个月。

在屈支国,玄奘接触最多的人是木叉菊多。此人是该国佛学泰斗,曾留学印度多年,对印度的声明学即语言学有深刻的研究。自国王以下,屈支国的人对他都十分敬重。起初,菊多大师常对玄奘有轻视傲慢之语气。相处日久,玄奘向他请教梵文中的问题,与他讨论佛经义理,彼此增进了了解。菊多不再倚老自重,他对屈支王的叔父智月法师说:“这位大唐和尚很不容易应对,印度的壮年学者未必有他那样渊博的学识。”

两月后,雪地解冻,屈支国王增派驼马,送玄奘西行。经拜城,到达葱岭北隅的凌山脚下。准备翻越凌山天险。

凌山,即今天山山脉腾格里山穆素尔岭。又名冰达坂。此山高7000米,终年积雪,冰冻不化。山下仰望,白皑皑一片冰雪,上与云连,俨然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山。山坡结冰,又冷又滑,立足不易,攀越艰难。山上冰凌成峰,高达百尺,奇形怪状。遇有雪崩发生,冰峰断裂,巨大的冰块满山滚落,夹杂着狂风暴雪,行人吉凶难测。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是这样描述凌山天险的:

至凌山,山谷积雪,春夏合冻,虽时消泮,寻复结冰。经途险阻,寒风惨烈,多暴龙难,凌犯行人。由此路者,不得赫衣持瓠,大声叫唤,微有违犯,灾祸目睹,暴风奋发,飞沙雨石,遇者丧没,难以全生。

玄奘与高昌护送人员翻越凌山时,走了七天七夜。因为整个凌山没有一块干燥之地,更没有人家,所以只能“悬釜而炊,席冰而寝”。过凌山后,同行人员中因冻饿而死者十有三四,驼马死得更多。

越过凌山又遇热海。热海在今吉尔吉斯斯坦境内,即伊斯塞克库尔湖。热海并非海水是热的,而因水质咸苦,终年不结冰,故有此名。热海东西长,南北狭,周围1500多里。海中波涛汹涌,很少有平静的时候,在没有大风的情况下,也是洪波数丈,令人惊心动魄。海的四面环山,众流汇集,鱼龙混杂,灵怪的事迹常有耳闻,所以无人敢生网钓之念。来往行人听到热海的许多怪事,都惴惴不安,心有余悸。

玄奘一行沿热海向西北行进。约六七天到达素叶城。素叶城在今吉尔吉斯首都比什凯克附近。当时是西域各国的一个贸易中心,商业繁华,也是西突厥王统叶护可汗的都城所在地。玄奘行至素叶城郊,忽遇一队突厥骑兵,背挂弓箭,牵犬驾鹰,迎面而来。最前面的一人便是西突厥王统叶护可汗。原来,可汗正欲出城打猎。

这时护送玄奘同行的高昌御史欢信,认识统叶护可汗,他拿出高昌王的书信和礼单与可汗相见。可汗看后非常高兴,大笑一声说:“原来是大唐和尚到此,失敬失敬。”遂率人马与玄奘一同返回城中,安顿玄奘人马歇息。随后再三慰问旅途辛劳,犒赏护送人员。

进入素叶城,玄奘最担心的是统叶护可汗的态度。因为当时统叶护自继承了兄长射匮可汗的王位以来,西突厥处在全盛时期,疆域逐步扩大,西域诸国都是西突厥的势力范围。统叶护是西突厥的最高统治者,他的一句话,关系到玄奘能否顺利西行。玄奘私下问欢信道:“几天来可汗对我们热情接待,总不会像在高昌那样硬行留我吧?”

欢信道:“不可能。如今可汗的儿子娶了我高昌王的妹妹,你又是高昌王的义弟,可汗是会按照高昌王的请求帮助你西行的,再说,现在大唐厉害,可汗惹不起,现在他正欲娶大唐公主,与唐朝结亲联姻,虽然此事正在酝酿之中,但可汗迟早是大唐的女婿,所以现在凡遇到大唐来的人他都恭敬有加,以礼相待,高僧不必多虑。”

几天后果然不出欢信所料,可汗已开始派人准备玄奘路途所需了。玄奘安心下来,在素叶城停留数日,为可汗的臣民讲示五戒十善及《波罗密经》。离开素叶城时,可汗令通晓汉语的手下官员摩咄等人,陪同玄奘西行,并写了数十封国书,遣使奉书先行,分送所属各部,书信中嘱咐各国国王,沿途迎送,不得怠慢。凡有名僧圣迹之地,务必安排参访。临行前,再三叮嘱摩咄等人,要途中小心侍候,务必要送到印度边境方可回国复命。这些安排为玄奘顺利到达印度,起到了保驾护航的作用。